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情难却12
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她能在那露华殿内找到关于她母亲的过去?或许她的过去就藏在那繁密的梨花树背后……
萧声很浑厚,空灵的在皇宫的上空盘旋回荡着,带着绵绵的哀伤,带着浓浓的牵挂。这是怎样一份情义,为何会有这种让人心颤的震撼?
洛子瑶站在碧落阁外的院子内,明月当空,月光如同银色的白纱将她轻轻的包在其中,带着一丝的隐约和迷蒙。一席露肩的紫色的纱裙,就仿若是落天的仙女一般,萧逸宸站在书房外的围栏前,就这般看着洛子瑶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微蹙了一下眉头。
最近皇帝表现出来的关心和怜爱若依照他对洛子瑶的性格了解的话,她一定已经是有所怀疑了,或许她已经……
萧逸宸不敢往下去想,他不知道当洛子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
他轻叹着摇摇头,他现在只想他自己知道便可,什么都让他一个人来承担,每次见洛子瑶那种冷漠的神情,虽然会伤心,或许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也是一件好事吧。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只是想要把洛子瑶尽快送出皇宫,远离这个地方,离开了就不会受到伤害。
其实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在乎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萧声,洛子瑶木然的有些发愣,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这般的熟悉感,就好似……母亲还活着,她咬了咬嘴唇垂眸稍稍犹豫后便走出了碧落阁的大门。
萧逸宸见状,而后便跟了出去。
顺着那条通向露华殿小路,洛子瑶顺着萧声一步步向树林深处而去。轻柔的月光透过树杈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洒在洛子瑶的身上。
顺着小路穿过梨花树林,远远的只见皇帝的独自一人站在露华殿前的平台之上,面对着清冷的满月独自一人吹着萧,孤单落寞的背影叫人看得分外的心疼。
只是中途,萧声突然停了下来,只见皇帝垂眸看着手中的短萧,不由的发呆了起来。
突然皇帝似乎意识到有人闯了进来,微微侧身,淡淡开口,“出来吧。”皇帝的警觉性很高,似乎洛子瑶一来他便已经察觉了。
洛子瑶抿了抿双唇,而后便走了上去,站在皇帝身后,微微屈膝,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闻言,稍稍身子一怔,而后转身看向身后的洛子瑶,带着一丝的惊喜道,“原来是你啊,朕还以为是谁呢?”
洛子瑶垂眸,抱歉道,“儿臣寻着父皇的萧声来的,无意打扰父皇,请父皇恕罪。”
“呵呵呵……”皇帝闻言倒是轻笑了几身,伸手看了看背在身后的短萧,“朕也只是无意看到这支断萧,所以就心血来潮的吹了吹,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洛子瑶摇摇头,“没有,父皇吹的很好听,让儿臣想到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皇帝有些好奇的看着洛子瑶,眉头不由的微微一蹙,心头便是一紧。而后只见他转过身,再次面向了身后的明月,假意随意道,“是和你母亲的事吗?”
或许本不想说起她母亲的事,那是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可是皇帝种种奇怪的表现总是让洛子瑶心中不免产生很多疑惑,为何他这么关心自己母亲的情况?
从小洛子瑶便觉得母亲心中藏着很多不能说出口的苦和秘密,最后她带着这些秘密独自一人默默地离开了人世,洛子瑶不求怎么,只是母亲死的太惨,她一心只想弄清楚为何母亲临终前会对她说,“若是有朝一日有机会看见他,告诉他,我不悔。”
不悔?母亲为何不悔?他?又指的的是谁?
沈正吗?
不,母亲根本不爱沈正,可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何还要嫁给那样的人?
不悔?即使如此痛苦和艰难,她都没有后悔过吗?为什么?为了什么人呢?
洛子瑶稍稍沉思了片刻后,点点头。“小时候母亲总是吹箫来哄我睡觉。”顿了顿,洛子瑶不禁的补充道,“父皇吹的萧曲和我母亲一样,所以才好奇过来看看的。”
皇帝听着洛子瑶的话,垂眸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那支断萧,不禁喃喃自语道,“那是当然了,这曲子是朕……教她的。”
声音很小,洛子瑶试图想要听清楚,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后面的话,可却在皇帝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的难以言喻的伤感。
洛子瑶走上前,小心的问道,“父皇,您,没事吧。”
皇帝闻言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而后沉沉一笑,“没,没什么,只是朕听说你自小并不是在丞相府里长大的是吧,那……生活的可好?”
洛子瑶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转身看向天边的那轮明月,“算……算好吧。”顿了顿,“至少我没死,”
“此话怎讲?”皇帝追问。
洛子瑶似乎并没有想要深谈这件事,只是微微笑道,“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所有大夫都速手无策了,只有母亲没有放弃我,”
皇帝听着,满目怜惜的看着洛子瑶,“一,一定很辛苦吧?”
洛子瑶笑着摇摇头,“再苦都过来了。”
对于洛子瑶的坚强,皇帝或许是欣慰的吧,他自然也是这道这些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每天靠着人参活命的孩子,那是怎样的艰苦。可是为何他找了这么久,知道了这么多关于她们母女两的事,却独独查不到一点关于洛青吟的下落,一点都没有。
皇帝再三犹豫了许久之后,不由的再次看向了洛子瑶,“那,那你的母亲现在如何了?”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又突然问起了她这个问题。
洛子瑶莫名的看了看皇帝,皇帝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其实朕的意思是,是……既然如今你已贵为宸王妃,你的母亲也可以和你一起享享福了不是?若是可以,朕下旨……”
“父皇。”洛子瑶打断了皇帝的话,带着一丝的苦笑,“已经不需要了。”
“为何?”皇帝有些不解。
洛子瑶抬起眼眸,看着皇帝那双很期望的神情,莫名得觉得有些委屈,就好似当初看到祁进时那样的亲切,就好似亲人一般的温暖。洛子瑶只觉得鼻尖有些酸涩,而后绝强的将头撇向了别处,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淡淡道了一句,“母亲她……在我十岁那年,已经过世了。”
“什……什么……”皇帝的双眼有些失神的望着她,双唇上下轻轻碰触着。“过……过什么……”猛然,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掌心,目光紧盯着洛子瑶,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一字一字的说着,口吻却是那样悲凉,让人几乎要泫然泪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母亲她……她如何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皇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一直抱着此生他们还有机会在见的希望独自的活了这么多年,可突然之间,有人竟然告诉他,他等了一辈子的女人早已离开了人世。
洛子瑶看着皇帝,有些不解,皇帝为何有这般的反应?
皇帝看着洛子瑶,满目的伤痛丝毫没有掩饰,他不相信自己听到是事实,他不相信,“你,你刚才说她已经死了?”他看着洛子瑶,再一次的问道。声音几乎哽咽的从喉咙口挤出来的。“是不是?”
洛子瑶看着这个两鬓已经斑白的男人,转眼之间,他似乎突然又老了很多很多,为什么他会这么伤心,甚至她能感受得到他那颗苍老的心此时痛的甚至连呼吸都困难了。
随着洛子瑶的轻轻点头,皇帝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皇帝的眼底那种期待神情也慢慢的暗淡了下去。只见他苦笑了一下,“死了,没了……她死了,她就这样死了……”皇帝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抬起头,看着那清冷的月光,“青,青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
就着朦胧的月光,洛子瑶清晰的看到皇帝的脸上有什么划过,重重的垂在了她伸手预想去搀扶他的手背上,是泪,是眼泪。洛子瑶不禁的一愣,她缩回自己的手,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还带着温度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皇帝驰骋沙场政坛这么多年,可如今尽然流泪了?“父皇……”洛子瑶咬了咬嘴唇,不禁的呢喃了一声。
皇帝带着绝望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的洛子瑶,双唇颤抖着许久终于用那干哑的声音再次的问了一句,“她,她是怎么死的?告诉朕。”
犹豫了很久很久,洛子瑶终于垂下了眼眸,“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
皇帝闻言,眼底闪了闪,而后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手中的那支短萧,紧紧的将其抱在怀中,就好似要保护自己的最心爱的东西一般,踉跄着身子,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大殿内走去。
口中却还隐约着能听见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死了,没了,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朕找到你,为何要离开朕?为何……连死都不让朕知道。”
看着皇帝那落寞的背影,洛子瑶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一个名字,青吟,洛青吟……这是她母亲的名字啊……
茗贵妃就是她母亲?
洛子瑶愕然看着斑驳宫殿大门上的三个已经失去华彩的字,下意识的,她用双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露华殿,梨花,茗贵妃,娘亲……
当所有的名词一下子串联起来的时候,洛子瑶身子猛的一颤。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什么,她也不敢将这个想法在自己的脑子里过多的停留。她害怕自己的想的是真的。
一阵风吹过她的身旁,她打了个寒颤,不禁的她环绕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而后定了定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沉默了片刻后,最后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矗立在身后的那座高大的宫殿,“娘亲,那个女人是你吗?”
洛子瑶坐在窗前,手中拿着母亲留给她的断萧,一遍一遍的婆娑着萧上的那个已经被磨平了雕刻,那是一朵梨花。刻工很精细,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可却已经可以清晰的看的出雕刻这朵梨花的人的用心。
一夜未眠,可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的疲倦和睡意。
洛子瑶就这么一直呆坐在窗前,脑子里却不停的回想昨夜皇帝口中轻声呼唤出来的名字,还有他痛苦而又绝望的背影。
洛子瑶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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