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总是阴阴暗暗的,分不出时辰来,碰上下雨的天气,总觉得像是在过下午,半天也迎不来漆黑的夜,便觉得格外漫长。
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慢慢的变小,在近乎不下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阵急的,断断续续的不停息,外面并不安静,风吹叶子哗啦啦的响,窗纸上的几个窟窿像是哭坟的女子,声音刺耳,跑出来的老鼠,吱吱的叫声,尾巴拖地的声音,无一不搅得央央根本睡不着。
好在还有一盏青灯守着,央央还不觉得很害怕,这样的天气就算是烧香了,这个月份里白日不通风,冷宫里又潮又湿,还闷热得很,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外面突然有了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纷乱的越来越近,难道是想要私下谋害自己的人?央央浑身警备的一个箭步起身,平日里贴身的麒麟小匕也在被关进来的时候搜走了,看见角落里有一个废弃的烛台,也不顾上面的灰网,拾起来拿在手。
“何人?大半夜的硬闯冷宫?!”值夜的小太监慌乱起来,黑灯瞎火的他大概什么也看不清,声音里全是恐惧。
“瞎了你的狗眼?谁都敢拦!”门似乎被踢开的,软柔的嗓音听上去很熟悉,央央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门被推开,‘咣当’一声,进来的人像个醉汉一般,央央用烛台砸去,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滚烫灼人,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是朕!”他合上门便抱住了央央,与其说抱住了,倒不如说是将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央央沉得向后退了一步,扔了烛台,双臂抱紧了他的身体,脑子里有些空白。
外面刘牧还在低声的训斥小太监,声音越来越小,央央平复了心境,问道:“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我病了!”他像个孩子在撒娇,好像小时候叶蓁病了就往她怀里钻,耍赖的让她哄一哄他,叶蓁毕竟是个孩子,霍麒麟怎么也这般的孩子气,央央被他的话气笑了,却还是手掌轻轻地抚着他的背,问道:“既然病了,为何不召太医入宫请脉,要冒着风雨来这冷宫?”
他身上潮湿的厉害,一路过来没病也风吹雨淋的召来病,央央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泛红的脸,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想必是发烧了。
央央有些不高兴的拧了眉毛,还以为他是找个借口说病了来找自己,原来是真的病了,那还胡闹的跑过来,刘牧也真是老糊涂了。
拉着他的手,屋子里除了一张榻也没处可坐,只能让他坐在榻上,还好雅南方才送来褥子,不至于坐在干草上。
再探了探他的额头,摸了摸他的脖子,霍麒麟就像一只要食吃的小巴狗,抬着头望着央央,眼神里全是祈求一般的神色,好像在说……再抱抱我,亲亲我,若是有一条尾巴,此时肯定摇得厉害。
央央的脸色不好,冷冷的说道:“身上都开始热了,烧了有一会儿了,瞎闹什么不召太医!”
她的手一拿开,霍麒麟便黏上去牵住了,拦腰抱住了央央,脸贴在她的腹部,柔软的像是冬天新续了棉花的杯子,还带着淡淡的兰香。
央央借势坐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她的体温低,没碰一处哪里都是温温热热的,霍麒麟也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她,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这样烧着可不行!”央央声音温柔,想想他昨天还跟自己喊,一身的帝王威仪,这会儿就跟一个受了惊的小孩子一般,患得患失的,便说道:“用热酒给你擦擦身子降温,若是半夜再不好就得宣太医了!”
轻轻地推开他的手,央央到门外吩咐刘牧道:“取些酒来,再端来一盆冷水,两块帕子!皇上正发着烧,用热酒擦擦身子会好些!”
刘牧一边点头,一边千恩万谢的说道:“总算是在您这儿听劝了,自打今天外头淋了雨回来,皇上就开始发烧,不让宣太医也没怎么吃东西,只眼看着都半夜了,本想着熬上一碗热姜汤,让皇上喝了发汗,可皇上连晚膳都没用,还是叶宝林有办法!”
刘牧又看了看里面,放低声音说道:“宝林一会儿要不劝劝皇上用膳吧,这一天都没怎么用膳,若不是中午郦邑公主入宫不得不招待,恐怕午膳也推了!”
“你去准备吧!不过行不行我就说的不算了!”
刘牧得了吩咐连忙打千儿,“宝林若是办不到,怕是就没人能办得到了!”
没一会儿,让准备的东西一一拿了进来,央央亲自为霍麒麟更衣,血气方刚的身子骨即使病了也还是那样的健壮结实,男子的体温本就比女子略高些,此时褪下衣衫,更是触及发热。
央央心中平和,将用火燃过的酒趁着热劲儿,用手掌根在他背上用力摩挲,那感觉是微凉的,却又在清凉过后一股暖人的温热,透过肌肤直达脏腑,周身发暖。
而央央则正像是她手里的那碗酒,清清冷冷的,却沾染后就被她的热度燃了起来,愈发温暖,可她的热乎劲儿却渐渐消散,让你抓狂、懊恼。
“你还在跟朕生气?”霍麒麟背对着问道。
央央的手掌在他背上依旧强劲的肌肉上用力的揉着,答道:“生什么气?”
“朕……那天跟你说话的态度不好!还将你降为宝林,打入冷宫?”这么些罪过他一定不愿意原谅自己了,霍麒麟整整一天心里都在想着,心烦意乱。
“你是皇上!可以和任何人喊,至于后两件事情,更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毫无错误,错在我!”央央的声音同她此刻的神情一样,清冷寡淡。
听了她的话,背对着央央的人了一下子转过了身,双目竟是带怒火的看着她,她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将手里的碗放在案上,反正也差不多了,一碗酒都用尽了,便拿起衣裳给他披上,“别再着凉了!一会儿拿进来一些姜糖水,喝了后赶紧回去睡觉,发了汗睡一觉就好了!”
霍麒麟见她神情毫无波澜,心里一激,扯过对面的人啃咬一般的吻了上去,明显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先是受了惊的一僵,随即很快地放松下来。
呼吸相闻、唇齿相接,霍麒麟微烫的身子与她的冰肌雪骨再用一点力气就要揉在一起合二为一,实在是憋得上不来气,央央推了他一下,稍作喘息,他闭着眼睛将额头埋进了央央的颈窝里,也慢慢的喘着。
央央拿起掉落的衣衫为他披好,在他耳边轻言,“回去吧,天太晚了,明天还要上朝!”
皇上深夜前往冷宫探望叶宝林的事情肯定是兜不住的,尽管这个节骨眼儿上都不敢明目张胆的风言风语,可私下里还是各有心思,至少后宫各娘娘和小主,心里却是清明的很,这个叶氏虽然皇贵妃的地位没了,可失宠显然没那么容易。
昭阳宫里,原本因为烨皇贵妃被废的事情高兴地楚美人和依美人显然因为昨晚的事情又开始怏怏不乐起来。
“姐姐,你说这个叶宝林她是不是会什么巫术,能将一个男子的心抓得牢牢的?”平素里她们在宫中都说大夏的党项语,没人能听得懂,自然也自由些。
楚美人摇了摇头,她斜了斜眼睛说道:“恐怕是有些手段的!听说他们中原的女子会用一些奇怪的香料,能够控制男子的心神,从而迷恋鱼水之欢,我想这个叶宝林应该就是深谙此道!”
楚美人口中的东西大致便是如同翻云覆雨散一类有催情效果的香料,西夏并不善用香料,所以他们对这种有着特殊味道,淡淡烟雾的木屑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自从听闻一些香料甚至可置女子不孕或流产,便觉得它们更为神秘莫测。
“看来这个叶氏肯定是个用香的高手!”依美人脸上带着轻蔑之情,说道:“使臣大人已经对我们很不满意了,入宫这么久却一直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如果再不能为大夏皇帝尽忠,那你我的价值就会消失,到时候她们会放弃我们,现在正是好时机,皇贵妃被废,如果你我姐妹二人能够得宠,得到封赏成为皇贵妃,那就对我大夏皇帝来说有用得多!”
听了依美人的话,楚美人叹了口气,略带怨愤的说道:“哪里那么容易,皇上自从我们入宫都不曾来看过我们,在避暑山庄一个多月也是如此,后宫里美人不少,除了最为出类拔萃的叶氏,刚刚小产的富美人,阮才人这些都是美女,谈何容易!”
“可是现在是最佳的时机!”依美人要乐观得多,“现在叶氏令皇上失望,正是皇上寂寞空虚之时,如果我们能温柔侍奉,岂不是能得到他的心!”
依美人说的的确有道理,楚美人想了想,不禁动了歪心思,说道:“如果我们也能有那一香,能让皇上迷恋我们的香!”
“我们可以请求特使大人想办法送进宫来!”依美人很赞同,“到时候这后宫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大夏女子的天下!”
两人相视一笑,楚美人眼眉带着邪气的说道:“事不宜迟,明日我便想办法召见使者大人,让他替我们找到那一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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