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你是多虑了，我和他不过是结拜的兄妹，就算被册封了又如何？我终究是跟随父亲属于齐国的，又有什么可拿来要挟你的。”桑桑呵呵一笑，略有愁绪道，“相反，如果梁国和齐国真的打起来，最可怜的该是六公主。”

　　“雅宣那孩子虽然单纯，但还是有主心骨，关节时刻知道自己该干嘛的。”濮阳舜笑道，“罢了，眼下不谈这些事，一切等致慎把文书送过去，先看看梁勇放不放人吧。”

　　“我是不是哪儿也不能去了？”桑桑问。

　　“话是这么说，但若真想去哪里，我陪你就好。”濮阳舜安抚道，“你看我多没用，只能眼看着你受委屈。”

　　“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又不是你的错。”桑桑伸手揉搓濮阳舜的脸，嘟着嘴道，“濮阳舜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用你来哄我，只要别欺负我就好。”

　　濮阳欣然，“其实巴不得你哪儿也不能去，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跟着，我怎么看都不厌，更不会跑去闯祸，多省心。”

　　“等我真时时刻刻跟着你，你就嫌我烦了。”桑桑哼一声，转身来斟茶，嘴里嘀咕，“不出门也好，免得遇见不相干的人。再说等这件事过去了，你不就要带我走了，我就当现在在路上好了。”

　　“桑桑，如果咱们走了再也不回这都城，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

　　“可若万一有一天，你我敌对，怎么办？”濮阳舜望着桑桑的侧颜，突然说出这句话。

　　听见这一句，斟茶的手瞬时悬在半空，眼看着茶水满满地从杯中溢出，桑桑忽回过神收手，忙乱地擦拭桌面，却又被濮阳舜捉住追问：“致慎问我，我是否真的考虑过你的感受，你究竟是和我有一样的抱负理想，还是一味地顺从我迎合我。我不想问你这一句，那是对你我心意的亵渎，可谁也想不到未来会怎样，你的身份终究是特殊的，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桑桑，我已经开始害怕失去你，朝廷、家族、爵位我都可以不要，唯独你……”

　　“不要说了。”桑桑转过眼眸来对视他的目光，秋波脉脉，却是真情，“沈桑桑的存在，不该是让濮阳舜放弃那么多事，更不该是让你做个左右为难的人，你我在一起不是应该更幸福吗？再有，你说过要保护我呵护我爱我疼我，这是你的许诺，所以若有一日你我敌对，你不得不对我拔剑相向，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用剑刺向你，既然你再不能保护我，那就一起死好了，我不愿你活着痛苦。”

　　“桑桑。”濮阳舜浑然一震，他并没有期待答案，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是个商人呀，从来不会想做亏本的生意，生命里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利益，就是到死的那一刻，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桑桑笑着，没有眼泪，没有害怕，只有坚毅的目光。

　　濮阳的心情缓缓平复，轻声道：“你是说同生死？”

　　“才没有那么矫情。”桑桑莞尔，得意地瞧着濮阳舜，“你怎么那么没用呢，就不能霸气地说‘沈桑桑，这辈子你就只许听我的，任何时刻以我的意志为意志，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许你动摇。生是濮阳舜的人，死是濮阳舜的鬼，什么对立不对立的，你敢？’”

　　濮阳大乐，揽过自己的宝贝，“既然你自己说的，就给我好好记住，听见没有？”

　　远处，侍女搀扶闵氏过来瞧见这乐融融的场景，不禁道：“都说娘娘不必担心，您瞧这不就好了？说起来咱们王爷真真是喜欢沈姑娘的，这样开心地笑也就对着沈姑娘了。”

　　闵氏欣然，但又叹：“这两个孩子都太优秀，注定不会平凡，而三年说短不短，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侍女见主子如是，也不敢多说话，正要离开，外头有下人通报说，萧致慎携妻子前来。原是知道桑桑不能离开王府，而柔之只要不出城就行，这件事闹得太大，早瞒不住她，致慎见不得柔之伤心，才送来王府让她和小姨子见见。

　　桑桑自然带了姐姐回房去说话，致慎这里与濮阳舜道：“文书已发出，就等回复了。我一到家母亲就说柔之知道这件事，可她不哭也不闹，硬忍着我更难过，所以带来你这里，母亲也默许若是柔之愿意而你不计较的话，就让她跟桑桑住几日再回家，你看如何？”

　　“夫人她果然很宠这个儿媳妇，桑桑该很高兴。我不介意啊，你要一起来也行。”在濮阳舜这里，什么事都是要换算成桑桑是否满意高兴，他才觉得有价值。

　　致慎懒得点穿他，却道：“才半天功夫，大臣们好些都开始支持四皇子了，他们也是见风使舵啊，也不想想皇子姓什么，一旦濮阳氏和齐氏之间难得平衡被打破，他们就不怕皇帝又翻脸？包括我父亲，实在读不懂他，还说我糊涂。”

　　“你是忠义当头，而伯父则看得更远。”濮阳笑笑道，“朝政上哪有对错，根基稳固屹立不倒，才是正道。伯父说你糊涂，也没错。”

　　致慎蹙眉道：“都在说齐纪彰那一病之后变了个人，你要小心。”

　　“不破不立，对他而言很多事情失去了放下了，也就没什么可顾忌了，他志在天下，就该看得更远，就该有毒辣的手腕。”濮阳舜从容淡然，“除了不要伤害桑桑，其他做什么我都能理解释怀。”

　　致慎伸手一挡，道：“你别说了，你现在是有桑桑万事足，全天下都是好人。”

　　二人大笑，传入桑桑房内，柔之叹气：“男人家就是没心没肺。”

　　“姐姐怪姐夫？濮阳舜他心肝脾肺一样不缺的。”桑桑很肯定地回答姐姐。

　　“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柔之恨恨，可一想起家人，又心酸，“爹娘在梁国也不知过得好不好，我这个女儿真的是不孝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

　　“姐姐你别难过，梁勇不会亏待他们的。”桑桑怕姐姐太忧伤害了胎儿，连声安抚，“你这里担心爹娘，他们何尝不担心你我，所以咱们更要好好对自己。兴许事情根本没那么糟，何必先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

　　“我在家里都不敢表露出来，婆婆她们对我实在太好，我怎能再叫她们看我的脸色，可我心里真的不痛快。”柔之依旧忧心忡忡，“桑桑啊，若爹娘在梁国不回来了，我也不担心了，就怕他们回来，在齐国的日子更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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