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和解
秋日的夜晚风越来越凉,谢瑶抱住并起来的双膝,将下巴放在上面。
谢玧起身把谢瑶搂在怀里,谢瑶身上一暖,觉得院子里的风似乎都小了很多。
“瑶瑶,无论如何,爹娘永远都是爹娘,大哥永远都是大哥,你,也永远都是玚儿的三姐。”谢玧柔声安慰她说:“这个家里,永远都有你的一个位置。今天是爹冲动了些,但你说话的语气也确实太冲了点。牙齿和嘴唇还有磕到咬到的时候呢,再吵再闹,我们都还是一家人,知道吗?”
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溢出来,谢瑶吸了吸鼻子,点头。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却因为孟氏和谢家人的关心而故作不知。
这件事情说出来,又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徒惹伤心罢了。就算不是亲生的,谢家也把自己养了这么大,孟氏他们都是实实在在拿自己当亲人的。
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她便和前世一样,是没人要的弃婴,是孑然一身的孤儿,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其实那话说完她便后悔了,可……后悔也没用了。她好怕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享受惯了这种被人宠着疼着的生活,她才知道为什么人会对死亡恐惧对人生留恋。
谢瑶呜呜的啜泣着,忍不住回过身抱紧了谢玧。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他轻轻拍打着谢瑶不停起伏的后背,耳边传来小丫头呜咽的声音:“那,二哥也永远都是瑶瑶的二哥吗?”
拍打谢瑶后背的手猛然僵在空中,修长白皙,好看极了。谢玧紧紧钻起拳头,冰冻的脸色融化出一丝笑意,微微扭头轻轻的说:“傻丫头,二哥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话一说完,他便感觉到谢瑶哭的更厉害了。然而谢玧心里却觉得比往常更加轻松,能把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展现在自己面前,瑶瑶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还是他。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谢瑶哭的累了,竟然就在谢玧的怀里睡着了。听到小丫头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声,谢玧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把谢瑶抱回房间,帮她脱了鞋,盖好被子,这才关上门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谢文良就起身去了田里。孟氏昨晚哭的时间太长,眼睛肿了起来,怕被谢瑶他们瞧见,一直关着门呆在房间里,连做饭都没心思去。谢瑶也没出房间——她的眼睛比孟氏的还要肿。
而且自从有灵泉养身体,谢瑶的皮肤越来越水灵,现在突然肿了眼睛,可怜兮兮的感觉就更明显。
可怜好不容易回家的谢家三兄弟,被饿的前胸贴后背,却一点儿吃的也找不到。基于昨晚家里不怎么愉快的气氛,也没人敢去叫孟氏或者谢瑶做饭。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最后还是谢玧站了出来。
“咳,我去试试吧。”谢玧绷着脸这么说。反正家里有食材,之前看娘和瑶瑶做饭,也不算很难,他就试试好了。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没吃饭,爹娘和瑶瑶也一样饿着肚子呢——他不知道,谢瑶可饿不着自己,昨天晚上哭出来以后,她的情绪就发泄的差不多了,早上醒来只觉得不好意思出门,于是跑到空间里用凉丝丝的灵泉水去敷眼睛了。
顺便,还让啾啾给叼了好些美味的果子来吃,哪里会跟他们似得挨饿。
谢玧到厨房乱翻一通,想了想还是不做那些挑战性太大的了,最后选择熬一锅白米粥就着咸菜吃。
火是谢玚点的,水是谢瑧倒的,米是谢玧下的。三个人合作的还挺顺畅,想着待会儿就能吃饭了,三兄弟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意。
结果……乐极生悲,还是高兴的太早了。由于谢玚的火点的太旺,谢瑧的水放的太少,而谢玧又把米撒多了,最后白米粥给糊了。
手忙脚乱的把火给灭了,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看着一锅散发着浓浓焦糊味儿的白米粥,不禁傻眼。
谢玧拿出一只碗来,从最中间把糊味儿最淡的一部分舀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又拿一只碗,沿着刚才舀过的痕迹小心翼翼的把粥倒出来,以免弄到烧糊的地方。
把所有能吃的地方都弄出来,谢玧道:“将就着吃吧,总比饿着好。”
能怎么办呢?谢玚人小不禁饿,忍着糊味儿也还是乖乖吃了饭。谢瑧就更不是矫情的人,谢玧看着剩下堪堪两碗饭,自己没吃,端着给娘送过去一碗,又给谢瑶送去一碗。
虽然谢玧已经把最好的那部分留给谢瑶了,可谁让谢瑶鼻子那么灵呢?她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子糊味儿。
“二哥,今天不是娘做的饭吗?怎么烧糊了呀。”谢瑶还以为孟氏早就起来去做饭了呢。
谢玧白净的脸庞霎时红到了脖子。
“娘不舒服,粥是大哥煮的,你将就吃点把。”说谎连眼睛都不眨,要不是谢瑶眼尖,看到了他红红的耳根,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坏心一起,谢瑶端着碗走出房门,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紧紧蹙起来,对着厨房喊道:“大哥,没想到你这个秀才读书不错,做饭却不行啊!这粥怎么这么重的焦糊味啊?”
谢瑧闻言跑出来,看着谢瑶,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就负责倒水,下米的是你二哥!”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兄弟就得有难同当啊。
谢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戏谑的看向谢玧。
谢玧别扭的转身就走,嘟囔道:“第一次做,手生而已。”闻言,谢瑶笑得愈发开心。
谢玚偷偷摸摸溜到谢瑶身边,揪着衣角愧疚的说:“三姐,你别怪大哥和二哥,其实、其实火是我生的,是我把火烧的太旺了……”
被这三个活宝逗得前仰后合,谢瑶完全将昨天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听到外面儿女们欢快的笑声,屋子里孟氏也露出一丝笑意,放心了不少。
等到中午的时候,一直闷在田地里的谢文良终于还是回到了家里。本来他还发愁该怎么面对一家妻儿,结果却发现家里和往常一样和谐。
谢瑶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孟氏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谢玚站在她身边扎马步,谢玧劈柴,谢瑧喂鸡。一边干活,他们还一边聊天。
谢瑧谢玧在说书院里的趣事,谢玚在说武馆里师父和师兄的糗事,而谢瑶在说今天中午准备给大家做一种特别的好吃的,孟氏则在自言自语,又到了换季的时候,家里人都得添新衣了。
看见谢文良进来,孟氏第一个开口。
“孩子他爹,你看你身上脏的,快进屋换件衣裳,把这件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哎。”谢文良呆呆的应着,听话的进屋去换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三个儿子都已经收工,洗脸洗手坐下来等着开饭了。孟氏把洗衣服的木盆推到角落里,催促着谢文良赶快来洗手。
而谢瑶则把做好的饭一样样端出来。
水晶灌汤小笼包,自从上次之后,她就再没做过,谢瑧和谢玧吃过的还是酒楼里送去书院的。清甜的绿豆汤,下火解渴。这些都不是重点。
今天的主食,是糯米排骨饭。因为糯米是用灵泉水泡的,排骨是用灵泉水洗过,又混合着盐巴、黄酒、姜片、酱油、糖和胡椒粉一起腌制的,所以大大缩短了等待的时间。否则,这原料得从昨天开始准备了。
腌制好排骨以后,把多余的酱汁倒出来。那一个大的白色搪瓷盘子,在上面垫了一层嫩嫩的白菜叶子。其实她觉得垫着荷叶更好一些,无奈她手边儿没有,只好用白菜叶子来代替。
然后在白菜上面铺一层泡好的糯米,把排骨一块一块放上去裹满米粒,再把剩下的糯米撒在上头。
最后一步,上锅蒸。因为没有高压锅,想要排骨口感软糯好吃,时间就得长一点。
好在最后的结果不负众望,早饭吃的十分幽怨的谢玚眼巴巴的盯着谢瑶最后端出来的糯米排骨,口水简直都有三千尺了。
把碗筷都放好以后,孟氏和谢文良也都洗了手坐下来等着开饭。
谢瑶最后一个上桌,笑盈盈的说:“别愣着了,快吃饭吧,看看我的手艺如何,有没有进步?”
都饿了一早上,吃起来便没很有形象。但就是这样的情景,才更让谢瑶觉得温暖。大家不住的称赞谢瑶做的好吃,谢瑶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很好吃。
许是觉得尴尬,不知道谢瑶是不是原谅了他,谢文良一直没说话,饭也吃的很少。
“爹,你不喜欢吃吗?怎么都不动筷子啊。”谢瑶主动和谢文良搭话。
谢文良惊喜的抬头:“好吃、好吃。”说罢,谢文良埋头狠狠的吞了几口饭,谢瑶悄悄的弯了弯嘴角。
他们正吃着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敲门声。一家人彼此看看,谢瑧起身说:“我去开门。”
其他人也都放下筷子,朝着门口看去。
大门一开,沈掌柜和扶风赫然站在门口。后面除了他们俩带的小厮和一辆马车,还围着一群村子里的村民,都伸着脑袋往里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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