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菁将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了,她才发现方才替卢馨月戴上的发簪,正是今日自己送过来的。这却让赵菁很是舒心,原本她虽然送了簪子,却想着孝宜长公主必定是早已准备好了更名贵的簪子,倒是没料到她会直接就用了自己送来的这个一根。
礼毕之后,众人便纷纷告辞了。赵菁知道齐芯蕊心里不好受,便也起身告辞,行至正厅门口的时候,却有孝宜长公主身边的金妈妈过来传话,说是长公主想请她去后院的偏厅一叙。
赵菁吩咐了丫鬟先将徐娴和齐芯蕊带去门口,自己跟着金妈妈去见长公主。
公主府的后院门庭幽深、草木葱翠,虽然经过了修葺,但还是让人有一种苍老的感觉。赵菁隔着窗棂看见孝宜长公主坐在里头,高贵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生机,显得格外没落。
她看见赵菁进来,脸上肃然的神色便松动了几分,一向凌厉的眸光中却似多了一分温和,笑着请赵菁入座,又道:“按说王爷认了你当义妹,你我也应该是姐妹相称的。”
赵菁却是不敢唐突的,只朝着她福了福身子道:“王爷只是为了成人之美,才赐了我这样一个身份,是错爱我了,我如何能敢跟长公主姐妹相称呢!”
孝宜长公主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随后却淡淡道:“错爱了……你又知道他是不是当真错爱了……”
赵菁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却已经不再继续说下去,只过了好半天,等丫鬟们送过了茶又出去了,孝宜长公主才继续道:“我找你过来,实在是觉得你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我年幼时曾蒙她教诲,如今却不知她在何处,你可知道那个人?”
这一席话却是让赵菁心下一震,她的表情僵硬了片刻,拧眉底下头去,孝宜长公主说的是谁呢?有谁跟自己长得很像?若按她所说,那摄政王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他们是同胞兄妹,必定是在一起长大的。
赵菁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问孝宜长公主道:“敢问公主的这位故人是谁?可还健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忍不住颤抖,只能死死的握住掌心的丝帕。
“原来你不认识她……?”孝宜长公主玩味的看着赵菁,略眨了眨眼皮道:“既然你不认识她,那必定是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了。”
赵菁心中微微痛楚,抬起头来问孝宜长公主道:“长公主也不知道她在何处吗?”
“我又如何知道。”孝宜长公主说完这句便叹了一口气,自嘲道:“我已经离开这京城十年了,这里的好些人事都变了。”
赵菁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下去,两人当下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这厢金妈妈才送了赵菁出门,没过片刻却又回来了。孝宜长公主还愣怔的坐在了偏厅里头,见金妈妈进门,只转过头问她道:“妈妈,你说这武安侯夫人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的?”
金妈妈一双有些老迈的三角眼往上一挑,拧眉道:“老奴也不知道,可两个人明明长得这般像,若说不是母女,也说不过去啊?可若她当真是珠泪夫人的女儿,那她可是前朝皇帝的遗孤啊,王爷还认她做义妹,这也太……”
金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孝宜长公主却已经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六亲不认的。”
太阳还没下山,马车里的窖冰却已经融得差不多了。赵菁靠在车厢上头有些微微的发晕,她半眯着眸子,想着方才孝宜长公主说起的话来。孝宜长公主口中的那位故人到底是谁呢?在她年幼时曾对她有教诲之恩,那必定是极其亲近的人。她想着脑仁都有些突突的疼,到最后却只剩下一片混乱。
赵菁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如今依旧平坦的小腹,自从知道这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之后,她对他已经充满了爱和希望。而那个生她的人,当初必定也是这样的心情,可她什么会把自己丢弃呢?即使国破家亡,她们依旧可以相依为命,赵菁想到这里眼眶都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赵菁才下车,便听说徐思安回来了,方才还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赵菁也顾不得回房换一身衣裳,便往徐老太太的松鹤堂去了。
徐思安果真就在松鹤堂坐着,他身上还穿着甲胄,撑着膝盖坐在厅中。徐老太太听瞧见赵菁也过来了,只笑着道:“你们夫妻两也真是一样的急性子,这么热的天,回房洗洗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赵菁抬起头看了徐思安一眼,两日不见,他的脸又黑了许多,只是看着自己的眸子却一如既往的灼热。赵菁正要回话,谁知他却抢先了道:“母亲说的也是,那我们先回房洗漱一下,等用晚膳之前再过来。”
徐思安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赵菁跟前道:“走吧,我们先回房去。”
徐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没脾气,不过想着儿子这几日没回来了,新婚燕尔分开了这么久,想媳妇也是常理,没准一鼓作气就给自己整个孙儿出来,那就皆大欢喜了。徐老太太想到这里窃窃欢喜,什么气也没了,反倒笑着道:“你们慢慢洗漱,等摆晚膳了,我再让丫鬟去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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