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进入郑申的府上,第一次憨头憨脑摸不着门道,第二次就几乎轻车熟路了。况且,我现在拿着公主的手书推荐信更是一路通行无阻。
我在兰轩那里撒谎说,我府里有一个侍女仰慕太子许久了,一直想近身侍奉可又不得门路,我也不方便以太傅的身份做这种事情,所以请求公主写封推荐信。看太子是否会留下她。公主倒是痛快,也没问太详细提笔就写了。写完塞给我,还忠告了一句:别说我没提醒,太子哥哥可不是对女人牵肠挂肚的人,他有些薄情,侍奉他也许没有出头之日。
我连连点点,道:各人的造化,我也是看她煎熬得甚苦,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低头走着,想起上次在郑申的府上无故失踪,这是个不大说的清楚的事情,需要费些口舌澄清。边走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次强调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被贵人提携的小丫头,以后得凡事多看人脸色了。
昨日夜间化掉了脸上的面具,并把两可叫进来告诉她我要出去一个月才回来。两可心惊胆战,不知道我又准备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我嘱托府上散播我突染重疫、不能出门的消息,然后,让两可装成是我,只在内室里躺着不见人。好在两可与我相处日久,也能模仿出我的声音。
我暂且不管司马晦是不是很快会揭穿此事,即便他揭穿也势必得帮我瞒着朝廷,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
这一次,我顺利见到了韦夫人。
她被几个丫鬟簇拥着正坐在府上的花园亭子里歇息。阳光很温和地照射着朱红色八角顶盖的翘角亭,土地里冒出头的小草在脚下的路边好奇地窥探,石缝里也开出了米蓝色的二月兰小花,气候突然就变得暖和了许多。
韦夫人看见我先是一惊,待我跪倒行礼拜见她并把怀中的信拿出来后,她才诧异地问:“怎么?兰轩私下里告诉太子说要荐送个丫鬟给她,莫非就是你?”
“回夫人,正是锦心。锦心现在被太傅大人赐名为绿珠。”我不卑不亢地点头。
“你,上次进过我这里,我记得那次就曾经答应让你进宫侍奉太子的,怎么忽然之间就不见踪影了?而且,你失踪那日我府上也失踪了好几个人,叫我如何再信任你?”韦夫人果然重提旧事。
我不慌不忙地回答:“夫人不知。那日锦心本来在尽心侍奉太子的,后来太子劳累沉睡过去,我在窗边瞭望,却突然被一伙蒙面人挟持出去。我以为他们要对太子不利吓得连喊也不敢喊,哪知却听到其中一人说,先留着太子的命吧,这个女子常年侍候太子也许知道些事情,把她带走!”
“于是,他们便带走了我。夫人也知道,我是第一次侍奉太子,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些人问明白之后很失望,就把我放了。后来,我听说太傅的府里招人就应聘进太傅府里做丫鬟。可我始终记着夫人的提携,始终惦记着太子,所以,所以,我就求太傅大人帮忙——让我能再次近身侍奉太子。太傅大人就把我推荐给了兰轩公主——所以,我被放出太傅府,今日才得空来见夫人了。”
韦夫人谨慎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发现我没有异常,便笑着点头说道:“看来,侍奉过太傅的人的确不一样了,比先前沉稳多了。公主推荐我自然相信你,也罢,既然你这丫头对太子有心,我就成全你吧。”
“多谢夫人!”我赶紧磕头,表示感激涕零。同时言道:“还有件事回禀夫人。”
“说吧。”
“我在太傅府上和太傅的贴身丫鬟两可关系很好,两可她经常负责给太傅抓药,听闻盛和药铺的圣手观音的名号很厉害,我和两可屡次去盛和抓药,和那圣手观音包贞娘混的熟了,她又很喜欢我,说我有辨识药草的灵气,于是收了我当入室弟子。这次我进太子府,她听说后也希望能有机会为皇家出力,所以,如果今后太子身体有不适,夫人可否准许锦心带圣手观音给太子医治?”
“什么?你是说——都城盛和药铺的那个女大夫和你很熟?——她果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韦夫人霎时十分激动,站起来问。
“我只听她说有祖传的医方,却没见过。的确有许多百姓说很灵验的,我想,虽然不免言过其实些,但总不是浪得虚名。”
“如此甚好,甚好。你既然和她熟识了便好。这件事我会安排,那个包贞娘的身份和医术还需考证查实。太子金玉之身得需慎重对待,你明白吗?”
“夫人说的是,绿珠记住了。”
韦夫人虽然嘴巴上说要考证查实,说要慎重对待,但眼角眉梢已经抑制不住欣喜了。“你先在总管府上安顿下,两日之后我就让轿夫把你送进太子府去。”
“但凭夫人成全。”
虽然不知道包贞娘能否顺利进入太子府,但是我肯定的是,韦夫人对她有兴趣。即便包贞娘不能被韦夫人相信,凭着我身上的这张方子,设法给太子治疗也是可以的,只是需多费些功夫。
包贞娘,不过是我打的一张名片而已,让太子能放下戒心相信医者之心的赤诚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成的。
两天平安度过。
傍晚,夜逐渐黑下来的时候,夫人屋里的丫鬟来找我,说轿子已经备好了,让我跟着出去。
因为天黑了,韦夫人已经吃完晚饭歇息了,面对着夫人的方向我在院子里郑重磕了两个头,随后就上了郑府的轿子。
外面黑漆麻黑的,出了郑府上了街略好一些。
轿子行的快,隔着飘动起来的轿帘我偶尔能看见外面的星星灯火。
太子府到了的时候,轿夫们把轿子落了地,我听见有人对他们说话:“夫人送来的是这位姑娘吗?”
“是。夫人交代了,这位姑娘身世清白、手脚伶俐,让太子放心。”一名轿夫回话。
“好。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我下了轿子,看见一个头戴毛毡帽的家人提着一盏椭圆形的灯笼站在太子府的门口。看见我,他也没有丝毫的亲切表情,只冷淡地说:“姑娘跟我来吧。”
我跟在他后面,搭讪着:“小哥怎么称呼啊?在府里负责什么差事,今日麻烦小哥了。”
他回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我不负责什么,就是领路看门的差事。你随我去找管家,你的事情要听管家的安排。”
“是,是。”我连连点头,不再言语。
太子的管家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灯火还燃着,里外都照的很透亮。
我进了门厅之后,领路的人出去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位管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左等右等不见人,门厅外有值夜的丫鬟来来回回地提着灯笼在门前晃悠,偶尔探头向里看,不时议论的低语声传进我耳朵。
“这人是谁呀?又是哪里送来的?”
“不晓得。大概得等上大半夜吧,余管家在榴花园里忙着给那位新晋得宠的良小主重新布置花园子呢。”
果然,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夜深人静我冻的有些手脚发冷,瞌睡也上来了,实在不得已便靠着一个坐塌歪着头小憩,不多时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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