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海阔天高
走出皇宫,海阔天高,濮阳舜如释重负深吸一口气,只觉心情愉悦不胜欢喜。不远处萧致慎等在那里,笑盈盈上来道:“看来,你并没有屈服现实。”
他星眸微眯,淡淡而笑:“是吗?”
之后,二人策马离开皇宫,夜里萧致慎还要返回,但濮阳已不必再来,姑姑和父亲都说:“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说。”所以接下去这段日子,他可以安心在家“闭门思过”,而他也知道,长辈们只不过找个台阶下,他们早明白这件事,再无可商量之处。
“你……真的不想做皇帝?”将濮阳舜送到王府,致慎将离开时,终忍不住相问,“其实皇上若有意传位给你,四公主嫁或不嫁,并没有太多关系。濮阳,若有一日皇上传位于你,你不接受?”
濮阳一愣,笑道:“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你家老爷同你念叨了?”
致慎摇头,“四皇子的大婚,皇上叮嘱了几次务必恪守皇子规格,不能让外人觉得有任何逾越身份之处,这里头的意思,谁都明白吧。我心想,皇上是一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会立儿子?再如之前猎场的事,她对你的庇护,又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姑姑有生之年,若立太子,只有纪彰名正言顺,立我,必起争端,她不会冒这个险,除非……”濮阳冷冷一笑,又道“既是如此,该操心的事都不在我这里,我烦恼什么?大可自由自在过我的日子,来日,来日再算计。”
致慎却紧锁浓眉,问:“我担心的,就是皇上百年之后,你和四皇子必有一战,即便他登基继位,也容不得你。”
“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濮阳竟看得极淡,浅笑说,“你啊,不必为我操心,不是就快做父亲了?好好照顾柔之吧。”
言至此,却想起另一个人,笑问:“有没有听你父亲说,皇上要如何处理沈桑桑?”
萧致慎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当日接桑桑过去完全是为了安抚四皇子,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他也大婚了,一个平民女子,皇上还会在乎?左不过皇子实在喜欢,收了做侍妾。”
“她可是你的小姨子。”濮阳摇头,又哼笑,“她不是不做妾的吗?”
萧致慎眯眼看着他,“最近怎么总提桑桑?你不是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有些厌恶么?”
“可她酿的酒好,我怕将来喝不到。”
“呵呵!”致慎笑意深长,忽松了缰绳要往王府里去,“索性不回去了,在你这儿歇会直接回宫,来,柔之给我讲了新故事,可有兴趣听?”
“谁的?”濮阳舜一边问,致慎已往府里去,只听他笑,“桑桑的。”
“沈桑桑?”这一边,纤手轻捧白玉茶碗,淳王妃赵舒月正问面前管家,“不曾听过皇族中有此人,是哪个?”
原来此刻淳亲王已随众皇亲回宫准备晚上的宴席,而齐国风俗,新娘不必再出席,故而直到晚上赵舒月都要一人度过,未免寂寞,便找来管家仆人询问齐纪彰的生活喜好、饮食习惯等,提到前些日子他受伤,便问当时是谁在身边照顾,管家避不过,遂如实告知。
赵舒月又问:“是王爷的侍妾吗?怎么不来见我?”
管家有些尴尬,但因主子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她的神情,不敢妄加揣测,又将沈桑桑的身份一一说明,舒月听了半日,摇头笑道:“齐国的规矩实在有趣,既然都近身服侍了,为何不收房做妾,这样放出去,太不妥当。只要不叫她生育王爷的子嗣,野谷族人又何妨?”
众人默不作声,不敢说话,赵舒月悠悠喝了茶,温和道:“管家你替我去找到沈姑娘,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
“是。”管家应着,待退出来已是一头冷汗,但也觉得新王妃温和宽厚,并非传说中公主们都有的娇蛮个性,总算安心几分,然此事不敢瞒着主子,便忙派人将方才的事通传到宫里去。
一日相安,夜里萧府的人回来已是半夜,沈柔之带着妹妹来厅前伺候,萧夫人反嗔她:“有了身孕就该好生保养,这样晚了你怎么吃得消,我身边总有丫头伺候。”便嘱咐儿子,“带柔之休息去,你今日也没少吃酒,不必过来请安。”又说桑桑,“今日和你姐姐过节怪冷清,委屈你了。”
桑桑笑语:“夫人太宠我了。”抬眸瞧见萧铮的眼神,略有歉意地移开了。
不时众人散去,萧夫人服侍丈夫更衣,问道:“桑桑的事,老爷怎么看?”
萧铮道:“听说今日王妃在府里问到她,说是要见她。”
“老爷怎么知道?”萧夫人很是意外。
萧铮摇头道:“王府里的人太粗心,急着把事情送到宫里让皇子知道,却不晓得入了宫的消息,有哪件是逃得过皇上的。”
“那皇上的意思?”
萧铮冷冷一笑,“我猜不透,你呢?”
萧夫人静默半晌,只轻声说了句:“桑桑是个好孩子,若非心性太高,定比她姐姐过得更好。”
萧铮退下衣衫浑身轻松,展臂松筋骨,懒懒道:“心性高未必是坏事,濮阳蕊若没有那份心,齐国这片天她如何撑得起。”
萧夫人却道:“哪能人人都做皇帝,皇上走到今日,失去多少付出多少?所以人才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皇上福禄深厚,可桑桑有这样好的命么?”
“是啊……”
这一边,有小丫头来服侍桑桑休息,叽叽喳喳地讲着从随主子去参加宴席的丫头那里听来的话,提起淳亲王的新王妃,更是夸张道:“都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呢,王妃娘娘那身衣裳上的绣花,都是用纯金纯银绣上去的,站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直眼晕。她发髻上的凤冠是皇上赏赐的,镶满了宝石,可美了……”
如是种种,桑桑仅安静地听着,小丫头与她搭话,便笑笑应付几句,待她们散去,才松下勉强作笑的脸,立在窗下看那如银盘皎洁明亮的圆月,轻叹自己的心境不如这月色澄澈,她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亦不知要什么,难道正如回答周福那样,一切听四皇子安排?
今夜齐纪彰春宵美满,人月两圆,桑桑以为自己会难过,可是她没有,只是轻声道:“下一次再见,你我总要给彼此一个了结,长痛不如短痛,我们都该面对现实才好。”
忠亲王府里,濮阳诚带着淡淡的酒气来到儿子的院落,远远瞧见他的书房里还亮红灯,下人在边上道:“少爷回来后就不曾出来。”
濮阳诚哼声道:“往后派人跟着他,他到哪里都必须向老夫禀报。”
下人连忙答应,却又听王爷问:“前些日子他爱往哪里去,和谁打交道,你们可知道?”便忙答:“只晓得这些日子少爷爱往太白楼跑,喜欢那里新卖的一种极贵的酒。”
“他素来节俭,怎会如此奢侈?”濮阳诚皱眉,近来他忙于朝务和外交疏忽了儿子,没想到竟叫他染上奢靡的弊病,再想今日妙音阁之事,更是气恼,沉声道:“叫他来见老夫。”
那边侧妃闵氏已前来伺候,听见这句话忙劝:“王爷累了,有事明儿再说也不迟,这会子吃了酒,若说几句话逆了脾气,闹得不开心,何苦呢?”
濮阳诚的确酒气上头,晕沉沉,便顺了妻子的意思,但不忘吩咐下人:“明日找那太白楼的人来,老夫要亲自问问。”
书房里,濮阳舜没有听见外头的动静,半壶梅花酒下肚,亦是耳热面红,脸上带着玩味戏谑的笑容,自顾喃喃:“果然有故事的人,最有趣。”
此时却有下人敲门进来,躬身道:“王爷要少爷明日去见他。”
濮阳闻言,不过悠悠一笑,“知道了。”
这一边,洞房花烛夜,可是归来的淳亲王早已醉得不醒人事,一些繁琐礼节都是喜娘丫头们搀扶着勉强作罢的,幸而王妃宽宏没有计较,早早让众人散去,留自己和陪嫁宫女服侍。
待褪尽衣衫,将醉醺醺的丈夫按到床上,赵舒月方对她的陪嫁宫女道:“春芽,你去吩咐厨房熬一锅清粥,稀薄一点,你再调一碗蜂蜜茶来,怕王爷他一会儿醒了口渴,再或吐了,吃点清粥垫肚子,不至于明日起来饿得胃疼。”
春芽是赵国精挑细选来陪嫁公主的人,比旁的丫头都要能干聪明许多,忙应着出去,不消半刻便端着蜂蜜折回来,又知自己不该打扰主子,便只退出新房,远远地候着。
红烛高烧,烛台上的龙凤金雕熠熠生辉,赵舒月过来吹灭别的烛火,偌大的新房里唯余这一对红烛摇曳火光,昏昏柔柔的橘色映得满屋旖旎浪漫,却可惜良人昏睡,千金一刻的春宵,怕是要平凡度过。
自己脱下华服,只留薄薄的雪白亵衣在身,漫步到床边,看着昏睡的丈夫,舒月却似松口气般笑叹:“也好也好,不然你我都尴尬,不如明日熟悉后,再……”
话未完,已然满面通红,轻轻躺倒丈夫身边,他身上酒气深重,本叫人有些难耐,然忙碌一天的新娘也累坏了,这一沾枕头便迷糊睡去。黑甜一梦,待梦里惊起要照顾醉酒的丈夫,猛地醒来,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王爷!”赵舒月翻身起来,未有回应,又忙唤,“春芽。”
春芽应声进来,不待主子发问便答:“王爷醒后去沐浴了,后来去了书房,没再回来。”
“书房?今晚……他怎么能去书房,你做什么不叫醒我?”
春芽垂首道:“王爷不许奴婢叫醒您。”
“可你是我的人!”
“怎么了?”正说着,齐纪彰却突然出现,瞧见舒月道,“你也醒了?这会儿丑时才过还早着,饿不饿,一起吃点东西再歇下?”
舒月衣不蔽体,略显娇羞,春芽早识趣地退出去,她起床来轻声道:“你饿了吗?厨房有清粥,夜里吃得清淡些好。”
齐纪彰笑道:“你挺会照顾人,我那几个姊妹都不如你。”
赵舒月双颊微红,过来点燃蜡烛,屋内顿时通明,她柔柔地看着丈夫,含笑道:“父皇虽然疼我,可赵国的女儿家是不兴娇惯柔弱的,被人服侍前,我早早就学会如何照顾自己了。”
齐纪彰颔首道:“幸而雅宸也独立能干,不然去了赵国,该叫你的皇亲们笑话了。”
“才不会。”舒月见酒醒后的丈夫如此温和亲切,心中益发甜蜜,翩然到门前唤春芽,“去拿清粥小菜来。”
却听齐纪彰在身后说:“不必了,我不饿。”数月闻声转过脸来,目光与丈夫相交,一时怦然心动,脸脖发热,只愣愣地对外头唤一声,“不必了。”
话音落,便见齐纪彰伸手来,一步步牵着自己往床榻边去,只温和道:“往后不要唤我王爷,喊我纪彰便好,我也……唤你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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