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水光的青瓷茶碗,有莹润光点在碗沿流线而过,纤细手指端着,孙氏衣裙上有血迹,她缓步到上官面前,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数一数,这个屋子里有多少侍卫,你不就是楼子里的老鸨么?这么多男人伺候你,不用太感激我。”
她说着蹲下,茶碗凑到上官面前,碗中之水荡漾开如缕波纹。
上官跌坐在地上,脖子上驾着冷冽的刀光,衣裳有损,裙摆血迹浸染,青丝长发铺泄一地,整个人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烈艳海棠,带着猩红的妩媚。
冷眼看着面前的孙氏,她蓦地唇角勾起,点点荧光淡笑从桃花眼梢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半点不知什么是害怕一样,“孙氏,你真可悲,就是凤家人手里的棋子而已,没嫁给凤翊之前,是孙家人的弃子,嫁给凤翊,虽说是正妻,却连姨娘都不如,无论是凤静还是凤不羁亦或是凤翊,都没人将你当二房大妇看,身为女子,不得夫君喜爱,你活的也够难堪……”
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戳在孙落樱心口上,她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一耳光甩在上官脸上,有血飞溅成迷人的弧度,脸上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将半边的面颊都给染遍嫣红。
“上官,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难堪!”她说着,伸手扳住她下颌,那茶碗边沿就凑到她唇边。
“两个耳光,孙氏,这笔账我上官美人记住了!”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直喷孙氏的脸面。
孙氏退后一步,滔天怒气上涌,她虽不是孙家嫡亲,但好歹也是出身名门,如今被个低贱老鸨这么羞辱,她声音尖利失真的喊道,“给我按住她!”
话音才落,就有两侍卫上前,捉住上官肩胛,将她整个人按到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孙氏咯咯地笑起来,她重新在上官面前蹲下,那茶碗微倾,就有兑满催情烈药的清水流淌下来,流过她面颊,顺着脸沿,到她嘴角,渗进她嘴里,舌尖味蕾上便尝到苦涩的药味。
“夫人,不好了!”这当,有婢女猛地闯进来,神色惊慌失措的道,“夫人,二姨娘自尽了……”
孙氏动作一顿,她回头,看着进来的婢女,眼眸微眯,声色带寒,“你说什么?”
“回夫人,二姨娘被人发现与府里小厮私通,已经畏罪自尽了……”那婢女说着就哭了出来,“夫人,您要为二姨娘做主啊……”
没人看到上官眼眸之色稍凝,她指尖屈起往自己手腕一摩挲,便有把黑刃匕首划出衣袖,落到她掌心,迅如奔雷地踢腿扫过压制她的侍卫,水蛇腰身一扭,她人就已经挣脱了开来。
黑色乌光闪过流星般的弧度,不及眨眼之瞬,那两侍卫脖子上就同时出现一抹细如发丝的血线,顷刻毙命。
作为死士,她身上从来不会只放一种武器!
孙氏恍若被定格,她转头成慢动作,只看到那两名侍卫噗通倒地,然后后颈头发被人一拉,她情不自禁张大嘴头往后仰。
手中茶碗被夺,咕噜一声,整碗掺催情烈药的清水尽数从她口入了她喉。
“滋味可好!”紧接着孙落樱只听到耳边响起这恶鬼一样的低沉嗓音,带着低笑,有如麝如兰的香味,她意识回不过神来,就觉小腹中扑腾起一团火热。
“咯咯咯,”衣衫浮动若流云响动,几乎被血染成暗红色的裙裾开出飞扬的猩色之花来,上官几个起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蹿到门口,“孙氏你就好生享受……”
她说完这话,才有侍卫执刀攻过来。
只见衣袖飞卷,那黑刃匕首匹练般带着尖啸刺破风,洞穿侍卫的喉咙,相当精准地一击必杀!
她最后看了眼摇摇欲坠脸色绯红的孙落樱,红唇飞扬起嚣媚至极的艳笑,然后伸手,嘭的带上了门。
“不……”彻底被关上的门,还能依稀听见孙落樱绝望的呼喊。
桃花眼眨了下,长翘的睫毛上有光点跳跃,她转身——
一柄剑,直晃晃地抵着她眉心,尖锐的剑尖带着刺骨的寒芒,像是冰刃铸就,让她从骨子里瞬间就泛出凉意来。
“小东西,你又不乖了。”执剑之人有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整齐的手,嗓音带着不正经的调戏,惯常会让女子脸红耳赤。
凤翊在暖光中,颀长而立,一手握剑,就那么言笑俊逸地看着上官,仿佛他手里的不是会杀人的剑而是在温柔不过的梳篦,只待她回应,便能帮她绾发描眉。
上官的视线从凤翊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他身后的凤家二爷凤不羁身上。
孙落樱手里的黑曜石令牌是凤不羁的,也就是说,今天这一遭,想她死的人凤不羁才是主使,如若不然,就凭孙落樱的胆子,又如何敢将凤静都扯出来做借口。
凤不羁黑沉着脸,他颌下黑须有抖动,看着上官,眼底泛起杀意。
凤翊侧了半步,阻了凤不羁看向上官的视线,他头也没回,依然望着上官,话语却对凤不羁道,“老头子,你不能动她,你该知道儿子若不能随心了,会有什么后果。”
凤不羁没说话,反倒是上官唇扬起,眼梢有细纹生成,她试着踏出脚,往前一步,果然,凤翊就后退一步,那剑尖不离她半瞬,但也不会伤了她。
“你若不能妥善善后,倒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凤不羁语带恼怒,他拂了下还未换下的官服,转身离去。
“不劳你操心,”凤翊高喊了句,过了有半刻钟的功夫,他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干净利落地将剑收了扔给随从丙丁,“怎的爷就抬了你这不省心的妖精进门,才第二天,小东西,你就杀了我多少人了?”
他边说边上前,目光在她面颊上还流血的伤口转了圈,眼色倏地变暗。
低垂眼眸,有诡谲的暗光蹿动而起,上官飞快的出手,拇指和食指一屈,就锁向他喉咙。
有旁人在侧,凤翊不能还手,眉心皱起,他脚步一顿,恍若无意地侧了下身,不着痕迹地避让开来,“美人!”
他喝了声。
上官出手快,收手也快,她脚步一溜,便从凤翊胸前像风一般滑过,快的让人根本抓不住。
凤翊隐晦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眼神,推开那道门,他已经听见里面有孙落樱呻吟娇喘的声音,还有侍卫在呼喊。
她嘴角带笑,这会也不忙着走了,她看着凤翊走进去,透过不大的门缝,眼尖的能看到孙落樱已经衣衫不整,有那几个侍卫脸上还有胭脂白粉的痕迹。
眼见凤翊用外衫裹了孙落樱抱着她出来,上官伸指抚过脸上未干涸的血迹,恍若不自知地涂抹到唇畔,析出的笑靥便像妖艳至极的女妖,她抬眸不期然撞进凤翊眼眸之中,果然在那深沉的眼底瞅见两抹熟悉的欲念。
他动情了!
不是因为这会在他身上扭动挨蹭的孙落樱,只是因为她刚才恰似无意又有意的动作。
他走过她身边,脚步不停,却在她耳边留下呢喃,“先回去,晚点得空爷找你。”
上官冷哼了声,看着凤翊带着已经神志不明的孙落樱离去的背影,那嫣红美人痣更是娇艳欲滴。
下人不敢跟上官呆一起,该散的散去,今天的事,刚才凤二爷都说了让公子善后,便无需其他人在插言。
八姨娘卫五落后一步,瞅着没人注意的当,她到上官面前,脚步一顿,袖中的手一弹,悄无声息地将一笑瓷瓶弹入上官手心,末了,还是多说了句,“好自为之!”
上官回头,就只看到八姨娘衣袂翩翩的裙角,她抿了抿唇,收了向来习惯的伪装笑意,很淡的回了句,“谢谢……”
二姨娘的事,根本不可能那么巧合,明显是有人在帮她,而整个凤府里,除了是旧识的八姨娘卫五,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而且同为主上的死士,死士与死士之间向来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能见死不救!
可相互陷害,可相互落井下石,但面对这之外的敌人,不得见死不救!
她便是赌着这一条的规矩,知道若是真到了生死之际,八姨娘卫五定会出手,所以才肆无忌惮,半点不怕。
自行回了听轩小筑,院中婢女已经重新换了三个过来,上官也懒得去理是谁吩咐的,她径直让婢女备热水,退了不能在穿的衣衫,将自己埋进浴桶里,有热气蹿起,升腾过她的脑子,便有阵恍惚,甚至四肢开始发软,周身的肌肤开始滚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空泛霎时席卷而过她胸腔,带起熊熊的燥热之气。
她腾的从浴桶起身,一身粉红,面带薄色,那双桃花眼眸更是水汪如媚,有点难耐地迈出浴桶,甚至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水珠。
跌跌撞撞到床边,清凉的大红锦被面,像是最好的纾解,她整个人躺了上去,蹭了几下,心里清楚,孙落樱那碗加了催情烈药的清水,她多多少少也是沾染了点。
只是她没想到,孙落樱为了置她死地,加了这么重的药性,她只不慎吞了点滴,这会子邪念一动,就如此难受。
可想而知,整碗都喝光的孙落樱又是如何的光景,至少,凤翊肯定是要大补几天才能有力气才是。
一身传来饥渴的欲望,她竟也还有心思想其他。
越来越热,锦被那点的凉意似乎已经难抵心底泛起的空茫。
修长诱人的双腿交叠,屈起磨蹭,有点滴隐忍的细碎呻吟从她唇边散落,青丝婉约,铺洒在她光洁胴体上,烈焰般的锦被,她像朵无人可知却盛大绽放的幽香栀子,静谧诱人,但无君可知,无君可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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