第66章 本王愿挨七十军棍
黎羽的心脏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响石山。他当然记得那个地方。
就是在那座山下,他意外地捡回了失落三个多月的一块珍宝。
那时她满身伤痕,狼狈不堪。他以为是自己救了她,却不知她那一身的伤,正是拜他所赐!
他几次陷她入险境,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迫于无奈,唯独那一次……
他不敢再想下去。
楼霁华却自嘲地笑了:“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缘还不错,直到那一次我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人想让我死——话说回来,王爷,您手中的那群兵,是该好好整顿了。”
“本王已把他们军法处置了。”黎羽咬牙道。
猜到楼霁华的身份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回军营去找到了那夜响石山刺杀“明公子”的士兵。严加审问之下才知道,人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找到尸首。
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自己居然会为士兵办事不力而满心欢喜,庆幸不已。
可是感恩归感恩,那些士兵刺杀不成、反而谎报战绩冒领战功,死罪是难逃的了。
他能表达感激的方式,也只有厚加抚恤而已。
感慨之余,黎羽下意识地走过来牵起楼霁华的手:“玄武营的将士们一向还靠得住。这次失手,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本王岂非已铸成大错!”
楼霁华抽回手来,许久才苦笑道:“或许是天意觉得你过得太舒坦了,想多留明华几日,偏要给你定北王爷添些烦恼!”
“这样的烦恼,本王甘之如饴。”黎羽笑着站到了楼霁华的身后。
楼霁华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想逃。
黎羽伸出双臂揽住她,低声道:“华儿,我很高兴。”
楼霁华迟疑许久,还是坚定地推开了他。
“华儿?”黎羽有些失落。
楼霁华仍然在桌旁坐下,面色平淡:“‘明华’这一重身份,我身边唯有凝素一人知道,连我母亲也所知不多——我先前并非有意瞒你。”
“我知道。”黎羽微笑起来:“你的这一重身份,确实太过惊人。数千年来天下人无不以男子为尊而女子为卑,大周朝开国以来此风渐长,女子抛头露面更被视作不祥……‘明华’是女子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你这几年的心血只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是啊。有些人的骨头就是硬得很,宁可冻死饿死也不肯跟女人做生意。”楼霁华长叹一声,笑得无奈。
黎羽隔着桌子握住了她的手:“民情如此。那样的人活该命里受穷,你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楼霁华一时抽不回手,有些不自在:“王爷难道就不觉得我不安于室、不堪为配吗?”
黎羽眉梢微挑,笑吟吟地看着她:“怎么会?整个大周朝的女子都是攀附男人而生的菟丝草,只有本王的王妃与众不同,足见上天对本王格外眷顾,本王欢喜庆幸还来不及呢!”
“不是吧……”楼霁华低下了头,一脸失落。
女人从商,在大周朝其实可以算得上是很“不守妇道”的一种行为。她本来还指望黎羽会大骂她一顿,然后把她轰出门去呢!没想到这个人倒当真与众不同!
黎羽看出了楼霁华的心思,脸上的笑容淡了。
楼霁华沉吟良久,面上恢复了平静:“响石山遇刺之后,‘明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如今生意上的事我已经全部交给了岳兄,这个‘与众不同’,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样也好,经商毕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你肯歇下来,也不是坏事。”黎羽仍然表示赞同。
楼霁华的心里大叫“见鬼”。
姓黎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瞒了他那么久,他不追究;她抛头露面做生意,他不怪罪;她说她不再做生意了,他也完全赞成……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定北王吗?
黎羽看看楼霁华的脸色,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只要是你的决定,本王都赞同。”
楼霁华很想立刻追问一句:“我决定跟你一刀两断,你也赞同吗?”
但是想归想,鉴于以往对黎羽的了解,她很明智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思忖许久,楼霁华怅然叹了一声,神色落寞。
“怎么了?”黎羽关心地问。
楼霁华皱眉想了很久,迟疑道:“响石山之事,我依然想不通。你要杀我不足为奇,可是岳兄他……我与他合伙做生意已有多年,一向肝胆相照不分彼此,为什么连他也想让我死?我一直想问他,却始终不敢开口……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十分哀凉。黎羽觉得心中微酸,面上便有些失落。
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
她不敢问岳之恒,却肯来问他,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已把他看得比岳之恒更亲近了呢?
这样想着,黎羽的唇角便慢慢地绽开了笑容。
忽然意识到楼霁华还在等他的回答,黎羽忙正了正脸色,在心中斟酌着最好的答案。
片刻之后,他拧紧了眉头:“当时他说是因为受你之辱,忍无可忍……如今看来倒是不尽不实了。他早知你是女子,这‘受辱’二字从何而来!”
楼霁华看着他忽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忍不住笑了。
黎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件事,真不是你同他唱双簧戏弄本王?”
楼霁华敛了笑容,怅然摇头。
黎羽攥紧了拳头:“如此说来,必是他野心勃勃,不甘心再居你之下!刺杀的事虽是本王提出,但他表现得十分积极,非但双手赞成,更主动提出骗你到响石山方便下手——华儿,你交朋友的眼光,怕是不怎么好!”
楼霁华低下了头,似是十分失落,心中却早已雀跃不已。数月以来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算是落了地。
岳之恒并没有骗她去响石山。
所以,他一定是另有安排,而不是真心要害死她!
她只需要确认这一点就好。至于其中的细节和曲折,早已没有必要再追究。
楼霁华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华儿,你还有我。”黎羽攥紧了楼霁华的手,说得十分郑重。
楼霁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王爷,你我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你我之间,并没有任何问题!”黎羽重重地在桌上捶了一拳,大声说道。
楼霁华苦笑不语。
黎羽定定地看着她:“你说说看,还有什么问题是没有解决的?尚书府的仇怨,本王可以放下;楼霁雨已经出府另嫁;彩云已进了军营;素月本王也不会再碰她;凝素是你的人……就连萤儿,本王也已多番训诫,叫她尊你敬你,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若是硬要说还有问题,那只能说是你心里过不去罢了!”
“心里过不去,就是最大的问题。”楼霁华倒不否认。
黎羽的脸色立时垮了下来:“华儿,你的心里,如何才能过得去?”
“没有这个可能。”楼霁华悲哀地道。
黎羽执着地看着她:“不如,明日咱们去军营,你叫人也打我七十军棍?——你若觉得不解气,多打七十也是可以的。”
楼霁华苦笑摇头:“王爷大可不必如此。”
黎羽急得直拍桌子:“你若再这么别扭下去,本王只得如此!华儿,你心里是有本王的,否则那夜遇刺的时候,你不会执意留下与本王同生共死!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你一定要为了往日的恩怨,把这一辈子都这么消耗过去吗?”楼霁华心中微动,忙移开目光,不肯看他。
她一向以为自己是很记仇的,可是如今对黎羽,她竟已渐渐地恨不起来了。
可是,此时把终身押在黎羽的身上,显然还为时过早。
楼霁华捧起茶壶往两只茶碗中斟满,向黎羽微微一笑:“此时你再尝尝这道茶,还是原来的滋味么?”
黎羽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并没有品出什么滋味。
楼霁华有些失望。
黎羽重重地将茶碗放到了桌上:“华儿,这应当不是你为本王泡的最后一壶茶吧?”
“你想喝还不容易?这道茶,我教过素月。”楼霁华放下茶碗,淡淡道。
黎羽定定地看着她:“可是,本王的嘴巴已经被你养刁了,素月的茶只怕难以入口。”
“矫情。”楼霁华撇了撇嘴,心里莫名地有些小骄傲。
“就算本王矫情好了,”黎羽苦笑,“谁叫你太与众不同,竟没有人能够替代……素月形貌举止有一两分像你,可是东施效颦,终究无趣。”
楼霁华闻言,刚刚有几分松动的心肠又硬了起来:“原来你一直在试图找到人替代我?昔日楼霁雨是如此,今日素月又是这样……若是哪一日你找到了一个可以完全替代我的人,又将置我于何地?”
“华儿,这是欲加之罪……”黎羽万分无奈。
楼霁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罪’。王爷,你若能找到一个人来替代我,我只会替你高兴。我希望你把对我的这份心思用在旁人身上,宠她爱她、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是不可能的了。这道坎,我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黎羽急道:“你可以的!没有‘不可能’,只有你‘不想’!”
楼霁华无言以对,干脆沉下脸来,冷淡地道:“眼下有两条路供您选择:第一,继续困我在府中,我将以明氏大当家的身份,截断明家向玄武营提供的一切支持;第二,放我出府,明家依然是玄武营的后盾,钱粮人马随你取用……”
她尚未说完,黎羽已冷冷地截断了话头:“本王选第一条。”
楼霁华愣了半天。
黎羽勾唇微笑:“这么意外?”
楼霁华有些气恼,脸色都涨红了。
黎羽赢了这一局,有些得意:“你以为本王会选第二条?华儿,明家的支持,对本王而言至多算是锦上添花而已。即使明家不帮这个忙,本王依旧稳操胜券。为了一点钱粮兵马而放弃你,太不划算。”
“你这么自信?”楼霁华深感挫败。
黎羽笑眯眯地看着她:“只要有你在,败了也没什么的。拿你来换江山,本王舍不得。”
“鬼话连篇,谁信你?”楼霁华不屑地撇嘴,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你不是已经信了么?”黎羽不客气地揭穿了她。
楼霁华慌忙敛了笑容,竭力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
黎羽微笑着,欣赏着她脸上藏不住的慌乱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楼霁华才抬起头来:“你就那么笃定岳之恒已经完全把控了明家的命脉?你又如何敢肯定他是诚心诚意地帮你?”
黎羽脸上笑容不变,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楼霁华忽然就没了底气。
黎羽似乎早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她故意曲解他的话、恶意揣测他的心思,强词夺理地跟他吵闹斗嘴,在他的面前似乎都显得十分幼稚可笑。
他早已经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这个发现,让楼霁华感到十分挫败。
黎羽拍了拍手,悠闲地问:“王妃还有什么要质疑的么?”
“没了!你该走了!”楼霁华恼羞成怒,霍然起身。
黎羽随手将她揽住,笑吟吟地道:“本王偏不走,你能怎样?”
楼霁华抬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趁势从他怀中挣脱出去:“你不走,我走总可以吧?”
黎羽一个没拉住,竟当真让她冲出了门。
这时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来。凝素所住的厢房已经熄了灯,院子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阶下守夜,再没有旁的人。
“你看,都这个时辰了,你让本王到哪里去?”黎羽走到楼霁华的身后,悄声问道。
楼霁华从石凳上跨过去,与黎羽隔着一道栏杆,冷冷地道:“素月只怕还在望眼欲穿地盼着你呢!好歹也是你宠过的人,你当真打算晾着她不成?”
黎羽想了一想,淡淡道:“她心术不正,这府里留她不得。她既是你的人,明日把她送回你的明月楼去就是了。”
“明月楼的庙门小,住不下这尊大菩萨。”楼霁华冷冷地道。
黎羽皱了皱眉头,许久才道:“既然这样,配个小子打发出去也就是了。”
楼霁华看他不像在开玩笑,一时倒怔住了。
黎羽向她摊了摊手,一脸委屈相:“你看,本王没有骗你,如今我确实是没有地方可去了——王妃还不肯收留么?”
楼霁华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冷地道:“你若没有地方去,明日再纳两房妾侍就是了!”
“那是明日的事——今晚本王依旧无处可去啊!”黎羽眯起眼睛,笑得十分狡诈。
楼霁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回过神来,立时暴跳如雷:“这么说,你真的还有纳妾的心思?我告诉你,这府里若是再多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就……”
黎羽的唇角不住地上扬,笑容都快要比朱一还灿烂了。
楼霁华如梦方醒,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她她……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可不可以让时间稍稍倒退回去那么一点点啊?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撞墙都行!
然而,黎羽满脸的笑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华儿,你吃醋的样子,很好看。”黎羽笑眯眯地开口。
楼霁华又气又恼,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
黎羽隔着栏杆揽住她的肩,笑道:“你放心,定北王府不会再出现任何‘乱七八糟的女子’。虽然本王很喜欢看你吃醋,但醋多伤身,本王舍不得。”
楼霁华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耳后热得发烫。
黎羽不知何时也从那条石凳上跨了过来,趁楼霁华不备,将她结结实实地揽进了怀里:“华儿,不要再躲了。人生苦短,珍惜当下,好不好?”
楼霁华本待推拒,听到“人生苦短”四个字,忽然心软。
她也算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人了,对这四个字的感触,不可谓不深切。
黎羽已经几次三番向她低头示好,她倒真的硬不起心肠了。
要不要……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一时实在拿不定主意。
“夜深霜重,王妃便是有心事,也请回房再想吧!”黎羽忽然轻笑一声,将楼霁华拦腰抱了起来,快步回房。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楼霁华惊呼出声,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黎羽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院子是你自己的院子,男人是你自己的男人,你便是喊出来,也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楼霁华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地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竟已被他送回了床帐之中。
“华儿,我们的洞房花烛,已经拖了九个月了。”黎羽俯下身来,轻声叹息。
楼霁华一骨碌爬起来:“我这就到下边去跪着!”
“还记着仇呢?”黎羽哭笑不得地将她扯了回来。
楼霁华眼见逃跑不成,忙又双手抱胸,缩到了角落里。
黎羽笑得越发愉悦:“这招不灵了。华儿,你自己亲口承认过,先前都是装的。”
楼霁华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早知道黎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怎么就那么轻易地上了他的当、连自己的杀手锏都揭了给他呢?
这会儿,束手无策了吧?唉,这就是沉不住气的代价啊……
楼霁华在心中叫苦连天,面上那是无比的凄惨。
“这么不情愿?”黎羽的笑容淡了。
楼霁华把自己藏进枕头里,拼命摇头。
黎羽干脆脱了外袍,钻进帐来,一把夺过了她怀里的枕头:“你总抱着它做什么?本王的手感可比它好多了,不信你试试看!”
“好不要脸!”楼霁华嗤了一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可是床头上并没有耗子洞。即使有,她也钻不进去。
她脑子里还在不住地走马,黎羽已不耐烦地扑了过来:“你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楼霁华吓得尖叫一声,拼命抵住他的胸膛:“不行!”
“不行也得行!”黎羽张口咬住她颈下的一颗纽扣,手上胡乱地撕扯起她的衣裳来。
“混蛋,不行!你硌着我了!”楼霁华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和手臂,咬牙怒骂。
黎羽忽然笑出了声,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楼霁华不寒而栗:“你笑什么?”
黎羽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哪里硌着你了?”
楼霁华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省悟,脸上越发滚烫起来:“你……下流!”
“一会儿还有更下流的。”黎羽唇间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的耳边,惹得她颈后发痒,直痒进了心里去。
楼霁华僵住了。
黎羽将手伸到她的腰间,缓缓地扯落了缎带。
“华儿,你是我的。”他低声呢喃。
楼霁华的身子渐渐软了,心里却陡然一惊,仿佛晴空里打了个霹雳。
黎羽低头轻吻她的耳际,忽觉腮边冰凉。他微微一愣,细看之下才知道,是一道泪痕沿着楼霁华的眼角滑了下去。
“华儿?”黎羽的心头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楼霁华闭上眼睛,抬手挡住了胸前:“可不可以……放过我?”
“为什么?”黎羽抓住她的手臂,怒声质问。
沉默许久,楼霁华涩声开口:“太脏了。”
“你嫌本王脏?”黎羽的手上用力攥紧,微微发颤。
楼霁华忽然睁开眼睛,厉声嘶吼:“我说我自己!”
黎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随后又猛然攥紧:“华儿!”
楼霁华挣扎着坐了起来,抱住被角,把脸埋了进去。
黎羽呆坐许久,直等她抽泣声弱了下去,才俯下身来抱住了她的肩:“华儿,都过去了。”
“过不去。”楼霁华慢慢地抬起头,擦干了眼角,声音发颤。
黎羽强把她拉进怀里,涩声道:“从前的事,都是我不好……华儿,你没有错。”
楼霁华被他箍在怀里,却不敢靠在他的胸膛上,只好努力坐直身子,强撑着不许自己软倒。
如此过了很久,她缓缓地抬起手臂抵在了黎羽的胸前:“你不明白。”
“华儿,都忘掉,好不好?”黎羽收紧了手臂。察觉到楼霁华的身躯微颤,他不禁满心酸苦。
楼霁华轻叹一声,黯然低语:“我先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跟你注定是不可能了,如今你肯放我出府最好,若是不能……不管你要娶侧妃还是纳侍妾,我都不会反对的……”
“华儿!”黎羽厉声怒吼,吓得楼霁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就咽了下去。
可怕的沉默持续了足有一盏茶工夫,黎羽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早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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