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绣的？”霍麒麟抚着被面儿上那朵并蒂莲问道，他记忆中央央很少像其他的宫嫔那样修一些东西送给他，有时候这些女孩子的东西送得多了，霍麒麟觉得烦，可她从来不送，他倒是心里觉得少点什么，总觉得央央对他似乎没有那么上心。

　　“是卿如！”央央斟了杯清茶，冷宫里没什么好东西，似乎连着茶都淡了许多，“她手巧，一下午便绣好了，臣妾女红比她要差得多！”

　　“这个你留下防身！”霍麒麟将麒麟小匕从袖中拿出，“长门宫的守卫不比绛雪宫，现在金陵苦役和贪污的案子正在审理，恐怕会有人对你起歹意，你要多加注意！”

　　央央福了福身子双手接过麒麟小匕，自从自己第一次拿到这把匕首开始，似乎就再未离身了，每次这柄匕首带在身边，就觉得霍麒麟在自己的身边，心里踏实了很多。

　　“金陵苦役和黄皓行贿的案子应该没什么难处，有账本在，还有万卿如的证词，想必韩兰赋和黄皓很难悔罪，只是接下来如何处理后宫的事情，皇上要费心了！”

　　听了央央的话，霍麒麟叹了口，喝了一口杯子寡淡的茶，“朕今晚来就是为了后宫的事情，拿不准主意！”

　　向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央央明白此刻霍麒麟的难处，当年兰江月犯了谋害皇嗣这样十恶不赦的罪过，霍麒麟尚且未动杀心，更何况是被牵连其中的黄静嘉，至于范太后，那可是他的养母，虽无血缘关系，可这些年确实是对他视如己出，哪里能狠得下心来有什么惩处。

　　他是个念旧情的人，怕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深夜来长门宫的，央央近身坐在霍麒麟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霍麒麟抬眼看了下央央，只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放心，我就在你的身边，最难得已经过去了！”

　　霍麒麟揽了央央的肩膀在怀里，说道：“前朝现在很不太平，今天昭阳宫的暗人向朕禀告，西夏的两个妃嫔已经有了为后的心思，荣妃为首的公孙氏也一样，公孙林几次三番有意废后，恐怕事情拖不久了！”

　　“荣妃是万万不可的！”央央谏言道，“荣妃若是为后，公孙氏势必崛起，那就是下一个范氏或者是黄氏，所以皇上务必顶住压力！”

　　“朕明白！”霍麒麟眉头微拧，“可后宫中适合的人选太少了，没有危险的位份低，位份够得得精心的防着！并不好找！”

　　“皇上为何一定要废后！”央央问道，“黄静嘉并不是极具城府的人，若是黄氏倒了，她倒是最合适皇后的人选了！至少可以暂时稳定得住后宫平静！”

　　“你忽略了端王！”霍麒麟摇了摇头，“朕担心霍骐骏会以黄静柔这一层关系来拉拢黄静嘉，那这个皇后可就应该废了，留着倒成了一个祸害！”

　　一提起霍骐骏，央央倒是觉得出危险来了，他定是不会放过黄静嘉这样一步好棋的，二者刚好各取所需，看来黄静嘉必废不可了！

　　“既然如此，皇上要取准时机，不然必定引起大乱！”

　　“可到底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才能稳得住眼下的形势！”霍麒麟看着央央的脸，很想知道答案。

　　“其实荣妃倒是并不那么可怕，如果公孙氏给皇上压力，可以先给她晋位，再以示宠爱，进德妃位，继而贵妃、皇贵妃，先拖着再说，反正公孙氏为臣不敢怎样，至于棘手的西夏，可以在废后的时候寻两个美人的错处来，这样关系紧张了，西夏哪里还有脸面让公主过来和亲！”

　　央央的话很有道理，“今日暗人说，西夏的两个美人准备利用禁香得宠，倒是个机会！”

　　“那就先留着两人！”央央眼睛一转，说道：“将她们留到废后的节骨眼儿上，先不着急，不过皇上可要做出戏！”

　　见她眼波一转，霍麒麟心里明白了十之八九，“你的意思是，要朕假意不知，宠幸他们二人，然后让御医发现朕的身体异样？再查出两个人在香料上动了手脚？”

　　央央点了点头，双手揽上霍麒麟的脖子，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接下来皇上可是艳福不浅了！又是要宠爱公孙氏荣妃，又要宠爱两个美人！”

　　“哎！还少说一个贞小媛公孙白薇呢！”霍麒麟有意气她。

　　果然央央冷下了脸，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质问道：“看来你是早有预谋，还跑到我这里让我给你出谋划策！你是故意的！”

　　“诶，非也，这两计都是你出的，怎么归罪到朕的身上了！”霍麒麟兜了一下她的下颌调笑道。

　　“少来！”央央推了他一把欲起身，却被霍麒麟搂的腰肢更紧了，“朕这不是怕你生气，特地希望你能明白朕的难处！别不高兴！”

　　“哪里敢？皇上真是说笑了！”央央还是扭着头，不看他的脸。

　　“朕可是觉得，听见富美人有了身孕后，有些人立刻不高兴了！”霍麒麟早就觉察出来她的小心思，可当时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回去。

　　“这罪名臣妾不背！”央央憋着笑说道。

　　“好啦，过了这段时间，将你接出去，朕看了几天，觉得玉修宫不错，暂且住一段，等事情差不多了，就回绛雪宫，嗯？”

　　玉修宫？里冷宫不远，裕昭容住的地方，也不错，那就等着他解决完了金陵一案，再找他算算这笔风流帐！

　　央央勉强的给了个面子点了下头，说道：“你呀，可得注意身体，一会儿荣妃，一会儿昭阳宫的，对了还有个小媛，可别累坏了身子！”

　　他越是酸溜溜的，霍麒麟越是高兴，难得央央为他吃一回醋，心里美的像是飞了一圈，他抱起了央央放在榻上，欺身吻了下去，央央推了他一把，不愿意，还是撅着嘴，冷冷淡淡的样子。

　　霍麒麟握着他的手扶上了被面儿上那两朵新绣好的并蒂莲，额头相抵，耳鬓厮磨，如同悄悄话一般的说道：“难得这两朵并蒂莲花，难道要朕辜负吗？”

　　晨起，央央偎在霍麒麟的怀中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本来应该是身子匮乏的，可现在两个人却是精力充沛的睡不着。

　　“现在没有人在拦着陛下改革举荐的事情了，可顺利？”央央略带着鼻音的问道，这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的迷人，跟此刻暧昧不明的天空相得益彰。

　　“还不错！”霍麒麟此刻浑身放松，手心握着央央黑色的发稍，慢慢的揉着，软软腻腻的带着淡淡的兰香之气，“不过还要等着今年秋天的科举考试后才能看到效果！”

　　“在职官员的考试如何？”央央听说霍麒麟一共进行了三次在职官员的考试，由尚书省阅卷，他亲自查看结果，想必朝中一定有大量的举荐官员达不到标准。

　　“一塌糊涂！”霍麒麟叹了口气，低头吻了一下怀里的央央，说道：“朝中若是能有五个你，朕就不必这么累了！”

　　央央起身，向上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的前胸，一头黑发从肩膀纷纷落下，她双目黑白分明的问道：“不知道皇上如何处置部分不合格的官员？”

　　“你有好主意？”霍麒麟知道她一贯冰雪聪明，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如先让所有的官员再回去学习一番，等到秋招之后，再进行考试，责令尚书省拟出一个标准来，不可过高，不能太低，考过之后若是还不达到标准的，便暂时退位赋闲在家，至于俸禄只拿上任时的一半，如果第二年还是不能达到标准，那便降为秀才，可以参与科举考试，没有俸禄，皇上觉得如何？”

　　办法的确不错！霍麒麟听后脑子里立刻有不少的想法，推迟到第二年的确是比瞿浩然建议的即刻处置这些达不到标准的官员要好得多，他得意一笑，摸了摸央央的背，“朕都说了，若是有五个你，朕也不至于这般的劳心劳力！”

　　“皇上都夸赞臣妾冰雪聪明了，哪里容易找五个，这一个都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福气寻了的！”她一夸便是得意了，扬了扬下颌，一脸得意。霍麒麟伸出手捏了捏央央的脸颊，不顾她的尖叫，拖进了怀里狠狠地吻了一通。

　　疯玩了，他喘着气将头埋在了央央的胸口，央央抱着他轻轻地抚着他的背，“皇上，去看看太后吧，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央央知道霍麒麟心里最难过的一关不是前朝，也不是后宫，而是范太后，这二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因为这个案子出了这些嫌隙，恐怕二人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了。

　　“朕知道该去延寿宫看看，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声音闷闷的答道。“朕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叫她母后，毕竟朕的生母的死与她脱不开干系！”

　　“皇上，那就听凭心吧，如果皇上见了她还想称一声母后，那边叫吧，二十几年的母子之情，想必不是假的！”央央抚着他的手一下一下很轻，感觉怀里的人轻轻地点了下头。

　　央央看着外面快亮了的天，声音软糯，轻轻地唱道：“候人兮猗归，葳蕤生光辉，扁舟一叶小，遥遥河中来……”过去叶蓁每当伤心的时候，她便给他唱这首歌，现在怀里的人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央央便也想给他唱这首歌，来安慰他。

　　“镜中梅花貌，殷殷芳容笑，梦中与君好……”彩云追逐、晨光微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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