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府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刺杀上门,轩辕夜震怒,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神策军第二天便开始在京城大街小巷地严密巡守,誓要抓住罪魁祸首的架势。
轩辕夜更是利用这个机会,将其他结义的五君子大臣,能威逼的威逼辞官,不能的骨头硬的,当即就扣上与昨日的刺杀有关嫌疑,先将人抓了下牢,再不济的,就当成格杀,其曰乃黄金之勺党系,总归仁康皇帝将清扫前朝余孽的事交到了他手上。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连坊间都没了往日的热闹,酒肆茶楼,没人敢大声言谈朝廷之事,只生怕惹祸上身。
在整个京城都带起血腥肃杀之味的时候,进入了初秋,有叶泛黄而落,平白添了许多萧瑟。
上官肩胛的伤已无碍,只是拎不得重物,她也开始学着用左手使软鞭,每日训练个把时辰,一段时间下来,倒也用的有模有样。
轩辕夜不为外事所扰,不是在皇宫就是呆千岁府,也不出门,闲暇时指点上官左手用招的技巧,如若不然就是晚上拉着人行那巫山云雨之事。
这些日子两人的亲密,倒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多。
可上官心头不为所动,仿若胸腔之中矗立了高大的巨石,就算现在的轩辕夜如何温言细语对她,她也不太领情。
每天依旧有很多的消息回禀到轩辕夜处,各大势力的异动,亦或天女姽的行踪。
轩辕夜自然是没放弃寻找天女姽,将组里大量的人手都散布了出去,偶尔听说有疑似天女姽的女子在某处出现,他必打马出去个几天方才回来。
上官看在眼里,当没看见,只专心习惯她的左手,再不然就拿着上官凛送她的那支刻刀,找了竹片,没事模仿着试着雕刻。
琴棋书画,这些附庸风雅之事她也是精通的,如今在竹片上刻画来,倒也能隐隐摸到微雕的门道,这也可能是血脉骨子里遗传下来的东西。
不得不说,她右手自此不能在拿刀弄剑,可却能拿刻刀。
凤翊又来邀了她几次,她应约出去,倒也没多加拒绝,两人也不说现今京城的局势,只单纯的品茗游湖,也是十分畅快。
她不想接受凤翊的感情,却贪恋他身上有的温暖,那种细心顾惜,是轩辕夜从来不会有的,至于凤翊说的半年之约,这过了一两月,她没说反对也没直言同意,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总想着有朝一日她是能离开轩辕夜的,过自个想过的生活,如若那个时候凤翊真能舍弃一些东西,在一起了过平淡生活,那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底,她还是像白子苏一样,选择了一条相同的路。
找个爱自己的,会疼惜自己的人,能知暖知冷,这一辈子也就可以那么过了。
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轩辕夜会放她离开,而凤翊能舍弃世家荣华。
她不觉得凤翊会那么轻易的就舍弃掉那些东西,他生在世家,长在世家,要说放弃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而轩辕夜,她也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就让她走。
所以,那些也都是妄念而已。
今日,轩辕夜已经出京两天去找寻那疑是天女姽的女子,她出门,然才下了大门台阶,便见月白衣长衫绣一丛优雅之兰的上官凛站在石狮子跟前等着她。
她眉心微拢,就觉意外。
“凤二不准我见你,我便只好来门口逮人了。”上官凛眉目有笑,他微仰头看着上官,目光柔和而清朗,一袭长袍,有如玉兰般安静,给人以好感。
上官心下有警惕,上次上官凛突然出手就探她衣襟之中,那种失礼的举止,叫她觉得这男子心思不定,很难琢磨。
将上官表情尽收眼底,上官凛不在意的道,“今日本想邀美人道上官家一叙,如此你是不想去了?”
闻言,上官眉梢舒展,勾唇点笑,上官家,她还真想去瞧瞧,也想看看上官凛究竟想干什么,“公子有邀,奴家不敢不从。”
上官凛脸上的笑意扩大,他似乎对于上官的应允很开心,遂道,“你会喜欢上官家的,我带你去看珍藏的微雕。”
他说着,躬身一引,风度翩翩的很。
上官点点头,还当真就跟他去了上官家,事实上,她也想见见白子苏。
上官家位于京城之南,一大片的宅子外带葳蕤山林,皆是上官家的产业。
今时的上官家不复从前的昌盛,在京城有那么一两家买卖微雕的铺子,便靠这宅子外的山林自产作物生计,自给自足,若不是家族底蕴殷实,又哪里当的起四大家族之一。
上官家家主,乃上官凛之父,上官凛上有兄,他乃妾室所出,没半点家主继承权,可他之前虽和凤翊他们也混一起,但却不是纨绔子弟,也不想要那家主之位。
且许是家门门风问题,上官凛虽为庶出,倒和兄长关系不算恶劣,当然也不亲密就是了,一切自有家主生父压着。
上官不知对于自己的事,上官家的人知道多少,但她和上官凛才一到上官家门口,就见一串的同辈之人没事晃荡在门口,说是散步,实际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连上官凛的兄长上官顷也是出来特意看了上官一眼。
上官凛眉头不悦皱起,眼见家里很多族亲都对上官起了好奇,他便后悔将上官带回来的决定。
打消了带上官去见族里长辈的心思,他直接脚一个拐弯,就领着上官去到上官家的珍藏室,那里摆放着上官家几百年来的微雕物件,甚至还有从前朝流传下来的。
珍藏室很大,很空旷,上官站在门口感觉到有冷风蹿过,她一眼望去,满当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微雕物什。
心下有震动,那属于上官家血脉的一部分呼啦觉醒,像是冰雪消融之后显露出来的刺天山峦,心头极具的鼓动再是清晰不过。
不用上官凛介绍,提起裙摆,她便跨了进去,从第一排开始看过去。
“这是核舟,前朝上官家留下的物件之一,是以在桃核上雕之,舟首尾长约八分有余,高可二黍。中敞者为舱,旁开小窗。”上官凛低言细语的跟上官介绍。
末了,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个黄水晶磨成的小薄片来递给上官道,“用这个看,能更清楚。”
上官接过,靠近那核舟,果然更为清晰,连那小窗里有两三人在对酌而饮的情形也历历在目。
“绝!”她赞了个字,看向下一个,那是支薄薄的竹片,上刻密密麻麻的字眼。
“那刻的是卷佛经,看的时候用墨印在纸上,以水晶片放大了才能看清楚。”上官凛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张口便知来处。
整个珍藏室很大,要每个都看过去,一天的时间自然是看不完的,上官挑了些来看,途中有随从来找上官凛,他见上官看的专注,令人在门口候着,自己离开了瞬。
上官不知时辰,完全沉浸在整个微雕品中如痴如醉,她从未想过,一把刻刀之下,便能出来这样奇妙的东西,心头有什么念头在蠢蠢欲动,她感觉自己指头发痒,恨不得手边也有把刻刀,挥舞之间,也能雕刻出这样精美的东西来。
多日来因为右手不能在习武的些许郁郁情绪一扫而空,她仿若看见了另一片的天地,她重新觉得,自己右手还可以干很多的事,以后离了轩辕夜,她也可以活的很好。
有光线缓缓暗淡,上官完全不自知,她拿起件硬木雕琢的仕女摆件,一根手指粗细的硬木上,硬是雕刻出了九十九位身姿形态各异的仕女,或闲谈书画,或荫下弹琴,各具神态活灵活现。
“传闻天上仙子,有九十九位是最为出众的,于是才有了这仕女雕。”有朗声突兀响起。
上官放下那仕女雕,一回头就见面容陌生的男子站门口逆光处,斑驳的柔光从他背后散发出来,他面色有暗色,叫人看不清模样和神情。
上官唇微抿,她不太喜欢这样被人瞧的清清楚楚,她却看不清对方的处境。
“美人妹妹这会就忘了我?那哥哥可真伤心。”那男子摇着折扇走进来,上官才看清原是起先在门口见过的上官凛兄长上官顷。
“上官大公子好。”上官敛衽行礼,半点不为他嘴里的哥哥妹妹这称呼所动。
如若换了平常的女子,指不定多喜出望外去了,要知道上官家怎么说也是四大家族,能攀上,那便是麻雀成了凤凰。
“生分了。”上官顷走过来,折扇轻拍了上官肩一下,嘴角有笑。
他与上官凛有四分的相似,都是那种大气清朗的面目,笑着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阳光,但上官凛眼眸黑沉安静,而上官顷单眼皮,没上官凛的大,可却看不出他眼底的沉色。
“按照族谱推算下来,美人恰好该是我和凛弟的妹妹,可真是缘分。”上官顷转着手里的折扇,虚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上官的模样,眼底有艳色一闪而过。
上官听闻,眼梢便有波光般晃白的光点,“奴家不懂上官大公子在说什么。”
上官顷半点不恼,折扇点了下自个的下颌,他就瞧着上官笑道,“没事,大家都知道的,对于美人妹妹那也是期待万分,只是妹妹要想清楚了,若认祖归宗,日后便是要多为上官家纯正血统才是,凛弟可是庶出,不若妹妹考虑一下我上官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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