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公主向里面走,心里唏嘘感叹着,这一路出门还真是曲折离奇,光这小半天的遭遇几乎够写一部中篇小说了。
兰轩当头走,毫不避讳地拉着我的胳膊,太子司马克在中间,后面跟着两位当朝大员的官二代,我偶尔侧目向司马克,发觉他一直垂首沉思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八鲜居的三楼设置都是雅座,总共有八间,却把整个三楼都占满了。三楼中间的位置是一个长圆形的舞台,雅座设置在舞台的四周,朝着街巷有两扇大窗,可以开窗观景,而朝向舞台这般也有纱窗,可以从纱窗内朦胧看到舞台的表演。
我们上来的时候,舞台上正有两名女子在跳舞,衣裳穿的极少,袒露着脊背和肩膀,粉白色的纱裙是半通明的质感。虽然是冬天,可这两名女子却穿的像盛夏,舞动起来腰肢曼曼、柔若无骨,着实吸引人。
“这两名女子是域外的商人带来的,卖给八鲜居做舞女,现在算是八鲜居的一块招牌呢。”兰轩小声地向我解释。
话毕,我们进入了一间距离舞台比较近的雅间,雅间外墙面是着一幅画作,年轻男子酒醉卧在花丛中歇息的画面,人物潇洒,眼神迷离,竟画的十分传神。
兰轩回头冲着司马克说:“太子哥哥,这个醉然阁好不好?”
太子轻点下头,表示同意。
兰轩便拉着我的手进到了醉然阁里面,外面看并不觉得太大,可雅间里面却是十分地宽敞,温度更温暖得多。人在里面站定几分钟的功夫,就不得不脱掉外面的厚敞。
四个燃着旺火的取暖壁炉在房间四个角落,内有专门的两个小厮伺候,端茶倒水、点菜招呼,服务相当热情周到。
“太傅,可有喜欢的歌舞,可以让人去点曲。”太子坐在了身侧,忽然问我。
我略微一愣,片刻后回道:“那就唱个水调歌头的词牌曲吧,随便哪首都行。”身后的小厮立刻出去,向那两名歌舞的域外女子传达。
我第一次进这种古代级别很高的饭店,点菜喝茶都让给了司马克和兰轩他们。洪公子和左公子是配角,奉承着司马克和兰轩,自然也不敢怠慢我。
不大一会,饭菜就上了满满一桌子,因为已经腹内空空,闻着香味食欲顿起,刚要动筷子,却被兰轩的筷子打住。“太傅大人要说出这道菜是什么原料才能吃!”
我瞪眼看着那道汤汁很稠,溢出淡红色液体的圆乎乎的像扣肉似的一碟,耐心地猜测:“大约是用什么肉做的丸子吧,我对这些实在不懂!”
兰轩抿嘴一笑,朝着司马克翘了翘手指说:“太子哥哥以后要常带太傅大人出来,好歹你们现在也是师徒呢,怎么能让太傅这么寒酸呢?”说罢,便对我解释:“这个可不是什么肉丸子,这是用深海一种食用牡蛎的肉在蜂王的巢穴里用蜜浸着,三个月后取出,再放在熬好的金丝血燕的汤里,三碗熬成一碗,然后取出、沥干净,再剁碎、团成半圆形用碗扣好,放火上蒸,水汽腾起时倒扣在干净的白盘内,盘内趁上新鲜的荷叶,再取血燕原汁淋上,便成了。名字倒是好听的很,叫‘长命鲜丹’,听说是大补的,味道也好。不信你尝尝?”
我不禁咋舌,看着就像个大肉丸子,谁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想起以前看书看电视剧,说那古代的人好吃,讲究特别多,如今才知道果然是真的。
“我也就记得这一道菜的做法,因为前些时来吃的时候特意问了八鲜居的厨师,就记住了。”兰轩朝我吐吐舌头。
我不管什么珍奇原料、稀罕做法,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个人筷子一开动,基本就没空说话了。吃了个半饱,隔着纱窗耳边听着外面的丝竹声,忽然想着童千一会可能会找不到,于是准备告辞,可身边的人显然一时半会走不了,不得已我想了个遁地术,问身后的八鲜居小厮:“这里的方便之处在哪里?”
一名小厮赶紧领着我出来,指着三楼拐角处的一个挂着浅绿色门帘的地方说,“大人,就是那里了!”
“好!”
经过中心的小舞台,两名舞女正在乱飞媚眼,我快步走到如厕的位置,挑开门帘进去,发现很整洁,里面有三道小门,窗台上还摆着夜来香。
再仔细观察,最侧面有一道门,显然不是如厕的地方,门上写的字是:本处通楼下。我心中一喜,果然厕所里面能遁身。刚要进那个门到楼下溜走,太子司马克却忽然笑眯眯地转到我面前来,“太傅,既是如厕怎么站着发愣啊?”
“啊?哦,我是看这里面门多,不知道进哪一间!”我心里一哆嗦,知道太子不会轻易让我离开,但没想到他居然追到这里来。
司马克打开一道门,指着里面道:“太傅就用这间,克用旁边这间!”
我不得不无奈地进到门里面,听着旁边的司马克稀里哗啦地动静,自己哪里有尿,可这个时候只能硬装了。
吭哧吭哧地磨蹭了一会,也不敢出去。就听旁边的司马克说:“太傅大人下泄不畅、郁阻内结,是不是内火太旺啊?该找个太医瞧瞧。”
“多谢太子关心,近来的确有些焦热。”我苦笑连连,装模作样地坐在木制的马桶上跟司马克对话。
“太傅大人是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不但关心谭须年的生死,还专门养有一批武士效命,若皇上知道了,只怕不相信大人只是一介书生吧?”
“太子多虑了。太子既知道我是龙大人举荐的,自然也晓得龙大人的能力,我初来都城时没有依靠,龙大人怕我惹麻烦,就找了这些人。太子不必忌惮我,我充其量也就是皇上的一杆枪,没有皇上的旨意和允许,锦心初入朝堂能做什么呢?自然还得仰赖太子,谭某虽被皇上青睐,可也知道把握分寸。”我知道司马克在对我敲边鼓,打探底细,我必须打消他的顾虑,同时表明自己还是会和他站在一边,也许他以后的戒心就会小些,就不会再起杀心了。
“哼!”司马克冷哼了一声,随后就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响,他可能是要起身离开。“这件事,我自会去问龙大人,指望太傅大人心口一致,别再和我耍花样!”
门哐当一响,司马晦出去了。
我立刻站起来,悄悄开门,顺着最边侧那道通往楼下的楼梯急匆匆下楼。
童千果然已经出来了,正站在八鲜居门口栓着马匹的地方等我。
“快走!”我拉着马,吩咐童千。
“怎么?大人遇到什么人了?”见我神色异常,童千拉着马迅捷地跳过马桩,他现在已经行动如常、毫无重伤的痕迹了。
“太子和兰轩公主在这里吃饭,我好不容易才脱身的。”
我上了马,顾不上童千是不是跟得上,狠命一带马缰,座下的马立刻狂奔起来.
宽阔的街道上除了清脆的马蹄声,还伴随着夜晚响亮的鞭炮声,瞬间远离了八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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