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两对人马,已经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远去的地平线上,有早晨的阳光夺目而出,似是与那火光相接。浩浩荡荡的人马经过,扬起一地的飞尘。
杨氏握着裴清容的手,走到了马车前,深深地看了眼她和元子涵,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容儿,以后等亲王出征了,你也要送他啊。”
元子涵?裴清容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长身而立风度翩翩的男人,印象中的他有时候虽然残暴冷漠不讲理,但是好像还没有打过几次仗吧,也不知道他穿上盔甲是什么样子的。想必,定是那威风凛凛又极潇洒的模样。
裴清容甜甜地笑道:“娘请放心,女儿一定会的。”
杨氏含笑着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她活到这个岁数还盼望什么呢?不就是盼望着儿女们都好吗?如今儿子和女儿都已成家,一向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女儿,看她样子也是整日蜜里调油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放心了。
裴清容和元子涵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方才面临生别离的场面只顾着伤感流泪,此时倒是觉得有些困了,哈欠一个跟着一个。
元子涵心疼地让裴清容靠在了他的肩头,抚摸着她的小脸,说道:“困了,就别硬撑着,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吧。”
裴清容点点头,她实在是太困了,今日五更天便起来了,此时她困得只想立马去睡个回笼觉。所幸元子涵的肩膀也是宽阔有力,不至于硌得生疼。
下了马车,裴清容本打算强装精神下地走路的,却被元子涵一个横抱抱了起来。他不是没看到裴清容那略微打颤的双腿和强自睁开的双眼,怎么忍心让她再费劲走路?
“唉,你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裴清容惊呼道,她被元子涵抱起来一惊,赶紧把头埋在了元子涵怀里做个鸵鸟,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
元子涵低头,看着她发红的小耳朵,只觉得白里透红的好看,他宠溺地笑道:“王妃不必害羞,这府里的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乱传闲话的。”元子涵这样说着,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制止了裴清容不听话乱动的身子。
这有什么好传闲话的?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鹣鲽情深,这是好事,怎么会有人乱传闲话?除非那人是生活不幸福,见不得别人好。
元子涵如此想着,步伐也更轻快了些,丝毫未觉得沉,只想着赶紧把怀中的人送到房中,好让她休息一番。
待到元子涵走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很不巧地看到了问梅,她肩上背着一个绣花包袱,一双眼睛略带着红肿表情很委屈的样子。不知道她在院子里站了多长时间,但是看着问梅一身带着晨起时的寒意和霜露,想必呆在这的时间也不短了。
“师哥......”问梅看见元子涵回来,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想扑了上去,但看到元子涵怀里的那个人之后,脚步又忽然顿住了,“师哥,你这是......”
在问梅眼里,元子涵是高冷的,也是不近人情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问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元子涵看了眼怀里已经熟睡的小人儿,“嘘”了一声,示意问梅不要吵到裴清容睡觉,裴清容觉浅,被吵醒之后就很难再睡着了。
然后他走到了屋子跟前,两只手都抱着裴清容,有婢女很自然地替他推开了门。
元子涵把裴清容很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又盖好被子掖了掖,最后退了出来,示意问梅去偏房里说。
“说说吧,你是什么打算?”元子涵在椅子上坐下,问着眼前的问梅。
问梅本就生的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如今身单影薄一双美目秋水含情泪光点点,更显得柔弱可怜。她撇了撇嘴,道:“师哥,我准备回师门了。”
元子涵平静地说道:“也好,王府毕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元子涵淡淡地说完这句话,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之前萧请让给问梅检查过身体,问梅她自幼练功,身体底子原本就比一般人要好太多。再加上,萧请让给她用的药,都是上好的师门秘传的药,有钱也买不来的好药。在这样的条件下,问梅的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元子涵对问梅的离开,也没有多加挽留。
问梅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姑娘,总是住在一个有妇之夫家里算怎么回事?而且,元子涵想了下裴清容,她素来小心眼又爱计较这方面,若是因为这种事再让两个人起什么争端,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况且,经过上次问梅的一搅和,元子涵不敢保证他这个师妹下次还会不会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综上,元子涵觉得,问梅回师门,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问梅本就打定主意要回师门,可是看到元子涵没有丝毫的挽留,心里还是伤心了几分,纵然她知道两个人今生没有缘分,但是若是能日日看到元子涵,那也是极好的。
问梅委屈地说道:“师哥,此去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见到你了。”
元子涵道:“想要见面那又何难?本王得了空便会回师门看望师傅的。”话虽是如此说,但问梅知道,这些年,元子涵回师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问梅她在元子涵成亲的时候,借此机会下了山,不然的话,怕是要好几年见不到面了。
问梅咬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双膝一弯,便在地上跪了下来,道:“师哥,师妹临走前,还请师哥能原谅师妹。”
元子涵很是诧异,问梅所做的一切令他始料未及,如今已是秋天,这地上又凉又硬。元子涵想也没想,便赶紧把问梅拉了起来。
元子涵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问梅情真意切,模样诚恳道:“师哥,师妹今日来,不仅是来请辞的,也是来请罪的。先前,师妹被那侧妃蛊惑了几句,便信了她的话,还怨上了师嫂。此事,是师妹无脑在先,都怪师妹轻信谗言,给是师嫂惹得不开心。还请师哥能原谅师妹。”
“师妹这几日听身边的人说,师妹昏迷的时候,师嫂一直惦记着师妹,甚至亲自给师妹喂药擦身,如此恩情,师妹定会没齿难忘。回想起师妹还存心跟师嫂作对,问梅心里真是羞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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