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阑穿着件灰蓝色粗布长衫,腰身系着玄色汗巾,双手环胸的从深巷阴影中缓步而出,有稀薄的光落在他身上,将他那带西域血统的立体五官打上深深浅浅的暗影,那双湖泊一样的宝蓝色眼眸,让人看着都能生出恍惚来。
上官眼中的冷色不减,她半隐于袖中的手甚至蓄势待发,“槲阑?”
“亏妈妈还记得,”槲阑在两丈之外站定,许是知道上官的戒备,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诚意,“妈妈这是都不信任槲阑了?真是伤人心哪!”
“哼,”上官冷笑了声,“还能信任你?”
说到这问题,槲阑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笑意就凛了,“妈妈自问,槲阑可像轩辕夜那般算计过你?槲阑也只不过之前陷害了那凤二公子一遭,还是妈妈就心疼了?你的心思,轩辕夜可知道?他还能容凤家二公子?”
不得不说,槲阑的话直指要害。
上官心生怒意,她不想在多理睬他,转身就欲走。
“妈妈留步,”槲阑喊住她,继续道,“妈妈,我们做比交易吧。”
上官转身,她眸色有闪地看着槲阑,轻易不敢相信他的话。
“你知我要找谁,槲阑也知妈妈一心所想,如若,”说道这里,槲阑语气顿了,他抬脚走近上官,终于在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站定,日头将他的影子拉长,投落了一半到上官身上,“我能帮你摆脱组里呢?”
闻言,上官双眸圆睁,眼底流露出的吃惊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旁人是不可能,但我槲阑能。”槲阑这话说的自信满满。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官后退一步,大喝一声。
槲阑沉默了一瞬,良久他低笑出声,才回道,“多的不能说,槲阑只能告诉妈妈,槲阑曾经和妈妈是同一路人就是了。”
“你也是组里的人?不对,若是组里有这般容貌和身手的,我不可能不知道。”上官讶异出声。
槲阑单手捂脸,有碎发从他额际挑落,他五指虚张,从指缝中依稀能见他暗色蓝眸,尔后他就苍凉地笑出声来,“如果是死人,那自然妈妈便不会知道的。”
他的回答让人背脊生冷汗,上官在青天白日之后就觉渗的慌,他明明站她面前,而且胸膛跳动也有体温,又怎会是死人。
似乎不想在多说有关自己的事,槲阑清咳了声,将挡住视线的碎发拨到脑后,带上上官熟悉的表情道,“妈妈如今已在千岁府,便帮槲阑找找轩辕夜将天女藏身何处?不用妈妈出手,只用递个消息便可,槲阑回报妈妈的便是如何摆脱黄金之勺以及轩辕夜。”
上官年纪幼弟上官瑞聪,遂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背叛主上的。”
听闻这话,槲阑嗤笑了声,“即便他那般对你?”
上官不予回答,这种感情的事,道与他人说,又有几人能明白的。
槲阑眼中连最后一点的笑意也没了,肃杀的很,“槲阑倒不知,原来妈妈如此痴情不悔,只怕他日落的个什么都得不到的凄惨下场。”
说完这话,槲阑一拂袖,有那冷风蹿上上官的脸,她一眨眼,眼前已经不见了槲阑的身影。
她牵扯了下嘴角,略带苦笑,所有的人都说她不会有好下场,如今的境地,又好的到哪去。
悻悻回了千岁府,正值晌午,她一般鲜少出门,可今天出去半天,便接连遇上相熟的人,也不知是故意在等着她现身还是天意。
脑子里念头纷杂乱的很,眉心便突突的疼起来,她拢着眉心,伸手揉了揉,路过千岁府花厅,就见轩辕夜居然早早的从宫里回来了,有那等朝堂大臣站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在说着事。
她想起凤翊找上官凛说要做万民书的事,知晓这样的事动不了轩辕夜根基,而且她也无法出卖凤翊将这事先行回禀,故这会其实不太想看到他。
遂提了提裙摆,就要绕的远远的过去回房间,哪想轩辕夜眼尖,早看到了她,“过来。”
上官刚转弯的脚步一僵,只得又转身,进了花厅,垂手敛目站了进去。
那几个大臣余光瞥了上官一眼,唇边就带起了了然的神色,那模样不用说,都以为无意窥得了轩辕夜的嗜好口味。
轩辕夜手里拿着本奏章在看,他弹了下那奏章看着底下的其中一位大臣就道,“写的不错,明本督就呈给皇上过目。”
他说话的声音提捏着,显得有点尖利,甚至他拿着奏章的手那小指都还翘着。
“还是千岁谋划的好,等这一本参上去,定叫礼部那几个顽固不化的老匹夫心惊胆战,看还敢不敢同千岁作对。”那大臣一副谄媚的嘴脸,跟轩辕夜说话都是微微弯着腰,再是谦卑不过,只恨不得冲上去给轩辕夜舔鞋子。
上官不发一言,她当没听到这些事。
轩辕夜目光在她身上绕了圈,嘴角有冷笑,随手将那奏章放一边,朝那几位大臣挥了挥手,“那几个老匹夫都是小事,主要还是他们身后的那位柳元始翰林,除了本督,也就他能时常见到皇上,据悉这位柳翰林寡居一人,膝下有儿,却是个不争气的,要怎么做本督自有计较,你们先回去吧,让人看见了也不好。”
那几位大臣连连行礼,倒退着出门,才相继离去。
轩辕夜倒也不先说话,他执起案几便的青花瓷茶盏,捋了捋茶盖,有茗烟上浮,将那双丹凤眼给掩的不真切,“如何?和凤翊可还处的欢喜?”
对轩辕夜知道她遇见了凤翊一事,上官半点不吃惊,她扬了扬下颌,唇边浮起点笑,“主上又不是不知道,这世间男儿见了十三,所思所想无不是那档子的事,可什么可欢喜的。”
这话却是连带将轩辕夜也给骂进去了。
轩辕夜半点不恼,他指尖在那本奏章上轻敲了几下,沉吟片刻才道,“柳元始,大殷翰林学士,一向主张皇帝将神策军权收敛回去,最是厌烦前朝欲孽,柳家有一子名柳藏,年约十八,好声色犬马。”
他说完,看着上官,目光清冷又灼灼,“十三,对柳藏,你可解决?”
上官红唇一翘,就笑的晃人眼,“十三,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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