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心中一喜,鱼儿已经上钩了,但其实若谈到感情,自有缘分天注定一说,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再到相伴一生,这些又岂是什么道法仙术能控制的,她又不是月老。这花凤儿年纪尚幼,大概只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不知道,相爱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单方面的,更不能勉强。
若是她那口中的师兄真的心里有她,又何须要做法来留住他?若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就是再如何强留,她师兄也断然不会爱她的。再者,这花凤儿心性凶残,有够变态,下手阴毒狠辣,她师兄若不是跟她一样变态,也断不会爱她这样的女子!
林夕暗自腹诽着,可脸上淡淡,神情自若,道:“花姑娘,你的姻缘需由天照大神为你做媒,本仙姑在请天照大神为你做媒之时,断不可受你身旁血气过旺的人的滋扰,否则,功法尽褪,前功尽弃。”
“血气过旺?”花凤儿双眸一转,瞄了瞄地上躺着的柳月娘和那昏迷的红衣女子,金锥一指,道,“那我杀了她们--”
林夕眼尖的注意到,那地上一直晕厥的红衣女子闻言似乎身子微微抖了抖,她心中有了计较,急忙拦住花凤儿,道,“花姑娘,此二人已经见血,满身是伤,血气已经相当虚弱,姑娘你何时处置她们都可,但万万不可在本仙姑召唤天照大神的时候再见血光,她们血弱,反而对本大仙的召唤术有好处,影响本大仙做得此仙法的,反倒是那些人……”
说着,她眼睛故意瞄了瞄花凤儿身后的那些白衣随侍,这么说,她不过是要花凤儿将她们谴走,因为一会儿她的那个逃生计策,是只能在极其安静的环境下,且对象不能多,否则不一定有作用。
花凤儿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名白衣随侍,眼珠一转,走过去,绕过其中两名白衣随侍,转了一圈,跟着对四人道:“你们统统都出去,洞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以进来。”
那四名白衣随侍立即应诺,纷纷持剑往外走去,可最后两名白衣随侍走得稍慢的,方走了几步,忽地双手捂住脸庞,目呲尽裂,瞬即惨叫倒地,脸上身上肌肤竟腾起了浓烈呛鼻的白烟,哀号不已。
其余两白衣随侍吓得连连后退,面色惨然,道:“姑娘你……你竟然对我们用了百步夺命?姑娘饶命,饶命--”
“我这不还没对你们下手吗?”花凤儿柳眉一竖,怒道:“还不去洞口守着?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从这个洞里走出去,格杀勿论--”
“是--”那二人闻言如蒙大赦,仗剑径直退了出去。
瞬息间,那中了百步夺命的两随侍,身子已经大半化成一滩脓汤血水,却还留了一半身子在地上颤抖,挣扎,翻腾,灼烧,真是惨不忍睹。
那惨状剧变令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除了这惨状的导演者--花凤儿,兀自站在洞中哈哈大笑,笑声竟无比畅快。
林夕也吓得不轻,但所幸自己带了面纱,又以黑泥污了脸,否则她惨白的脸色,绝不比在场其他人好多少,抬眸看向那笑声欢悦的少女,心中发怵,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怎么会这么狠毒?对自己人也如此下狠手!这地上化了一半的两人,正是方才她绕了一圈的那两名随侍,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下了毒?
她忽地注意到花凤儿的手上多出了一个蓝色的瓶子,那瓶子瓶口处腾起一股浓浓的黑雾,状若一个黑色骷髅在狂笑,但随着花凤儿盖住瓶口,那黑雾骤然全数自动收尽那瓶子里,消失不见了,连那狂笑的骷髅也不见了。
“仙姑不是说,血气弱的人对请大神有帮助吗?我对这两名随侍下了百步夺命,分量又刚刚好,让她们一时之间又不能全部化为血水,又死不了,你说这样好不好?”她甜甜地笑着,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满面都是无比天真无邪的容颜,“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好……”
林夕无比胆寒,但见此情此景,心知不能再怠慢,否则不知这宛若天使般的纯真少女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只得点头假意应诺,想到那个计策,手探入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那是一块外壳纯金的乌金色怀表,壳面上描绘着古罗马文的精致图案,从壳面最中央,可以看到不断运转的时间齿轮。
她一直认为,这样一块外壳坚硬,内里却需要精致呵护的怀表,像极了一个人的心,也像她自己的心,所以,她一直戴在胸前不曾离身,没想到这一次随着一并穿越过来了。
她曾用这块怀表催眠过无数位病人,只要不是柳月娘这种意志格外坚定的,就一定能催眠成功!
意志坚定的人?眼前这看似纯真无害却心如蛇蝎的美少女--花凤儿,她是吗?
想到这些,林夕心中擂鼓,可她拿出金怀表后,花凤儿一直就盯着她,以为那是什么催动法术之物,倒也半点不称奇,反而更专注于林夕如何请出天照大神来指点她圣女的姻缘。如今半天不动声色,花凤儿脸上已经渐渐有了些不耐,她心知再也怠慢不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花姑娘,请仔细看这金怀……金机子上的外面纹路,可看得出有什么玄妙?”
“什么玄妙?”
“请花姑娘仔细看,这上面到底有多少根金线和多少根银线,慢慢数一数,但不用数出声,等我叫你,你再告诉我……”林夕说着,便开始慢慢摆动那金怀表,她尽量由极慢开始,逐渐变成缓慢,再然后一般的匀速。
“这个……我哪里数的清楚?你直接告诉本姑娘不就行了吗?”花凤儿不屑道。
“花姑娘,这请神的法门必须要姑娘亲自出力,任何人都不可帮忙,否则,这天照大神会以为求姻缘的人不诚心,不会出现的。”林夕似模似样的耐心解释着。
“好吧……”虽然花凤儿极不耐烦,但好在也真的数起来,“一根……三根……两根……金……银……”
值得庆幸的是,花凤儿的大眼睛逐渐变得懵懂起来,最后竟然茫然无神。
神明保佑,这次催眠术的实施,当真是她从业以来,实施得最成功的一次了,林夕心知她已经被催眠了,可却不敢确定她会几时醒过来,如今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收了怀表入怀,正好对上柳月娘那双眸光晶亮的双眼,虽然她受了重伤,但她依然没有被方才自己的催眠术催眠,还真是个意志尤其坚定的女人。这类人,通常认定了的事情,一般不太容易改变,除非亲眼看清楚真相,但一般真相都是残酷的。譬如,方才那花凤儿所言,她那师兄恐怕真的半点不爱柳月娘,否则怎么会任由着花凤儿这般伤她性命也不管不问?
“仙姑……她怎么……”柳月娘容颜苍白,手指冰凉,身体极其衰弱。
“嘘,小声点,她中了我的……呃……幻术,只要我们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她一般是不会醒来的,快跟我走--”
林夕赶紧奔过去扶住她,可柳月娘身受重伤,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万万不能抬走柳月娘的。她忽然见到一旁的红衣女子身子又微微发颤,抬脚就踹了她屁股一脚,轻声喝道:“你倒是要装晕到什么时候?”
可那红衣女子却仍然一动不动,柳月娘不明其究,满脸疑惑看着林夕,道:“仙姑,她……”
哼,这女人,倒还真是定力十足。
林夕暗哼一声,这次又踹了一脚,力道倒是重了点,轻喝道:“香小小,你还不起来?再不走那魔女醒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话方毕,那香小小果然装模作样,捂着头,爬起来,晕晕然,道:“哎呀,我头好晕,头好晕……”她的声音也细若蚊蝇,半点不敢大声,显然是听到了方才林夕和柳月娘的对话。她也定是怕把花凤儿吵醒了。
末了,对上林夕凶神恶煞的眼,总算装不下去了,面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香小小?”
林夕冷哼一声,不予置评,这女人一身红衣,又插了朵蝴蝶兰在头上,一脸俗艳的妆容,十有八九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再加上方才来的时候又听天香居的陶嬷嬷和那国色天三名妓说过香小小的特征。她一心想找帮手救柳月娘,一时情急,这才推测一试,其实也并不能断定她就是那天香居失踪的香小小。可这女人一说,倒也算是此地无银了。
“她是那神灵馆的仙姑,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你我二人此次遇险,定是仙姑测算到,这才来救我们的……咳咳……”柳月娘轻咳了几声,看得出已是拼命压抑,可伴随着她的咳嗽,肚脐处方才被花凤儿刺破的地方又有汩汩血水往外冒出来。
“快,帮我抬她走--”林夕不敢迟疑,当即道。
香小小一脸嫌恶的神情,掏出一张丝绢掩了掩鼻子,道:“圣主不过是要我偷她家的良方,如今东西已经到手,她又身负重伤,带她走诸多不便,不若我们自己走好了。”
说着便爬起来往外走。
林夕道:“你若敢丢下她自己跑路,我立马叫醒那魔女,你信是不信?”
香小小闻言,立即又缩了回来,这才不情不愿帮林夕抬那柳月娘逃走洞。
三人在洞内数个洞窟内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出路,原来,这洞只有一个出口,而出口处又有那两名白衣随侍把守,这可怎么办?
无奈,她们又回到了洞中央,但见那花凤儿依旧保持着那木然的表情,站在洞中央,一动不动,双眼睁得大大的,却没有神光,看似还没有苏醒。
洞里火光摇曳,花凤儿乌发挽成一个俏丽的云髻,斜坠在肩头一根小辫子,肤色白里透红,乍眼看去,宛若一尊灵动俏皮的瓷娃娃,煞是爱人,在她呆立旁边的地上,方才那两个中了百步夺命的侍女,身下不断腾起股股灼人的白烟和血水,才片刻不到的功夫,就仅剩下两颗头颅歪倒在地上,两人尚有意识,可嘴巴似乎也被那毒水化得差不多了,下巴掉在血水里,半点发不出声音,便连双目中也淌出了黑血水,甚是恐怖骇人。
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把眼前的娇媚小美人儿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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