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以为陆子明带着我们出来定是有好玩的地方,谁知道一路竟被他带到了这么个隐秘而阴森的地方来。那皇宫里的内务府总管是轻易能沾惹的吗?弄不好就把小命丢掉了,所以我一听清这个地方的来头,立刻准备后撤。
可陆子明那一番话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现在若想救人,就必须得把对方的底细打探清楚才行,那定陵王到底被关在哪里了?由什么人看守着?让不让探视?皇帝准备怎么处置?会不会公开审讯?等等等等这些问题,若是没有皇宫里的人提供消息,就凭我们这几个,就是在都城呆上半年,估计也搞不清楚。
我硬着头皮问陆子明:“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两可以红楼侍婢的身份直接去敲门,想办法留在府里,伺机打探消息?”
陆子明郑重地点头,说道:“你前些日子生病,我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郑申虽是太监,可他在外宅里养了许多女子,约有四五十人。而且,万花楼的鸨母每个月还会送一两个雏妓来,不过,这些女子进府后据说都受虐待,所以,你要随机应变,莫被他害了。”
“啊?!”我惊得睁圆了眼,太监还这么荒淫?真是无耻。我看看两可,我们俩人站在一起,我就算美女了。两可这样的,估计进去之后就得被人赶出来。
陆子明见我踌躇,又在一边提醒,“你若实在没把握,不如我们再作其他谋划,或者回去找发财商量商量也可以。”
我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按理说我是为救司马晦的家人才来到都城的,我们做什么事、有什么计划当然该和他通气,可那个人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了,估摸着也是到处钻营找门路。再者说,这个计划有点危险,只怕他那里也通不过。
我若做,便得咬着牙自己上;若不做,那就赶紧脚底抹油、趁机溜走。
“你放心,我和你一起进去,咱们有个照应。”陆子明给我打气。
“好!”
我一掌拍在两可的肩上,朝着不远处紧闭的两扇门,大义凛然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常锦心还怕一个花花太监吗?”
于是,我和两可、陆子明站在了皇宫总管的门前。我搓搓手,“咚咚”开始敲门。
片刻,门内有人应,“等等,又是谁啊?”语气有些不耐烦。
一个戴着汗巾帽的门子晃荡着一条精细的长腿,看见门外的我们,略有些惊诧。“你们找谁啊?”
“我是万花楼的姑娘,我叫翠蝉。这位小哥请了,这里可是郑大人府上?”我上前一步,赶紧答话。
“万花楼的?”那门子不信,上上下下看我,“今儿个也不是月初的日子,还没到送人的时候啊?万花楼改规矩了?你们那里的滕铁头怎么没护送你们来?”
我哪知道什么滕铁头、滕铁脑的,只是说谎得把话编圆了,便眼也不眨地道:“小哥不知,最近我们楼里出了点事,有两个姑娘死了,嬷嬷正上火,还要协助着官府和两家大户人家打官司,怕过几天一忙碌把郑大人的事情忘了,所以就遣了我们三个提前过来。这小孩子是我们那里新请的**,伺候人也是极好的。”
我趁着机会把陆子明贬损了一番,他让我当娼伶,我也不能让他落下清白。
门子又仔细瞅瞅我,有些不怀好意地斜着眼笑起来:“你们老鸨倒周到,请了个清倌儿,顺便搭了个**。嘿嘿。还有你,是做什么的?”
门子指着两可,扬着手臂喝问。
“小哥莫吓了她。她是我的使女,从小在楼里就跟了我。她脑子有点呆,如今我进来伺候大人,让她在身边照应,也是嬷嬷的好意,相信大人不会介意的。”
那门子虽疑惑着,可到底还是进去通秉消息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子带了一个妇人转回来,并向我们三人介绍,“这是专管下眷女伶的王婆婆,你们跟着她走吧。”
那王婆婆身材健壮,宽阔的肩背,胸前象移了两座馒头山似的,身子一扭一动,馒头山就忽忽悠悠地乱颤,典型的肥婆。
“婆婆,我们才进府上,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要多指点!”我跟在王婆后面,一边走一边和她套近乎。
趁着她一扭头的功夫,陆子明赶紧把二两碎银塞进了她手里。
瞬间,那婆子的脸色就好看了些,“你们三个现在归我管,不是我惊吓你们。我看你这姑娘伶俐、机警,只是这总管大人可不是好伺候的,你们万花楼以前送进有七八个了吧,死的死残的残,没有一个全乎着喘气离开的,所以呀,你得多长心眼才行!”
“多谢婆婆关照着,翠蝉铭记了。只是不知大人何时会传我进内室啊?”
“怎么?你当这是伺候皇上呢,伺候好了能飞上枝头成主子?”王婆婆瞥着我,冷笑着回道,“什么时候传你伺候我不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自求多福,大人要是永远也想不起万花楼的人才好,省得你到时候后悔不及。”
我听了这个婆子的话,暗道大约这个郑申真不是好伺候的主儿,怎么进去的姑娘都是非死即残的,连府上的人都这么说,肯定是个性变态。根据我所了解的那点子古代皇宫的常识推理,太监们不但身体残疾,大多数也有精神和心理的残疾,当男人的没了根本,一辈子伺候别人,想不变态都难。
我和两可、陆子明被王婆婆安排到了一处下人们居住的院子里,院子里还住着别的仆人,我们三个被塞进一个大卧室内,里面有三、四张床,条件不算好。床上的白色帐子陈旧得有些泛黄了。
安排了住处,王婆婆又简单交代了在这里的生活饮食用度规矩,然后就离开了。她说有事可以到出了院门往右拐的一处随戏园去找她,她住在那个园子里。
快到午饭时间了,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外面回来了,手里都捧着自己的餐食盒,餐盒是统一的样式,铜制外沿嵌着彩色兽纹的图样。
我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一院子的陌生面孔,心里有些不踏实。“你说我们是不是掉进龙潭虎穴了?”
陆子明哼唧一声,“刚才,是谁说要偏向虎山行了?”
我想想也对,暂且不管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事情。眼下我们是下等仆人,得和这院子里的人一样,到外面的下等仆人专用的饭堂去取自己的饭食。据说饭食都是定量的,多一勺也不给。
这个院子里的人在府里的身份最低下,所以,吃穿用度俱是最差的,洗澡用的都是主人家用过的二遍水,就这,一个月还不定能不能洗上一回呢。这是王婆婆说的。
两可在屋子里到处搜寻了一圈,找到了四个同样制式的铜餐盒,我们三个一人捧着一个,准备去吃饭。
刚走到门口,遇到了一个年轻的汉子,因看我们眼生,那人便问:“你们是新来的吧?吃饭怎么不腿勤着点,这个时候就剩一点盆底的汤水了,不用去了!”
我忙踮脚看看他的餐盒,果然只有不到半盒的冷饭,一丝热气也没有了。心里顿时泄气,真是背运,刚进来就饿肚子。
“我叫董力,是后院柴房的。你们住进这个院子咱们大家就是邻居了,我那里还有几个烧饼,你们若是饿,我匀给你们几个。”
董力,是专门劈柴、背柴的,憨厚又热心。
虽然我们拒绝了他的好意,表示可以忍过去,等晚上再吃,他还是把用油纸包裹的三个烧饼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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