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诗语真正的面目暴露后,苏流萤才发现她骨子里的冷血无情与苏家其他人是一样的。
苏家长房与三房在阿爹出事后,非但不出手相救,还抢走了她家的家产。更为了撇清关系,绝情的将苏家二房从苏家族谱里逐出,连阿爹死时都没有一人出面过问一句……
做这一切时,他们却不曾想过,苏家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却是阿爹少年离家,戎守边关几十年,风沙险境里辛苦拿命打拼下的功绩,才换得他们在京城富贵平安……
而虚以委蛇的苏诗语更可恶,比那些直接伤害她的苏家人更阴险狠毒!
所以,苏流萤将她与苏家人一起恨着,再见面、再说话也就无需再留半分情面!
眸光冷冷的看着一脸苍白惶恐的苏诗语,苏流萤将手伸到她面前,冷冷道:“当年我退回给世子爷的玉牌也是被你偷偷拿走的。如今,请苏侧妃将玉牌还给我!”
苏诗语脸色煞白惶然,苏流萤毫不留情的话让她全身发颤,而那句‘小偷’更是让她羞恨不已。
眸光里一片阴戾狠辣,苏诗语咬牙抑住心里的慌乱难堪,恨得哆嗦道:“那玉牌本就应该是属于我的……若是没有你,我早已成了世子妃……若我是小偷,你就是强盗,应该被千刀万剐而死的强盗……”
说完这些,苏诗语将身子挪开,眸光看向屋内被众人簇拥着的楼樾,冷冷笑道:“好好看看吧,没有玉牌人家红袖还是成了世子爷心尖上的肉。你拿回玉牌又能怎么样,明知道你就在这里,他却是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了。”
透开洞开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卧房里的情景。
楼樾已退烧醒来,半坐起身斜靠在床上,床边围着楼老夫人和安王妃,而坐在他身边最近的人一直是红袖。
安王妃似乎同他说了什么,他眸光朝窗外看来,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眸光变得冷漠疏离。
隔着一扇窗户的距离,苏流萤却看不清楼樾眸光里的冷漠意味。
他如墨的眸子漆黑深沉,如陷入黑夜里的大海,幽冷又空旷!
苏流萤心头一窒,不等她再看分明,他已漠然的转过头去,眸光却是温柔的看着床边的红袖,嘶哑着嗓子道:“辛苦你了!”
听到楼樾的话,红袖幸福得全身直打哆嗦,红着脸垂眸颤声道:“只要世子爷安好,妾身万死不辞!”
楼樾此举,看在楼老夫人眼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来。就连苏诗语都心里一松,神情得意的睥着一脸苍白的苏流萤——
虽然看到楼樾对红袖好,她也堵心。但只要能让楼樾忘记苏流萤,看着苏流萤被抛弃伤心绝望,她才是最高兴的。
母亲教导得对,男人喜新厌旧太过寻常。所以只要有红袖在,楼樾终是会淡忘了苏流萤。
而青楼出身的红袖,再得宠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如此一来,世子妃之位终究是她的……
苏诗语欢喜的想着。而在看到楼樾对苏流萤漠然的态度时,一旁的安王妃心里却凉了——
之前在看到红袖的面容时,她心里暗忖,大概是因为红袖长得与苏流萤有五分想像,楼樾才会将她纳进门,对她不会有多少真感情,可此时看到他对红袖的态度,却是让她心里生出疑惑与担心,不由担心的看向窗外院子里的苏流萤。
可当安王妃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流萤身后的安王苏誉时,安王妃心里瞬间明白过来,楼樾方才对苏流萤的冷漠,却是做给安王看的。
苏流萤并不知道当中的内情,只是在看到楼樾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时,心里又苦又酸,挪动站得僵硬的身子艰难的往外走去。
既然他无事醒了,既然他身边有人陪伴,她又何必自做多情的留在这里……
见她黯然离开,安王妃心痛愧疚,楼樾更是心痛如绞,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她黯然离开。
最终,安王妃将手中的药碗交到一旁的丫鬟手中,出门朝苏流萤追去,却被安王拦住。
沉冷的眸光淡淡扫过一身素袍的安王妃,安王爷冷冷道:“你要去哪里?”
脚下步子一滞,安王妃面容冰寒的看着面前她唤做夫君的男人,愤恨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他们?你见不到樾儿的痛苦吗?”
苏誉面容阴沉,冰冷的眸光缓缓从安王妃脸上划过,冷冷道:“男儿应该以家国为重。沉迷儿女情长算什么?他如今心痛恨我,以后却会感激我。倒是你——”
苏誉眸光冰冷的看着安王妃,语气冰凉,“既然看破红尘执意离府,就不要再插手王府之事,好好的守着你的佛祖,念你的经书!”
安王妃悲痛的眸光化做死寂一片,心里落满冰雪,嘴唇艰难嚅动,悲痛道:“我不会插手王府之事,但樾儿是我的孩子,我只盼着他能过得舒心一些——你不能这样逼他……”
“本王做事自有分寸。”冷冷打断安王妃的话,苏誉凉凉道:“堂堂安王府的世子爷,若是因一个女子倒下,那也就不配做本王的儿子!”
全身一颤,安王妃脸色一白,袖下的双微微战栗,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眸光冷冷的睥着一脸惨白的安王妃,苏誉冷冷警告道:“如今,他已听本王的话与那妖女恩断义绝,你若再插手让他们死灰复燃,别怪本王不顾夫妻情分……”
“既然他已无事,你回你的庵堂吧——无事,不要再回王府!”
安王妃嘲讽一笑,“王爷放心,至死——我都不会再回这里。”
说罢,她回眸不舍的看了眼屋内的楼樾,转而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去。
“你此时走,不是故意让樾儿怪恨我么?”
见楼樾的眸光一直盯着院内,安王在她身后冷冷道:“他在屋内都看着呢。虽然王府不欢迎你,但还是可以容你在此多留一晚!”
心口越发的冰冷死寂,安王妃心灰意冷,迟疑片刻,终是回头看向屋内,正好遇到楼樾急切的眸光。
虽然听不清父母在院子里说了什么,但楼樾眸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这边,等看到母亲脸上悲痛绝望的神情,他心里一片伤痛,尔后看到了母亲做势要离开,更是心痛不已——
在他病重无助时,虽然身边围满了人,可他生命里最在乎的两个女人却相继离开。
这一刻,楼樾却是恨自己不能早点好起来,恨自己连挽留她们的能力都没有……
被安王羞侮轻视的安王妃,本想愤然离去,再不做停留,却终在看到楼樾伤痛的眼神时,不忍再让他伤心,终是选择留下陪儿子最后一晚,转身朝楼樾房内走去。
看着安王妃留步返回,楼樾眸光重新亮起,开口让屋内的人都下去,包括楼老夫人在内,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看着憔悴不堪的母妃,楼樾嘶哑着嗓子心疼道:“母妃怎么了?方才父王是不是又对你说难听话了?”
看着同样憔悴不已的儿子,安王妃心里的悲痛化做眼泪落下,满腹心酸担心偏偏无法同楼樾说,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做了一声哽咽——
“儿子……是母亲对不起你!”
安王妃突兀的一句话却是让楼樾一头雾水、无从理解,而她面容间的悲恸更是让楼樾难过。
楼樾以为安王妃说的是她在他年幼出家离府,没有在他身边照顾他之事,根本没有往别处想。不由紧紧握住安王妃的手,安慰道:“母妃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儿子很快就会没事康复的……而当年你离府,儿子虽然不理解,但儿子尊重你的选择——儿子并不怪你。”
楼樾的一番话更是让安王妃心里愧疚难过,她反手握紧楼樾的手,伤心道:“南山将事情都同我说了……明明你与流萤两情相悦,却硬生生的被他们拆散开来……母亲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倘大的一个王府,冰冷没有半点温情,若是有流萤陪着你,母亲心里还好受些,不然,母亲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当年她一时的情不自禁却是酿成大错。自己可以避进佛堂以求心安,却将他独留在这无情之家,让他受尽痛苦与逼迫……
安王妃不知道楼皇后与苏流萤之间的血海深仇,所以不理解安王的所做所为。
可楼樾很清楚。他不但知道父亲说到做到,更会在太子站稳脚后,将苏流萤彻底除掉。
所以,他却是要抓紧时间了……
眸光晦暗低沉,心中痛苦纠结,楼樾无力道:“母亲,若是我做下背叛楼家之事……父王与老夫人会原谅我吗?”
闻言一惊,安王妃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药盅。
瓷片破碎的声音将母子二人都惊得一跳。
顾不上碎了满地的瓷片,安王妃惊恐的抬头看向一脸绝望纠结的楼樾,身子抑止不住的颤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个萧太子同你说了什么……”
安王妃以为楼樾所说的‘背叛’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事,惊慌到心都跳到了嗓子口,绝望不知所措的看着楼樾。
突然从安王妃的嘴里听到萧太子,楼樾神情间一片疑惑,看着一脸慌忙无措的母妃,迷惑道:“母妃认得那胡狄太子?”
问出这句话时,楼樾突然想起萧墨那日对他说的那句‘认贼做父’,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声往下沉……
安王妃呆呆的坐着,全身如坠冰窖,冰寒彻骨。
其实,这几日安王妃的日子也不好过,简直生不如死。
萧墨那日的突然造访让安王妃平静十几年的心再起波澜,而在得知他的身份和来意后,安王妃内心痛苦的煎熬着。虽然这位胡狄太子并没明说什么,但安王妃心里非常明白,她辛苦埋藏在心中二十几年的秘密只怕再也隐瞒不住了……
一想到这个惊天秘密一旦暴露,最受伤害的会是楼樾,安王妃就悲痛欲生。
而如今看到楼樾被安王威胁逼迫得九死一生,她心里更是痛苦,很想将心中的秘密告诉给他,让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冰冷毫无温情的家……
没有回答楼樾的疑惑,安王妃突然道:“儿子,当年母亲给你的那一对玉牌呢,你可有带在身上?”
闻言,楼樾微微一怔,心中突然想到什么——
母亲给他的两块玉牌,他都给了苏流萤,可那日苏流萤却告诉他,四年前求亲的那块玉牌,她却是当场退给了楼家,并没有在她的身上。
可是,他没有看到被她退回来的玉牌。
这些日子,不光苏流萤在想那块玉牌的去向,楼樾同时也在思索玉牌去了哪里。
然而今日,那块玉牌却是出现在了红袖手里!
而红袖正是用这块玉牌,让半昏迷中的楼樾以为是苏流萤来看他了,才会放下心结醒了过来。
可等他醒来一看,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的人却是红袖,而他迷朦间感觉到的玉牌也正是她拿着放在他掌心轻轻摩娑的……
发现玉牌的楼樾很惊讶,可等不及他问红袖,他醒来的消息已是让大家都拥到了床边。
而后来发现苏流萤也来看他,他心里欢喜无尽,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看着她站在院子里看向自己时,楼樾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可是在看到她身后的父亲时,他心里一窒,只得将满心的深情化作漠然的眸光,更要当着她的面对红袖故做亲热,以便让父亲暂时的放过她……
再后来又看到父亲与母亲在院子里争执,众多事情发生下来,竟是让他忘记了红袖拿出的玉牌之事。
如今被安王妃提起,楼樾心里疑云四起,眸光深沉起来——
四年前红袖都还没有被三皇子送到自己身上,她不可能会有自己玉牌,那么,她手中的玉牌又是谁给她的?
来不及他细想明白,安王妃却是急切道:“那对玉牌……你不要再留在身边了。扔了也好,销毁也好,不要再留在身边了……”
安王妃的话将楼樾震惊住了——
从他出生时,母亲就将那对玉牌戴在他身上,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遗失或损坏了。
犹记得他小时候有次在花园玩耍时,不小心将这对玉牌弄丢了。母亲知道后,不但责备他,还责骂了他身边跟随的小厮与仆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和善的母亲大发雷霆。
后来母亲亲自领着下人连夜冒雨去花园找玉牌,找了将近一个晚上才将玉牌找到,母亲因此感染风寒大病一场,而经过那次以后,他也终于意识到玉牌对母亲的重要性,不敢再马虎对待,再没弄丢过。
等他再大一些,他好奇的问母亲,这对玉牌有什么特别,为什么这么重要?
母亲告诉他,这对玉牌是留着等他长大送给他心爱的女人的定情之物……
所以,从小到大对玉牌异常珍视的母亲,突然让他将玉牌扔掉或销毁,如何不让楼樾震惊!?
他怔怔的看着神情痛苦慌乱的母亲,直觉让他觉得母亲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而这件事还与她给自己的玉牌有关。不由脱口而出道:“母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突然扔掉玉牌?”
安王妃心慌意乱间只想着让楼樾扔了玉牌,以免让人发现他真正的身份,却没想到要如何面对楼樾的疑惑,所以一时间愣在当场。
片刻后,她收敛起慌乱的心神,神情平静下来,故意拉下脸假装不悦道:“你不是很喜欢新纳的小妾吗……母妃记得你曾说过,流萤是你此生最爱的女人,今生一定要娶她为妻,而你转眼却是辜负她……”
“既然你与你父亲一般,不在意感情,风流成性,也就不需要一双玉牌一双人,不如扔了的好!”
安王妃本是慌乱之下找个借口圆下玉牌的事,不让他起疑。楼樾却是当了真,真以为母亲生了他的气,心中痛苦不已。
他起身在安王妃面前跪下,白着脸道:“是儿子让母亲失望了,还请母亲责罚!”
楼樾刚刚退烧醒来,身子还虚弱得很,而安王妃方才的话却是为了圆下玉牌一事,那里是真的责怪他。何况安王妃早已从南山那里得知了安王威胁他的一切,心疼他还来不及。
拉他起身,安王妃心痛道:“算了,母妃一时气闷说了气话……不管他们怎么反对,母妃终是希望你与流萤在一起……樾儿,你有没有想过,放下这里的一切,带着流萤远走高飞,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你们的新生活?”
闻言一震,楼樾迷茫纠结的内心却是被安王妃这句话,点亮了一盏指路的明灯!
是啊,流萤都答应他放下与楼皇后的仇恨,那么,他也放下他世子爷的身份和安王府一切的荣华富贵,两个人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没人打扰他们,更没有人反对他们。而他也不用再因为与楼皇后反目、要背叛楼家而痛苦纠结了……
这么久以来的痛苦纠结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楼樾露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笑容来。
清瘦俊美的脸上浮起释然的笑意,他动容的抱住安王妃笑道:“母妃,我决定了,我要带着流萤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安王妃心肝一颤,欢喜的流下泪来,颤声道:“好,母妃跟你们一起走!”
只要远离这里,一切的烦恼忧愁都会随之消散,而他也永远不会有直视他真正身份时的痛苦不堪了……
而伤心离开王府的苏流萤,并不知道楼樾已下定决心带她走,眼里心里只有他看着红袖时的柔情模样,而这样的柔情,曾经他也这样对她过……
可转眼,他的柔情就转移到了其他女人身上……
一想到这里,苏流萤就剜心的痛着。
她原以为自己已对楼樾彻底死心,可在今晚看到他对红袖的柔情后,她才发现,她的心里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眼泪无声息的涌出,苏流萤站在空寂的街头哭得无助又绝望……
打马经过的萧墨拉缰在她面前停住,眸光深沉的看着慌乱擦着眼睛的苏流萤,凉凉道:“别擦了,我都看见了。”
话虽这么说,手上,他却是将自己的绵帕弯腰递到了她的面前。
萧墨酷爱紫色,不光身上穿的衣裳是深紫色,连带在身上的绵帕也是深紫色。
深紫色的锦帕四周的边上绣着极小朵的花朵样式,在昏暗的街道上,却一时看不清那是什么花?
哭得正伤心的苏流萤突然被萧墨撞见,羞愧得无自地容,来不及拿出帕子擦眼睛,抬起衣袖往脸上慌乱的抹着。待见到萧墨递过帕子才察觉自己动作的粗鲁,只得悻悻的接过他的帕子默默抹净脸上的泪痕。
萧墨在马上支着下颚看着她,勾唇打趣道:“他又没死,你何需哭得这么伤情。若是担心没人要你,大不了本太子要你啊——跟我回胡狄吧,我让你做我的王妃!”
收起帕子,苏流萤冷下脸道:“谢谢太子的帕子,等洗干净了再还你。”
说罢,抬步往驿馆方向走去,不再去搭理萧墨。
萧墨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突然道:“要不我们打个赌,总有一天,你会嫁到我们胡狄来,做我们胡狄人的小娘子。”
苏流萤今日的心情沉入了谷底,又糟又乱又慌,那里有心情同他开玩笑,不由冷冷道:“萧太子大半夜的不睡,就是特意要看我笑话的吗?”
“小没良心的。若本太子说担心你,特意出来寻你,你肯定不相信了。”
鬼才会相信!
苏流萤没好气在心里回了一句,面上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没力气再搭理他。
萧墨也不再说话,负手牵着马跟在她后面慢慢走着。
他也知道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可是,他真的是看到她久去不回,看着韩钰院子里亮着灯火等她回去他才找出来的……
泠泠清月照着她单薄的身影越发的清瘦。萧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突然很想冲上去问她一句——
苏流萤,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到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却看到前方驿馆的门口亮着一盏明亮的灯笼。
清凉夜风中,韩钰坐在四轮椅上,手提灯笼静静的等着苏流萤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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