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昆体察到云雾的言辞之间有些关心之意,语气也放缓了些:“无妨,你只需告诉我该如何做。”
云雾摇了摇头:“实在太过凶险,我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这世上所有的事要是都能准备万全再去做,哪里还有崎岖险阻,”穆昆淡然而笑:“也不会有所谓的奇迹发生了。”他见云雾不回答,语调又严厉了几分:“这是命令,而非商议,给你一盏茶时间考虑,若是不同意,我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趁着穆昆陪伴楚晔瑶,云雾出了寝殿直奔云朱所在,焦躁地跟云朱复述了穆昆的命令。云朱脸上的担忧已经藏不住,但语气还算沉着:“小侯爷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恐怕不会再改变想法了……心肺制蛊,你有办法不那么凶险的吗?”
云雾吃惊不已:“你也跟着他一起疯?用刀在你心肺之间扎下去,取出活蛊,你说凶不凶险?”
“你怎么不劝劝他?还不如直接杀了皇帝更干脆。”
云雾连忙掩住她的嘴:“说什么呢?不怕被人听见?还要不要命了!”
“府里但凡有一星半点可疑的人,都被清理出去了,还怕什么。”云朱不在意地说道:“何况皇帝这次去凤台,本就——”她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转而说道:“你仔细想想养蛊的事罢,殿下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真疯了,那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到时候等着看小侯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凶险的事。”
云雾的后脊背一阵发凉,连着叹息不止。
当月十五这天,穆昆进行了第一次取蛊。在云雾和薛羽研究几日之后,终于想出了一种稍稍安全一些的法子——以一根特制的金针刺入穆昆的心肺,金针乃是中空,尾部端涂抹雌蛊粘液,粘液的气味会将雄蛊引出。虽说这样一来,伤口和危险的确小了很多,但仍如同被当胸戳中一枚尖利的暗器,再加上雄蛊是活的,稍有不慎仍会立时死亡。
穆昆手下有一名暗器高手,名为胡仑,受方墨召唤来到公主府,行使这金针刺心之术。胡仑在暗地里已用中空的金针练习多日,但面对主上还是有些紧张。穆昆命云朱在寝殿内看稳楚晔瑶,自己则在隔壁房内脱下了衣物,露出精壮的上身,对着胡仑道:“开始吧。”
胡仑使用暗器多年从未失手,一根金针迅捷无比地掷了过去。
穆昆先觉得微微有些凉意,之后才觉得心口疼起来,低头一看,鲜血已从金针尾部的小孔流出。
云雾忙不迭地用早已备好的瓷碗接下鲜血,待到雄蛊爬出,迅速扣上盖子,说道:“我立刻去熬药。”
薛羽在穆昆胸口迅速点了几处大穴抑止他血脉速行,又给他嘴中含下参片。胡仑上前低头:“主上,得罪。”说话间已将金针拔出,穆昆早已面无血色,鼻翼生汗。
薛羽一边给他服下早已备好的药丸,又在他背部推宫过血,一边骂骂咧咧:“想死就直说,还养什么蛊,我直接给你一刀才叫痛快!”
穆昆的唇色有些苍白,微微一笑道:“几日后能运功?”
“嫌死得不够快?”薛羽手上用力,穆昆立即抽气,显然是疼得厉害。一直紧张地站在一旁的方墨看不下去,说道:“哎哎哎薛大神医,主上现在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不闹了?”
“谁还能有他闹得厉害?”薛羽重重地哼了一声,手上却放轻了许多,对方墨说道:“十日内他若运功,你直接一刀捅死他,免得他痛苦。”
方墨的嘴角抽了抽,穆昆却淡淡一笑:“十日?够了。”
楚晔瑶梳洗已毕,正半倚在床榻上看书。云朱在外间,接过云雾端来的一碗汤药,觉得像是捧着穆昆那颗滚烫的心。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进入内室,对楚晔瑶说道:“殿下,喝了宁神汤羹再睡罢。”
楚晔瑶听话地接过,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放下碗的时候问道:“他呢?总是在的,今夜去了哪里?”
云朱知道她在问穆昆,答道:“许是在院中巡视,一会儿就过来了,殿下先歇下吧。”
楚晔瑶不疑有他,放下书躺下了。
楚晔瑶睡着后,云朱吩咐丫鬟们看护,自己来到了穆昆房中。只见房中他床榻边的个药炉都在熬药,苦涩甘香的药气四散。薛羽守在近处打盹儿,头一上一下地颠着。
云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没想到穆昆很快睁开双眼,原来并未入睡。
“她喝了么?”
“喝了,殿下全喝了,一点都没浪费。”云朱连忙答道。
稍许欣慰展现在穆昆脸上,云朱又问道:“觉得怎样?还疼吗?”
“没事,劳你挂心。”穆昆浅笑:“小伤,从前什么样的伤没经历过,这不值一提。”
云朱没再多说,她仔细检视了一番就离开了房间。薛羽睁开眼看向穆昆:“她——”
穆昆神色如常,语气里有不容置疑:“不相干的事不必提。”
薛羽略带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好奇心被压制显得很不愉悦,哼了一声:“十日内不可运功。”
穆昆失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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