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嘛！还好！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我正在沾沾自喜，为自己猜中醉千尘的心思而洋洋自得，远远地，看见走过来的汝雅池。澜千翌瞪我一眼算作警告，随后柔顺立于一旁。醉千尘和夜雪璐收敛神色，恢复一贯的淡然无波。

　　我心里暗骂他们三个虚伪。汝雅池行至我面前，睨了夜雪璐、醉千尘和言月容一眼后，恭敬对我说：“殿下，皇上请你速回！”

　　皇上找我？

　　“有何要事？”

　　“午宴已经开始，皇上请殿下回去用餐。”

　　原来是去吃饭呀，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好！前面带路！”

　　“殿下，恕臣妾不奉陪了。”

　　醉千尘转身正欲离开，却听见汝雅池的声音传来，“皇上请王妃一同前往。”

　　微怔，醉千尘优雅转身，笑容灿烂，“恭敬不如从命。夫君，我们走吧！”说罢，醉千尘挽住我的手臂，故作亲密，与我一同往前走去，将汝雅池等人甩在身后。

　　我眼神古怪看了醉千尘一眼，跟着她亦步亦趋。

　　汝雅池连忙跟上前，言月容不慌不忙走在最后。夜雪璐无意识轻叹一声，心里一片惆怅。

　　回到大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和醉千尘身上。我尴尬地笑笑，真不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我还是比较喜欢做一只默默无闻的小强。

　　我们向皇上叩首而拜，得到皇上认可后，方才落座。

　　午宴中少不了歌女舞妓表演，众人一边观看一边谈笑，大殿里热热闹闹，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席间，不知道何人提及素闻太子妃琴歌双绝，舞姿倾城，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醉千尘身上，有如霓红灯光刺目扎眼。

　　我嘴角抽搐，瞪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大腹便便，肚满肠肥，如果我的记性没有错，这个人是林尚南的门生。

　　看来林家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午宴之上给我难堪。

　　太子妃当众献舞，献也是罪，不献也是罪。怎么说呢？这宴会之上献舞的尽数为青楼歌妓小倌舞女，太子妃如若当众献舞，岂非自扁身价，沦为舞妓之流。如若不献，无疑于不给皇帝面子，欺君之罪，已经够让醉千尘死上几回。

　　所以说，醉千尘如今献舞是罪，不献舞亦是罪。

　　我看见夜雪璐坐不住了，想站起来为醉千尘说话，但被夜益然怒目一瞪，又乖乖坐回原位。再看言月容，早已气得脸色发白，恨不能冲上前揍人。

　　大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醉千尘的回答。

　　我转身看醉千尘，醉千尘神色平静，不见任何为难之色。她款款起身，朝皇帝俯身而拜，“百花盛宴，普天同庆。只要父皇母后高兴，千尘献舞一曲又有何妨。素闻林贵人能歌善舞，当年一曲《醉春风》倾世绝俗，搏得到皇上万千宠爱。今日千尘希望有此机会能与林贵人当庭共舞一曲，以助父皇雅兴。”

　　绝！实在太绝了！此语一出等同于拉林贵人下水！林贵人若献舞便与醉千尘一样落人口舌，不献舞则免不了得罪皇上。

　　林贵人闻言铁青了脸，正想向皇上求情，岂料皇上一句话便将她打入冷宫，“太子妃所言甚合朕意。蝶儿（林贵人的小名），朕很久没有看你跳舞了。今日机会难得，你就与太子妃当庭共舞一曲吧。”

　　“臣妾尊旨。”

　　林贵人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醉千尘微笑，“那么，就让千尘为林贵人伴奏。”说罢，也不管林贵人是否同意，上了玉阁台，手抚过台上早已有侍女准备好的琴。

　　一股优美动人的旋律自指尖流淌，时而气势磅礴，时而宛转低吟，配合台下林贵人水袖长舞，刹那间如云遮雾绕，迷离幽深，万般风情。

　　琴声动人，舞衣飘飘，妩媚而妖娆，分不清是台上的她，还是台下的她。林贵人的舞姿极美，将女子的柔软展现得淋漓尽致；醉千尘的琴声极雅，清新悦耳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沾染半点世俗尘埃。

　　周围安静得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众人倾醉于醉千尘的琴和林贵人的舞之中，心潮澎湃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一曲琴罢，一曲舞了，掌声雷鸣。

　　醉千尘优雅回到自己的座位，神态雍容，仪态万千，高傲不可方物。

　　林贵人小鸟依人窝入皇帝怀中，完全无视一旁皇后投来的妒恨目光。

　　“这个骚妇！”

　　我听见醉千尘低骂。

　　正想问醉千尘为何如此讨厌林贵人，忽然兵部侍郎林杰江起身，三声大笑之后朗声道：“不愧是临渊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心中一惊，林杰江怎么会知道醉千尘的身份？扭头看向醉千尘，发现醉千尘的眉头微微攒起。

　　“哦？什么临渊城第一美人？”

　　皇帝放开怀中的林贵人，目光在醉千尘和林杰江之间游走。

　　“皇上您有所不知，临渊城号称有三奇——雪月聚仙醉千尘，这个醉千尘，指的就是醉柳院的花魁——临渊城的第一美人儿，也就是咱们眼前的这位太、子、妃。”

　　刻意强调，言罢，林杰江恶毒的目光扫向醉千尘，唇角挂着阴冷的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太子妃竟然是青楼花魁？这究竟是真是假？

　　皇帝眉头微皱，将信将疑。“林杰江，侮辱当朝太子妃是青楼花魁可是死罪，你不要信口开河！”

　　“禀皇上，微臣这么说是有事实根据的。醉千尘不但是临渊城醉柳院的花魁，还是京城有名的青楼落花轩的头牌——‘绝色双娇’中的‘绝娇’醉花羞。”

　　醉花羞？！

　　在场的达官贵人只要喜欢去妓院泡的全部听过醉花羞的名号，醉花羞在京城中艳名远播，是落花轩最红的挂牌姑娘。

　　太子妃就是醉花羞？这是真的吗？

　　堂堂国师夜益然的义女，太子殿下的结发之妻竟然是个青楼名妓，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是真的，这可是若澜国皇家的其耻大辱！一个青楼名妓，人尽可夫，低贱卑微，她怎么能够做母仪天下的太子妃！

　　“国师，这是真的吗？”

　　皇帝凌利的目光扫向夜益然，声音冰冷地质问。醉千尘是夜益然的义女，皇帝要夜益然给他一个交代。

　　看也不看醉千尘，夜益然傲然回答：“无稽之谈！”

　　皇帝微微松了一口气，问我的时候口气缓和不少，“太子可知道此事？”

　　我心里咯噔一怔，表面上回答得不动声色，“禀父皇，儿臣从未听闻此事！”

　　皇帝又转向醉千尘，“太子妃有何话要说？”

　　“儿臣冤枉！”

　　皇帝重新转向林杰江，“林杰江，你指证太子妃是青楼名妓，可有证据？”

　　“臣有人证！”

　　“带上来！”

　　少时，两个浓妆艳抹花姿招展的中年女人走进大殿，一身庸俗脂粉气，我认得她们，她们两个分别是醉柳院和落花轩的妈妈桑。

　　老天爷耶，林杰江竟然把这两个妈妈桑都给带来了，看来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在皇帝面前整死醉千尘。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样为醉千尘打掩护呢？

　　不单止我担忧，夜雪璐、澜千翌和汝雅池、徐子轩亦是忧心忡忡，唯有叶沐洛一脸冰霜，暗自嘲笑醉千尘自作孽不可活。而醉千尘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瞧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儿，押根儿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两名妇人是何人？”

　　“禀皇上，左边这名妇人是醉柳院的妈妈桑，右边这名妇人是落花轩的妈妈桑。”

　　两个妇人同时向皇帝叩首拜曰：“民妇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指着醉千尘问堂下两名妇人，“你们可认得此女？”

　　两个妈妈桑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紫纱蒙面的醉千尘一眼，叩首而拜，“民妇认得。她就是醉柳院（落花轩）的花魁醉千尘（醉花羞）。”

　　皇帝拍坐而起，勃然大怒，“大胆刁民！醉千尘乃当朝太子的结发之妻，国师夜益然的义女，怎么可能是尔等口中的花魁！”

　　龙颜震怒，两个妈妈桑吓得瑟瑟发抖，语带颤音，连连叩首，“禀皇上，民妇不敢有所隐瞒……醉千尘（醉花羞）确实是醉柳院（落花轩）的花魁……”

　　皇帝的怒气转而发泄在醉千尘身上，他断喝，“大胆醉千尘，你有何话说！”

　　醉千尘不慌不忙，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她清傲回答：“千尘冤枉！”

　　皇帝遥指两名妇人，怒询：“此二妇人当庭指证你就是她们青楼中的花魁，你还有何狡辩之词！”

　　醉千尘沉着问询：“不知皇上可否让儿臣询问这两名妇人？”

　　皇帝沉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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