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晋说要率兵出行,江馥雪本该放手,奈何还是放心不下,仍是对着江晋细细交代了如何选择将领,又手绘出一张绝壁之处的地图,确定江晋一一记下,才把草药图纸交给江晋。
江馥雪事无巨细,就连江城在世时都不曾对江晋这样细心教导。江晋想到了之前对江馥雪的种种猜测,诚恳道:“你比我,适合这个位置。”
闻言江馥雪只是轻笑着摇摇头,道:“这个位置该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若她还是上一世那一般骄傲,这江家未来的位置,她还是要争一争了。只是这一世不同了,她看着江晋,经此一役,这个少年郎沉稳不少,有些青涩的五官也开始长开了。
越来越像江子焕了,她的哥哥该是那个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英雄,和她不一样。这一世江晋也该如此,江家灭族之仇,不该由他来背负。
江晋对江馥雪的话不置可否,仍是道:“战场之上,我不会认输的。”
江馥雪微微一笑,眉目温软,明明是韶华年纪,整个人却已经沉淀下来,眉目间尽是柔和的神色,她道:“你只需当好你的少帅,军中的位置,别人就抢不走。”
这算是她的许诺吧。江子焕本就生在战场,他时战场枭雄;如今江晋是她的弟弟,她信此人有朝一日也会成长成另一个江子焕,能在肩负起江家未来的人。
而她要在诡谲的地狱翻弄风云,要让那狗皇帝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这是江馥雪对江晋的承诺,江家最后的血脉,只要她在世一日,就必定要护着。
江晋闻言没有半分喜悦,看向江馥雪的眸子,这是他多日以来第一次正视江馥雪的眸子,锐利的眸子中锋芒敛尽,一种属于亲情的温润蔓延开来。
“你也该是生在战场的人。”江晋如此说道,这是对江家子弟最高的肯定,能率兵退敌算不得本事,只有一人真的如同扎根战场,无所畏惧那一刻才配得上这句话。
江馥雪微微一张,随即笑开了,多了几分欣喜,道:“路上小心。”
“我会得胜归来的。”少年郎江晋许下自己的第一个誓言,带着自己挑选的精锐部队入夜潜行。江馥雪站在营帐外目送江晋离开,夏草为她带来一件披风,小声道:“姐姐。”
江馥雪回头,眉如远山,肤色如玉,精致的五官另百花自惭形秽。她道:“我们回去吧。”她回去又取了一次心头血,交予夏草,自己躺在床榻之上,看着营帐顶,缓缓昏睡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日上中天,江馥雪身子一动,好像这不是她睡着时的床榻啊。她缓缓睁开眸子,对上一双点墨寒眸。这是江馥雪见过最纯净的黑色,纯黑的瞳仁,清浅的眼波,如浸入水中的温玉,莹润美好。
里面如斯情深,烈酒般浓醇,只是看着就让江馥雪几欲沉溺。她愣了愣,不确定道:“世子?”
青隐躺在江馥雪身侧,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只要身子一动就像要进入青隐怀抱一般,如此亲昵。他微微一笑,清风般清俊,声音唇裂,道:“方才还唤我青隐,如今怎么就成了世子?”
明明那是青隐昏迷,如何知晓?江馥雪想要辩驳,对上青隐这双眸子,绵绵情意让她面色一红,改口道:“青隐。”
青隐微微颔首,凑近江馥雪耳畔,江馥雪身子一瑟缩,就要躲开,青隐就一手环上江馥雪的腰,低声道:“别动。”
“阿雪,再唤我一声可好。”
青隐温热第气息喷到江馥雪的脸上,她的脸染上绯色,连耳根都染上淡淡的粉色,低声道:“青隐。”
“嗯。”青隐似从喉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道:“我在。”只要她唤他,他就永远都在。
此间情深,一字一句最是动人。江馥雪听了不禁心旌摇曳,这是她心仪的男子,想要厮守终生的人,听到这般情话,如何让她冷静自持?
江馥雪深吸几口气,算是平缓下来,她身上有伤,动作不敢太大,不然伤口裂开,一切就要暴露了。她侧过眸子不去看青隐,低声道:“世子几时醒的?”
“不久。”青隐是半夜醒来的,床前是药老的睡颜,整个营帐中灯火通明,药味儿浓重,完全不见江馥雪的身影。这一切莫不是他的一场梦?
青隐晃了神,踩着鞋就要去找江馥雪。他脚踏入营帐门口,就看到盘旋在营帐门前的冥蝶,冥蝶还在,江馥雪是真的回来了?
冥蝶引路,青隐追着冥蝶找到了江馥雪。她倒在床上,一袭亵衣,胸口隐隐看见白纱,她微微一动,眉头蹙起,似是万分疼痛。
她……青隐整个人如遭雷劈,蛊毒入体,连药老都说无药可解,他还能活着。不是这人救了他又会是谁?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救出来,豁出性命来救他。
如果可以,青隐当真不希望江馥雪如此做。倘若能从头开始,他一定不会再次做错选择,无论那女子唤的是谁都要在一开始把她带回来。
无关身份,无关一切,只为那一双情深的眸子。他要守着她,把亏欠于她的都一一还给她,保护她一生,再不让她受到他的拖累。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想想,这个女子已经为了他做了太多,每次直面这样的场景,何尝不是拿钝刀研磨他的心,血肉模糊,不得解脱。他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这般羸弱的身子,只能无力的看着江馥雪一而再再而三的付出。
他盯着江馥雪的睡颜,许久,选择她身边躺下,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抚平她眉间的沟壑,只为让她睡得安稳一些。如此就有了这么一幕。
“阿雪可还困,是否还要睡一会儿?”
对着青隐这张脸,江馥雪又如何能睡得着?她想要拒绝,却又打了一个哈欠,嗅到空气中的熏香气味,顺着青隐的话闭上了眼睛,道:“好啊,那就再睡会儿。”
江馥雪合眼而睡,不自觉朝青隐怀中挪了挪,软玉温香在怀中,若不是不是时候,青隐还真想有一些非分之想。他看着江馥雪睡颜,渐渐困意涌上心头,再度睡了过去。
夏草来到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番场景。她不敢打扰,就想退出去,只见江馥雪睁开双眸,眸子清亮,哪里有半分困倦之意?
江馥雪无声吐出一句话,夏草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锦囊,示意江馥雪蛊虫已经炼好了。江馥雪神色一动,从青隐怀中出来,抬手点了青隐的睡穴。
能在麒麟世子昏睡之时如此轻易得手,也就江馥雪一人了。夏草看着江馥雪毫无障碍起身,披上外衣和夏草走出营帐数十步方停下来。
“姐姐。”夏草柔声唤了一句,拿出锦囊低声道:“这是炼好的蛊虫。我已经将它们封在药丸中,白色的是雌虫,青色的是雄虫,到时候姐姐只需要温水送服,便能……”
夏草说到一半,不禁脸上泛红,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说到这种事情难免羞涩,声如蚊呐,道:“姐姐知道用法吧?”
江馥雪接过锦囊,看着夏草泛红的双颊,哪儿能不明白这是何意。她道:“略有耳闻。”
知道就好。夏草如蒙大赦,慌忙换了话题,嘱咐道:“到时候姐姐切记服下雌虫,莫要弄错了。不然可是要出大事的。”她不曾言明厉害,但江馥雪也是行医之人,没有多问,点头答应。
“我不能离开太久,先回去了。”江馥雪走回去的时候又拐到厨房,端了些吃食带过去才缓步回到营帐中。回到营帐的时候,青隐还在熟睡,江馥雪方松了一口气,青隐就已经睁开双目,见到江馥雪正在摆菜,证了片刻,陈述道:“阿雪点了我的睡穴。”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就不需要江馥雪多做辩解什么。江馥雪也不准备多做解释,只道:“有些饿了,去取些吃的。”
青隐从床上走下来,接过江馥雪手中的动作,道:“让下人去做就好,何必要再跑一趟?”江馥雪伤口未好,这般走动,裂开了如何是好。
江馥雪考虑到自己的伤口,准摆好的蛊虫暂且搁浅。她同青隐一同坐在桌前,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这几日吃什么都是苦的。
她面不改色吃完,青隐却是放下筷子,道:“既是不喜欢,又何必勉强?”青隐声音还有些虚弱,带着些许呵斥,换来雪衣卫去厨房取了江馥雪最爱吃的点心,道:“阿雪先吃些点心垫一垫,饭菜待会儿就做好了。”
玲珑塔,浴雪樱桃,都是江馥雪喜欢的点心。她捏了一块儿送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终是冲散了口中的苦涩,带来丝丝甜味儿。她眉眼弯起,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青隐也跟着心情变好。
江馥雪又捏了一块儿送入青隐口中,道:“世子也尝尝。”
青隐吃了一块儿,甜腻的味道本是他不喜欢的味道,如今这般吃着也不坏。甜如蜜,暖入心田,身子每一寸都是喜悦的。这一身病体也仿佛好了大半,人也跟着精神不少。
两人吃了点心,饭菜送来又多少吃了一点,江馥雪一不小心吃的多了,想要去走几步消食,就被青隐揽入怀中。他一手环着江馥雪肩膀,一手覆上江馥雪的肚子,轻轻揉着。
江馥雪脸上红霞满布,挣扎着想要离开,青隐在她耳边道:“莫动,不是吃撑着了?我替你揉揉便好。”他不想江馥雪挣开伤口,手上微微用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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