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兰轩等的极其不耐烦,有宫人搬了两把椅子来给我们坐。左等右等,连做一顿满汉全席的时间也够了。
兰轩也等急了,催促着问旁边侍奉的宫人:“哥哥这太子府的门槛是越来越高了,连我来做客也要被晾在一边这么久,难道父皇病重不起,我这个公主也成了落架的凤凰?”
“公主您别生气,我再去瞧瞧!”门口把守的宫人已经扒着门缝看了三四次,每次都说要再等一会儿。
没等他再去扒门缝,兰轩却站起身,“你这奴才给我滚到一边去,我自己进去!”
说罢,兰轩迈步往里闯。我赶紧跟在后面。
她气势汹汹地正要推门,那里面的人正巧也开门出来,果然是吴耀光和李斯二人。见到兰轩,两人连忙施礼,并把门闪开让公主先进去。兰轩也不理他们,甩手直接过去了,我经过二人身边,仍然笑呵呵地打招呼:“两位大人真是辛苦啊!”
那二人抬头,见是我,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见过太傅大人了。”
“国库空虚,二位大人费心啦!”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在背后补了一句。
襄意殿。太子已经与兰轩相对而坐,兰轩正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说太子太忙,让她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口中焦渴难耐,所以就闯进来了。
太子笑了笑,朝门口吩咐人再沏一壶茶来,之后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有事!等我润润嗓子跟你说。”兰轩的眼睛一直朝我这边撇。
我急忙赶到二人身边,没等太子请礼、赐坐,便自己在公主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同时把话头揽到自己身上:“今日是我请公主来太子府的,太子有话问我即可。”
“太傅!”太子眉头一跳,表情惊讶:“自在宫中防治疫病那日与太傅交流,至今已有几日。太傅可是为我所言的封赏而来?”
封赏?!什么封赏?
我盯着太子的眼睛,足有三五秒的时间,这才忽然想起太子给我发过一道圣旨,说是防治疫病有功,要给我一些封赏。于是,我赶紧顺着这个话题展开,“锦心多谢太子了。只是,我的要求就是——望太子能答应我的请求。其他封赏皆可不必。”
“哦?太傅不妨说说!”司马克向椅子后面挪了一下,使身子更后倾一些,拉开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臣听说,太子前两日抓了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婢女。臣与那婢女相识,今日请求太子开恩,放那女子回家!”
“太傅与那婢女相识?太傅可知那婢女犯了何罪吗?难不成她在太子府内的所做所为都是太傅指使?”太子立起两道眉,疾言厉色。
“太子这话是何意?”我丝毫不惧,反唇相讥,“这件事我已经与公主讲明了。那女子名叫百里画,乃是端西县令的女儿。我去青虚赈灾时,碰巧认识了她。因向往都城繁华,又对太子心有仰慕,此女便求我带她来都城。所以我才设法托付了公主,让公主将那丫头送进太子府里。若说那女子有罪,只怕罪在不该心存幻想、以低微县令之女而仰慕当朝太子,还隐瞒身份设法接近,实在有罪!”
太子没想到我说出这样一番言辞,当即问道:“那女子是端溪县令百里洪之女?”
“正是!若太子不信,可快马送信到端西县府询问。若我所言是假,愿一力承担罪过!”
“我会查实的!”
气氛从刚才的剑拔弩张缓和下来,我知道,百里画的身份一查实,她的命基本就可保住。
我们三个人都不言语,这时外面有婢女送了一壶热茶来,刚刚沏好的一壶桂花茶,那茶的香气馥郁,让人心怡。看那端茶之人,我也认识。“绮云,是你吗?”
听见我说话,绮云很是惊诧。“奴婢是绮云,大人认识我吗?”
我忙低下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装束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没什么!只是听公主偶然提起过,说太子身边有个叫绮云的丫头,伺候的很是尽心!”
听见我夸奖,绮云面露羞赧,“多谢大人夸奖!”
太子依然是冷冷的,“这位是谭太傅。你先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必进来!”
绮云正要退下,太子又急切地吩咐一句:“让管家选派几个内侍乘几骑快马去端西县,查实一下端西县令的女儿百里画是否安在?”
“是!奴婢马上去!”
我见太子冷言冷语,公主胆颤小心,且不管他二人的心情如何,犹自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给自己,并用茶盖拨着茶杯中的水,闻着直冲进鼻孔的香味,轻笑着说道:“太子府里的茶也是最及时的好茶。这是今年刚开过的新鲜桂花吧?看这汤色绿黄而明亮,茶色鲜黄;茶坯选用上好的精致绿茶,桂花定是上好的金桂、并在盛花期内、专采含苞待放的虎爪形花朵。这一番功夫,可见府中人的心思了。”
太子从喉咙深处哼了哼,算是答复。
我不理他,又亲自给兰轩斟了一杯,道:“公主快尝尝,不知你在金兰殿可曾有这般好茶喝呦!”
兰轩很是捧场地应道:“的确不曾喝过这等新鲜的桂花茶。若是喝的好,我便从哥哥这里讨些回去!”
太子瞪着我们俩,片刻后道:“什么好东西!值当你们如此惦记着,巴巴地跑到我府里来讨要?”
我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随后回道:“东西没有好坏,只在主人珍惜不珍惜了!有句成语说的好——敝帚自珍!这东西啊,在主人那里被珍惜,那待遇就不一样。人和东西是一样。这世间真情难觅,有人千里迢迢为太子而来,希望能尽心竭力在太子身边侍奉,凡事总想多留个心,尽管她不懂什么规矩,不知道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可那心总是好的。谁曾想,一片痴心却打了水漂,还被怀疑成是内奸。真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我这一番连捎带打,算是为百里画解了内奸的嫌疑。
此事其实顺理成章:一个地方小官僚的女儿,在家族希望与内心虚荣的引导下求了钦差大人,将自己带往都城,设法送进太子府,希望获得宠幸、荣耀门庭,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至此,司马克自然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又何况,太子府的人只看到百里画在书房里,并没有抓住她偷盗重要文件的现形,现在被我说成是“欲加之罪”,太子自然也相信!
这时,司马克眼中略含讥讽,冲着我问:“太傅一向自诩清明如水,这次却肯为百里洪出力,怕是受了人家的好处吧?”
这话暗指我私下收受了端西的贿赂,我当然不承认了。“太子这话可是大大的冤枉。当初,我去平原治水,筑坝修堤进展缓慢,钱财银两捉襟见肘,若不是亲自去端西县请百里洪帮忙,或许那青虚百姓至今还四处流落、回家无望呢!虽说都是为朝廷当差,可百里县令只有这一个女儿,提出这个请求我怎能拒绝?若说是我受了百里县令的好处,不如说是青虚的百姓受了他的好处!”
司马克再无言,半晌才对我言道:“那丫头昨日咬舌自尽了。”
“什么?!”我心中焦急,猛地站起来:“快带我们去看看!”
喜欢锦瑟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锦瑟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