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来,秦良澍心里一喜。正愁着摆不脱暄昙的纠缠,这人来得真是时候。
暄昙还在思考要先去找三哥还是五哥,听到有人要打架,不悦地转头过去。一看,却是楚慕名。
这几天将军府不时有官员贵族前来慰问,很多都没有到府上,只是在上朝前或退朝后单独找秦敢问候,并送上银票。
按照风俗,亲友或同僚邻居家里死了人,若是他们认识的那人的长辈,不论是否通知到,只要得知就必须上门拜祭,送上祭礼,礼金随意。若是同辈,可上门,也可不上,但不论逝者是长辈还是同辈,丧主家都要举办白宴谢客。
但若是晚辈,比如子女或孙辈,祭礼可免,礼金不能免,人去不去家里都可以。而白宴,一般只请至亲好友。所以,朝中众臣几乎都是送上礼金,只有与秦敢关系相当好的那几位大臣亲自登门拜访安慰。
今天楚慕名来访,虽解了秦良澍的围,却也让他十分纳闷。按理说,楚慕名与他不算什么朋友,完全可以不来。可楚慕名非但亲自登门,还带来祭礼和礼金,似乎有点隆重了。
暄昙正要发话,秦良澍先说道:“哎呀,这位美少年是谁呀?”
其实,秦良澍知道他是谁,但因为以前一直没有交往,小时候就算见过也不记得,知道他的长相也是别人介绍指给看,此时便干脆装作不认识。
楚慕名微微一笑,施礼道:“冒昧打扰,望见谅。我乃楚亲王之子,楚慕名是也。”
秦良澍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楚世子,失敬,失敬了。不知你怎会来我家,呃,玩儿?难道预先感觉到,我和七殿下要打架,特地来凑热闹?”
暄昙道:“嗤,怎么可能!你没看到么,楚世子带着祭礼来呢,一定是听说你弟弟没了,专程来慰问的。”
秦良澍马上对楚慕名深鞠一躬道:“没想到,楚世子如此有情有义,真是感人肺腑!多谢,多谢了。”
楚慕名赶紧扶起他说:“唉,二公子不必多礼。我寻常与父母常住楚地,很少来京。这次若非家父告病,派我替他来,还没有机会见识外边的世界呢。听说贵府新添的小公子夭折,慕名十分心痛,特来拜望。这些礼物,只是一点小意思,还请二公子不要嫌弃。哦,对了,这还有礼金六百六十六两,不多,是个心意,请收下。”
秦良澍道:“楚世子真是太客气了!如此,我就收下,也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我们三个去喝杯酒,畅谈一番?”说完吩咐仆人接过东西收着。
谁料,暄昙对楚慕名有仇怨,插嘴道:“先别忙!慕名,你既要打架,咱们来对决,三打两胜。”
楚慕名爽快地答应:“好啊,不知可有赌注?”
暄昙道:“你辜负了暄绮的好意,害得她伤心欲绝,还绝食。这件事,我必须为她出口气!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若你输了,罚你为暄绮梳头十日。”
此话一出,两人十分震惊。对视一眼后,楚慕名问:“为什么要我给暄绮梳头?”
暄昙愤愤地说:“暄绮从小爱你,你却无情拒绝,伤她不轻。你实在不愿娶她,就给她梳头十日以作道歉。没有天长日久的厮守,陪她十日,也算是尽到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情意。”
然而,只有下人才给主子梳头。男子若给女子梳头,除非是她的夫君,或是父兄。暄昙要楚慕名这么做,就是想要她安慰安慰暄绮。毕竟,小时候他们都在一起玩,暄绮整天跟着喊慕名哥哥。如今都长大成人,不能成夫妻,照理也应仍当暄绮是妹妹,替她梳头并不为过。
可楚慕名心里很不爽,总觉得这是在侮辱他:“能否换一个?我一个大男人,去给女子梳头终归不妥。”
秦良澍已经明白暄昙的意思,正要帮忙说话,暄昙已开口:“那,帮她洗衣服也可以。”
楚慕名心里十分恼火,却又不好发作:“还有么?”
暄昙想了想道:“唔,帮她做胭脂也可。”
这更不行了!除了那些卑贱的匠人,哪个大男人会去给女人做胭脂!
秦良澍低声劝道:“还是梳头吧,七殿下看来是想为三公主出口气。”
楚慕名仔细想想,自己在皇子面前自然低人一等,若与这位满腹怨气的七皇子闹出矛盾,只怕会过早暴露,成为皇家注意的对象。而一旦被皇家盯上,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么一想,楚慕名立即换了副笑脸:“既如此,我答应为暄绮妹妹梳头便是。那,这架还打不打?”
暄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都已经答应给暄绮梳头了,还有必要打么?这说明,你还未及本王动手便认输了。暄绮真是痴心错付,竟然喜欢一个这么没出息又不懂欣赏她的男人!”
这话激怒了楚慕名,不由脸色一变道:“出招吧。”
秦良澍见状,知道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他本来还想打圆场,说暄昙是来找他切磋的,怎么能让楚慕名顶。可又想到,刚才暄昙的话激怒楚慕名,又一心想要其出丑,趁机羞辱一番,不如就让他们打吧。
于是,秦良澍站开几步道:“等等!刚才说了三打两胜,我来做裁判。我说开始,你们再动手。另外,只能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暄昙点头:“好!”
楚慕名也道:“没问题!”
于是,秦良澍让他们先站开,距离十步。之后,喊了声准备。两人都紧了紧袖口,开始运气。秦良澍数到三,大喊开始。
暄昙正想袭击楚慕名下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已经转到身后,照着他的脖子砍下一掌。
“呃!”暄昙喊了一声,身子一歪,心里全是气。楚慕名也不接着打,而是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道此为热身,现在才正式开始。
而实际上,秦良澍和暄昙都知道,楚慕名这是故意让着暄昙,这么说不过是使其有面子。
暄昙站正,再次运气道:“好,来吧。”
楚慕名这回毫不客气,出拳飞快,呼呼生风。暄昙也不示弱,集中精力紧盯楚慕名,一招一式毫不马虎。暄昙的功夫本也不弱,只是动作和反应没有楚慕名快。一开始两人还旗鼓相当,但几个回合下来,暄昙明显有些吃力。
秦良澍看得出,在心里暗想若是他与楚慕名对战,该当如何。
就在这时,楚慕名瞅准一个空子,一脚踢在暄昙膝后窝。暄昙哎呀一声,右膝弯下,几乎跪倒。楚慕名又伸出脚,用脚背拦住。
“停!”秦良澍及时叫道。
两人住手,同时看向他。
秦良澍宣布:“第一局,楚世子胜。休息一会儿,再来第二局。”
暄昙不服,一直恨恨地瞪着楚慕名。等秦良澍说第二局开始,他立即扑向楚慕名,一个饿虎掏心直袭其心口。
楚慕名早已看穿,侧身一闪,一把捉住暄昙手腕却又马上放开。因他知道,若果真狠劲捏下去,暄昙这只手就废了!暄昙心头掠过一丝寒气,也知道楚慕名这是在让他。但他却装作不知,继续出招。
这一回,楚慕名并未躲避,而是应招拆招,解开暄昙的连环锁拳,朝他胸口噗噗就是两掌!
“啊!”暄昙惊叫一声,连退几步。
幸好,楚慕名只用了三分力,这两掌不过是将暄昙打得有些生疼而已。要是他用全力,暄昙至少会吐血,留下内伤。
暄昙也知道,暗暗佩服楚慕名功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只是,他怎么肯认输!他深吸一口气站稳,又要进攻,却被一个女子喝住。
“哎呀,快住手!你们怎么在院中打起架来了?”
三人看去,却是夫人卢氏。
暄昙认识,笑笑招呼道:“昙,见过夫人。”
秦良澍也赶紧施礼:“娘亲,你来了。七殿下和楚世子,他们是来慰问的,还送了礼物。”
卢氏怪道:“那怎么还打架?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不行么?适才下人去告诉我,我也知道是他二人来访,已经吩咐厨房准备酒席,还说请二位贵客先去喝茶呢。谁知道找着你们,居然在打架。”
两人忙赔礼,又安慰一番,说小公子夭折或是天意,节哀顺变。秦将军福大缘厚,将来秦府定能子孙满堂。
说着话,几人一起朝小厅走去。
暄昙暗暗低语:“今天让这小子占了上风,改日一定夺回来!”
秦良澍也低声劝道:“七殿下,愿赌服输,你的功夫,确实弱他几分。”
暄昙咬牙道:“我不甘心哪!从小学武,他怎么会比我强这么多!再说,我担心他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到时候,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秦良澍一怔,这确实是个问题。再看楚慕名,正与卢氏有说有笑,温文尔雅,倒不像是尖酸刻薄之人,应该也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到时候再说吧。”秦良澍放心地说,“我看楚世子不像是刁钻古怪,野心勃勃之人,他刚才能那么让你,想必也只会随便提一个意思意思。”
暄昙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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