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大都不同,有的雄才大略,有的昏庸懦弱,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三宫六院,央央在房内坐了一夜,没有丝毫逃走的机会和主意,等来的却是宋离带来的霍麒麟的圣旨。
只是此时的央央已经冷静下来,想了一夜她也想明白了,如今霍麒麟初登皇位,想占尽一切的欲望没人能阻挡,可是迎接自己入宫真的会这样顺利吗?
非然,前朝后宫的压力会让他慢慢的消磨殆尽对自己渴望,到时候凭借着往昔残存的一点情谊,求他还自己一个自由之身,还是不难的,既然如此,她便龙归入海,让这后宫的压力尽快让霍麒麟失去对自己的兴趣。
霍麒麟聪明得很,怕自己性格太强,所以派来接自己的人是宋离,他是在提醒自己,有太多她心中在意人的性命都攥在他的手中,叶家、宋离、邱鸿轩还有无辜的秦梅雨。
宋离现在已经擢升至御卫总领,虽然还是以前青黑色的官府,可是帽子上已经多了御赐的红线,领口处露出一截白色的官衣,朝靴上原本应该绣着武官常用的麒麟,可自打霍麒麟出世后,都改作了猛虎图样。
再次相逢,宋离眼中的央央有些狼狈,抱膝坐在床上,发未梳、赤着脚、一身月白色的寝衣,脸颊消瘦惨白,相视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却在沉默些许后相视而笑。这一笑宋离明白央央心中苦涩,央央也明白了宋离身不由己。
“接旨!”宋离没奢望央央能够跪下来,她的个性向来如此,直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学士宋茂行之女宋氏,兰心蕙质、淑慎有加,现召入宫中,立为皇贵妃,钦此!”
好一个霍麒麟,叶央央心中想到,想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想让自己改头换面,以宋茂行之女,宋离妹妹的身份入宫,怎么?是觉得自己是罪臣之女,一度家族没落堕入风尘,入禹王府为妾身份可耻?
“接旨!”一旁的邱鸿轩小声的提醒央央,可央央却从这圣旨中发现了生机。
“想让我接旨,也不是不可以!”央央的态度好像是死灰复燃的火焰。
“有何条件,尽管提出来!”宋离说道,临行前霍麒麟曾经吩咐过他,央央性情倔强,一道圣旨根本不能降服了她,又怕她下狠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让宋离答应她的全部要求,只要能将她带回京都。
“第一条,我不是宋氏女,我出身叶氏,是叶安居女儿,我要以叶氏女身份入宫!”
央央的话一出邱鸿轩皱紧了眉头,要知道叶安居之所以现在无法官复原职,身份尴尬,是为了照顾先帝的名声,冤错之案连累朝臣,岂不是有损皇帝的身后名,犹如景帝斩师,如果央央以叶氏女身份回宫,自然朝臣不会接纳她的身份,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第二条,既然封我为皇贵妃,位同副后,除了玺印宝册,我要协令六宫的权力!”
这一条更是苛刻,皇贵妃虽是如同附后,可太后建在,皇后也是只能协令六宫,唯太后马首是瞻,哪里轮得到一个皇贵妃。
“第三条,让他出城相迎,一道圣旨,几架马车就像将我应入宫中?”
央央的三条一条比一条难办,尤其是第三条,皇帝登基前已经大婚过,所以另立新后也不会行大婚之礼,既然皇后都没有相迎的礼仪,岂能逾越位份迎皇贵妃入宫。
“央央,这几条对你都没有好处!”邱鸿轩劝道,“还是按照圣旨来办吧!”
央央冷笑一下,看着邱鸿轩说道:“仅此三条,如果皇上同意,那央央便绝无二话,即刻入宫!”
宋离看着央央狡黠的眼神,嘴角微微的上扬,他从袖管里拿出第二道圣旨来,宣读道:“朕谙熟皇贵妃心思,如愿入宫,任何条件予以答应,着令宋离邱鸿轩督办!”
听着霍麒麟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圣旨邱鸿轩叹了口气,看来为搏佳人回心转意,皇上是什么条件都应允了。
“邱大人,麻烦你带着他们都出去,我与宋大人多日未见,想叙叙旧!”央央毫不避讳的说道。
叙旧?邱鸿轩鼻翼都紧张的煽动起来,央央现在已经被封为皇贵妃了,那就是皇帝的女人了,按照后妃入宫的规矩,那是绝对不能见男子的,更何况是叙旧,简直是有违礼教,这不是公然叫板。
而且宋离这个人居然不知趣,还真的看着他让他出去,要和叶央央叙旧,“宋离,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邱鸿轩心里也是担心,宋离武艺高强,曾经只身闯入太子府掳走央央,万一这次将人带走了,自己交不了差。
“放心吧!”央央放松了许多,说道:“我答应了进宫,就不会反悔,也不会冒险让宋离带我离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那你们两个聊着吧!”邱鸿轩一拂袖走了,身后的下人想关上门,却被邱鸿轩喝骂道:“关门做什么,朗朗乾坤,还怕贼不成,开着!”
央央与宋离见邱鸿轩负气而去相视而笑起来,两人在外厅的桌前落座,宋离这才细细的打量了央央一番,说道:“方才见你真是憔悴,现在好多了!”
“你威风了不少!”央央斟了一杯茶,“听说你护驾有功,皇上现在重用你!”
“你可不够意思,竟然取笑于我!”宋离点了点桌子表示不满。
“我说的是实话!”央央舒了口气,不无意味的说道:“你身负抱负,又武艺高强、学识过人,是难得的人才,如遇明君,定成一代名臣,师哥,今日我以茶代酒,愿你日后仕途顺利!”说罢央央喝进了杯中的茶。
“那你呢?以你的聪慧,也是能辅佐皇上的!”
“你觉得我像一个后妃的样子么!”央央自顾自的斟茶,“我那三条要求,就没想好好地在后宫待下去!我的处境越危险,我才能越有希望活下去!”
“看出来了!”宋离突然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来的路上我想过你有很多种抗争的方法,逃跑、说服我帮你、以死相逼,可我忘了,你还是以前那个央央,你将最坏的处境给了霍麒麟,让他只要拥有你就必须与全世界为敌,这样他就慢慢的不会爱你了。”
“还是你了解我!”央央为宋离斟满杯子,无不惋惜的说道:“可惜我现在不能饮酒,不然得遇知己必定豪饮三百杯才是!”
宋离忽而敛起神色,手搭上央央的脉门,仔细的听诊,他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不悦了,说道:“你的身体都这样了为何还不休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做的就是尽快的做完我想做的事情!”央央倒是坦然的很。
“胡闹!马上随我回京都,看看御医还能不能调理!”
“没用的!”央央一把拉住了宋离的胳膊,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有分寸,这是在牢里落下的毛病,畏寒虚弱,因为兰江月的冲撞,又伤及肺腑,中箭之后我咳嗽的时间就变长了,这些都不是调理能好的,何必再费心喝那么多的药汤。”
宋离猛的坐下,凳子发出愤怒地声响,他憋了半天,还是不容置疑的说道:“你马上跟我回去,调理不好也得调理!”
“那你答应我,不能让霍麒麟知道我的伤势!他若是知道,必定心怀愧疚,我就更不好脱身了!”
宋离点了点头,以示允诺。
离开京都之时霍麒麟叮嘱过宋离,要尽快的将央央带回来,他了解央央心思多变,所以避免夜长梦多,宋离也遵守承诺的带着央央三日后启程,邱鸿轩要监督海堤修缮,不能亲自送央央回去。
央央临行前去见了邱鸿轩,虽然他自打自己约法三章后一直躲着自己生闷气,未修好的海堤旁,阳光刺目、海风拂面,连呼吸里都带着鱼腥的味道,央央堵住了邱鸿轩。
“我要走了,而且是进宫当皇妃,你都不来送送我?”央央一身男装负手而立,当初自己身份暴露,还好穆大人在这件事情上不马虎,没告知他人,所以在外人眼中,自己还是男儿身的叶大人。
“你自己选的路,我就不送你了!”邱鸿轩显然还是无法理解央央的做法。
“明明是邱大人亲自为我选的!”央央面向大海说道。
“随你怎么说!”邱鸿轩绕过央央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央央大步追上前去,说道:“我要走了,这里留你一个人,你可要自己当心,虽说是我基础打得好,可你也不能懈怠!”
听了央央的嘱咐,邱鸿轩猛地停下脚步,回身绷着脸说道:“皇贵妃放心,卑职一定拼尽全力把您未竟事业完成,倒是你,在自己前路铺满荆棘,看你怎么走!”
“让皇上背着我走呀!”央央忽而笑了,“是他非要带着我这个累赘,什么苦都得他亲自尝尝!”
邱鸿轩看着即将与自己离别之人,想起往日种种,包括央央为自己舍身挡箭,不免心中难过,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道:“宫中明枪暗箭,你要小心!尤其是黄静嘉,不是个普通的女子,比起黄静柔,她要阴险得多,不止这些,我的眼线传来消息,此次立后外还封了皇妃数人,除去之前的公孙氏、孟氏、还有太后的侄女范帷帧、凌退之的女儿凌蔷,公孙翕和的妹妹公孙白薇都不是好对付的,你虽聪明,可还是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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