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宫的宫人们听闻蕊香出事纷纷七嘴八舌的,宫里自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央央还属意将蕊香的情况透露出去,遂蕊香背叛皇贵妃谋害小皇子,被发现后畏罪自尽的事情没有一天的工夫便传遍了宫里,就连最为偏僻的玉修宫这会儿都听闻了风声。
碰了额头昏了过去的蕊香经过太医诊治之后并无大碍,头上的血虽然流了不少,可是已经凝住了,半边脸都是血迹,按照事先的计划,这会儿还不能给蕊香包扎上药,要到了玉修宫才能,这会儿趁着蕊香的情况还稳定,小唐和小齐两个太监将蕊香抬上了运尸体的板车,用白色的苫布蒙住了头一直铺到脚以上,露出一双带着血污的绣鞋来。
丫鬟小尹故意的在板车将尸体运出绛雪宫的时候站在门外与荷香嘀咕道:“听说是一头碰死在桌角的,满头满脸的血,吓死人了,方才小唐搬上车的时候差点都吐了出来,全是血腥味,双目还瞪瞪得看着……”
小尹有意的夸大其词,说的越是可怕越是能够引起其他宫人的猎奇心理,这样传播的便更快,用不了多久蕊香背后的人就会相信蕊香已经死了,这就是所谓的三人成虎,这一招在宫里尤为的好用。
木质的板车本来推起来便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来,上面压着一个人自然要不稳一些,遂走起来格外的响,几乎沿途各宫的宫女太监都跑出来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绛雪宫传出来的话也都口耳相传的散播开来,只见蕊香的尸体在人前如同展览一般的被推走,没有人为一个年轻的生命感到惋惜,反而觉得好奇、轻蔑、不屑,宫内向来人情冷漠,面对一个小丫鬟的死似乎向来如此。
“这是往哪里推?”看着板车从面前路过,小太监秋声低声问道。
“听说要从皇宫的北门运出宫去,然后再到城郊的乱坟岗埋了!”许才人宫里也来看热闹的雅南答道。
“没有家里人来认尸吗?”秋声看不见脸,所以也无法确认车上的人是不是蕊香。
“哎呦秋声公公!”雅南说道,“你以为是宫里头病死的,这是横死的,运出去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难道还找来家人不成,家里人都害怕受牵连不敢认!”
正说着,忽然来了一阵风,将原本就没盖好头的苫布吹开了一角,露出蕊香的小半边脸来,全是污血的痕迹,这一露出来,让看热闹的人都炸了锅一般的,有惊呼的,有害怕的,还有嫌弃的,小唐见目的已经达到了,连忙示意小齐,两人将头盖好,赶紧向玉修宫方向推去了,太医还在那里等着给蕊香疗伤。
事先已经得了消息的孟玉瓒早已经准备了接应的人,在玉镜门的时候,将车上的蕊香抬了下来,藏进了玉修宫,丫鬟渝龄换了身与蕊香一模一样的衣裳躺在了板车上,按照原计划盖上苫布运出了宫。
一出偷梁换柱快速完成,在外人眼中似乎蕊香就是从宫里运到了宫外,实则瑞祥已经被抬进了玉修宫,太医已经备好了金疮药等着给她包扎。
蕊香年纪也不大,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此时已经是污浊不堪,孟玉瓒觉得她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差点就没了命,而且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拧了热毛巾将蕊香脸上、头上的血污都擦拭干净,手上轻柔舒缓,太医将金疮药上好之后,用干净的白布包扎起来,并将剩余的金疮药交给裕妃。
“娘娘,日后每日三次上药,分早中晚,直到伤口结痂痊愈为止,这开出来的方子是管头晕的,要每日睡前喝一次,直到头脑清醒为止!”太医收拾好药箱准备跪安。
孟玉瓒将药方收了起来,嘱咐道:“院长请留步,今日本宫身子不适请院长入宫来请脉,病情虽严重,但可不能被外人知道了去!”
太医院的院长本就是皇上的人,他虽不清楚内幕可是人是从绛雪宫带出来的,也就明白的五分,太医院最不缺的就是秘密,可大部分秘密都只能咽在肚子里。
“臣是听从于皇上的,如果圣上不询问,臣就一定不会透露半个字,裕妃娘娘放心,也请裕妃娘娘转告皇贵妃安心!”太医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孟玉瓒点了点头,示意太医可以跪安了。
玉修宫里没有其他下人,多年来只有渝龄照顾着,虽然有时不方便些,可日子倒是清静,这会儿渝龄出宫了,孟玉瓒看着手里的药,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起身亲自为蕊香把要熬煮了。
可能是上了药,有休息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傍晚的时候,蕊香醒了过来,鼻端都是中药的味道,极其的苦涩难耐,她撞击了头部,觉得眼睛一时间有些花,屋子里发暗,更是看不大清楚。
这里难道就是地狱了吗?蕊香想起来,可是一挣扎就觉得头痛欲裂,可能是听见了里面的声响,孟玉瓒便进了内室,渝龄跟在身后端了一碗汤药。
“原来是你醒了,快把药喝了吧,一直在炉火上煨着,本宫还怕你今天醒不过来了!”孟玉瓒亲自端了药碗要喂给蕊香喝。
“快喝了吧,这汤药可是娘娘亲自给你熬得!”渝龄在一旁劝道。
“裕妃娘娘为何要救我?”蕊香感动的热泪盈眶,头更加的难受了。
“不是本宫要救你,是皇贵妃要救你,快别多说了,快喝药吧,太医说你的头势必会疼上好几天,只要小心的喝药,就会很快地痊愈的!”说着孟玉瓒舀了一勺药喂给她,蕊香喝了一口,虽然是苦涩难耐,可是口中却如同嚼了蜜糖一般,在宫里似乎再没有人这样待她好了。
“蕊香,你何必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渝龄见她也不像是心肠歹毒的人,便质问道。
蕊香此时死里逃生,又见裕妃待自己这样的好,心中满是愧疚,说道:“皇贵妃心地善良,在绛雪宫也曾受娘娘的恩惠,可是奴婢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不得已而为之,自知罪该万死!”
听她这么说,孟玉瓒继而问道:“蕊香,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本宫知道你进宫时间不长,也就是在司珍局和绛雪宫做过,为何要谋害皇贵妃,方才你不也说她带你不错的吗?”
蕊香脸上既是愧疚又是无奈,咬紧了嘴唇,泪如雨下的跪着说道:“裕妃娘娘,奴婢真的不能说!”
裕妃知道想让蕊香说出背后的人不是一蹴而就的,央央已经安排了接下来的计划,她只要执行就好,所以孟玉瓒将床上的人扶好,安慰道:“你先休息吧,先将病养好了再说!”
玉修宫这边将蕊香安顿好,央央在绛雪宫也进行了下一步的打算,要想不动声色的查到幕后之人,似乎也并不难,央央亲自召见刘牧调查清楚蕊香的背景家世,而且要越过内务府的副总管马城。在宫里,能够在太监的圈子里瞒的住有头有脸的马城的人,只有刘牧。
“娘娘,经过刘总管的调查,这个蕊香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家里除了一个年迈多病的母亲外就是一个兄长了,为了给兄长娶妻,蕊香卖身入宫,近来听闻蕊香不止一次将自己的贴身物件典当了换了银子送出宫去,好像是家里出事了,似乎是他的兄长喝酒斗殴,打伤了他人,需要赔偿!”
“哦?”央央觉得此事倒是值得深思,“蕊香看来极为着急用银子,既然如此,只要有人出银子,蕊香就能够替任何毫不相干的人做事,所以蕊香知道的幕后之人可能也只是一个棋子,未必是真佛!”
央央思忖后问道:“现在呢?蕊香的家中如何了?可曾发现有人送了银子到蕊香家里?她嘴硬的不肯说实话,甚至想自尽了事,想必是交待她的时候受到了威胁,所以她才这样的害怕!”
小唐摇了摇头,答道:“蕊香的兄长还是在牢里,而且再过一个月筹不到银子,他的兄长就要被送到刑部量刑了!这样紧急的关头,如果家里人得了钱势必尽快去赎人才是!”
“这倒是不稀奇!”秦梅雨听了后说道,“宫里面办了事情拿不到钱的多了,甚至蕊香托着那些能够出宫的太监给家里送银钱未必能够到得了家里人的手里,就算到了,也是打了折扣的,这些太监一贯如此,见怪不怪了!蕊香这样蠢笨,现在在外人眼里又死了,这约定好的银子怕是就不翼而飞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坏!”万卿如义愤填膺的说道,没想到宫里见不得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宫里的这些事情是改不了的,央央也没心思去恨,只是说道:“小唐你继续打探蕊香的家里,将他们的情况摸清楚,但是不要打草惊蛇!”
秦梅雨见小唐和万卿如都退了下去,侍奉央央喝燕窝时心里疑惑的问道:“娘娘可是借了皇上的命令让刘总管私下帮助小唐查了蕊香?”
刘牧是什么人众人皆知,皇帝身边伺候的人精,不是那么容易差遣的,眼睛都生在了头顶上,央央能够求得动他想必也是交换了一定条件的,秦梅雨心里头清楚。
央央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人啊,都是有弱点的,看似无坚不摧,就算是没根儿的人也是一样的,本宫也是利用了人之常情,让刘公公心甘情愿的做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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