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安宁得知了云易对她的感情,她便有心躲着他,仿佛一只时刻戒备着猫的老鼠,他一出现,她必要忙忙地躲开。
苏紫想不到安宁面对感情会这样退缩胆怯,好笑的同时也觉着这样下去不行,两个人若能坦诚地谈谈想必就好了。只是,没等她琢磨出如何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便有一位情敌气势汹汹地上门了。
这天早上,大门便被拍得山响,下人开了门,一个红衣女人便闯进门来,安宁与苏紫饭也没吃完,便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院内站着的女人看来便有些放浪形骸的模样,青丝如瀑撒下,身着抹胸长裙,外面披着件红纱,大腿若隐若现。
她正挑着描画得极长极细的眉毛,拖长了声音道:“你们……哪位是秋公子的相好?”
听了这话,安宁一股气堵在了喉间,她也不看那女人一眼,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紫淡淡道:“你是谁?”
女人涂得血红的唇弯了弯,溢出一串让人听了恶心的娇笑,“原来秋公子的新宠是这么个黄毛丫头,你当姐姐是谁?不妨告诉你,姐姐便是玉春楼的大小姐,像你这样儿的丫头,我们楼里多的是。”
苏紫已猜着几分她的出身,冷笑道:“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一口一个姐姐,脸皮是被狗啃了么?”
红衣女人本是南水最大的一所青楼老鸨的独生女娆娘,自小混迹风月场所,生性放荡不堪,与她有私交的男人不少,她去年见了云易一面便上了心,却一直没曾哄上手。
娆娘眼神微厉,也冷冷一笑,“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也不与你多说,秋公子是我先看上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待我将人弄上了床,到时你要便拿去也无妨。”
见她这样无耻,把人当成玩物来看,苏紫怒道:“你给云易提鞋也不配!快滚出去,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娆娘见她年纪小,打扮得又像个柔弱的千金小姐,便轻视她,“我便不走,又如何?小丫头,你若是还缠着秋公子不放,别怨我心狠手辣了。”
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放荡女人,苏紫直接采取了暴力手段,她飞起一脚正中她露出的半个胸脯,直把她揣在了地上,让下人抬了丢外面去。
待关上了大门,苏紫道:“以后别有人敲门便开了,问清了再开,知道么?”
下人皆答道:“是,小姐。”
***
云易今晚过来别院住,打算与两人一起吃晚饭,进了门,见两人坐在椅子上,安宁也不似先前遇上他便要走,仍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以为事情有了好的发展,笑道:“今晚你们想吃些什么菜,我命人做了来。”
安宁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云易觉出她气色不平,不知缘由,便看向了苏紫,谁知这位更好,端着茶杯,冷着脸,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云易叹道:“这又是怎么了?总不能是我得罪了两位祖宗罢?刚进门便摆脸色给我看,死也要给个说法罢!”
苏紫抬了抬眼皮,“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菜?”
云易苦笑,“好姑娘,你先得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紫道:“以为你真心对阿宁,我才帮你,谁知你却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云易一整天在外面奔波于几个铺子间,商谈生意,听了这话,极是委屈,苦恼地蹙眉,“我何曾三心二意来着,你们听谁说什么了?”
安宁冷笑道:“还用听人说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亏得我和你没关系,否则脸都要丢尽了!我知道云公子自小便极会在女孩儿身上下功夫的,看得见的是今儿这一个,外面指不定还有多少看不见的呢!”
云易一怔,长眉蹙起,“阿宁,或许往日我是有些不规矩,但如今我已经改了,你说今日来的那人是谁?”
安宁微红的眼睛瞪着他,“还要我说么,你也太不要脸了!”
安宁似乎气极,三步并作两步地出去了。
云易料着此时去追也是让她更气,不如问清楚了才好。他微微苦笑着,叹道:“阿紫妹妹,你便别也来挖苦我了,好歹我有个头绪,知道那人是谁罢?”
苏紫却是有点怔地转头看他,“阿宁好像……极为生气呢。”她忽而笑了,“我看你们的事儿十之八九是没问题了。”
云易见她面上带笑,“你又好了?不摆脸色给我看了?”
苏紫喝了一口茶,笑道:“我不过是吓吓你来着,我要气也是气那女人,说是什么玉堂春的大小姐,想来是见你相貌好,便一心要把你弄上床。”
云易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了好几声,“你、你胡说什么?”
苏紫神色从容,“后一句么,是那大小姐的原话,与我没关系。”
云易的神情变得极为色彩纷纭,忽白忽青忽红,半晌,他猛拍了下桌子,怒道:“那种女人就该弄死了才对!活在世上也是祸害!”
被一个女人想要弄上床,想来他的感受颇为微妙,苏紫忍着笑,道:“你先别急,你说你不招惹她,她如何会上门来?”
云易蹙眉道:“那女人是南水出了名的荡妇,成天勾三搭四,性子也极狠辣,楼里的姑娘好些是被她逼良为娼的。我是疯了才会去招惹她,也没见过几面,连话也不曾说过几句,谁知她何时竟有了这样……”他咬牙,“这样该死的心思!”
苏紫若有所思地看他,“你先别管她了,阿宁既然会生气便代表她已经在乎你了,说不定她自己也未意识到。”她顿了下,“若你这个时候向阿宁表白心意,只要你诚意足够了,她必定不会拒绝你。”
云易一怔,眼中浮出惊喜,站起来,朝着苏紫作揖弯腰,笑道:“若我抱得美人归,必定好好儿谢你。”
苏紫道:“谁稀罕你谢我,若非阿宁也有几分喜欢你,我才懒得帮你,你好好儿待她便是了。只是你想好如何与你家里人说么?”
云易道:“这个是不妨事的,我父亲不管事,我母亲又一向纵着我,至于我爷爷那便更是只顾自己安逸享乐了。阿宁一般也不参加宫宴,我家里人是没见过她的,不像你这张脸,上上下下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苏紫看他一眼,“你也别担心,我不会连累阿宁,我在这里极可能会引来追兵,待你们的事情完了,我便离开。”
云易眼中掠过忧色,“离开?你一个姑娘家,要往哪儿去?我并没说什么,你何必这样。”
苏紫朝他笑了,“怎么?你难道还怕我一个人活不下去?”
云易摇摇头,叹道:“你以为江湖上是好混的么,宫里大家把你宠坏了,你便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了。阿宁不愿嫁给五皇子才逃婚,我也能理解,只是我一直不懂,你与太子那样好,为何偏偏要逃出来漂泊?”
苏紫道:“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人人都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易轻叹,“你性子倔,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只要你不后悔便好。我们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你爱在这儿住多久都行,不要说离开的话了。”
翌日,云易没有出门,去了屋里找安宁说话,苏紫便把地方让给他们,带了些银子出门逛街。
古巷极幽长,清晨的阳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她踩着光一路走着,想着该买些纸片,做了扑克牌,与云易他们一道玩。
还未走出古巷,便有一根木棒悄无声息地将她敲晕了。
娆娘从旁边的一处院子走出来,巷中站着几个玉春楼的护卫,她笑着踢了踢苏紫的胳膊,“小丫头,可算等着你出来了!姐姐便教教你,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
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蹲下身,扳开了苏紫的唇,瓶子里边的黑色液体便尽数倒入了她口中,巷道里隐隐飘出了花香味。
娆娘拍了拍手,站起来,“这下可好了,看他以后要不要你!”
娆娘扭着腰,几个护卫跟在她身后,很快消失在散着阳光的巷道里面。
苏紫没过多久便醒来了,她坐在地上,捂着头呆了会儿,一时记不起怎么会倒在地上的。她走出了古巷,来到街上,见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却安安静静,不由得心生诧异。
她拉住了一个妇人,问,“大婶,街上怎么如此安静?”
然而,这妇人似乎是个哑巴,只见她张口说了句什么便走开了。
苏紫忽觉不对劲,她看见有人的口一张一合,却没有半点声音,且她方才问那妇人话时,也并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极致的静谧,仿佛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人,一股恐慌从心中升起,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心脏一点点衰竭,她却无能为力地躺在床上等死。
这是……如同将死的不祥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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