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阑会不会来,上官不知道,她只知道天际暮色之时,轩辕夜的脸色在听到个回禀的时候变的很难看,他的视线也第一次从她身上落开。
紧接着他一挥手,示意暗五将十三放下来,身后披风激荡飞过的就大步往外走,“备马!”
上官转头,看着轩辕夜渐渐消失的背影,她讥诮了轻笑了声,不用想也知道,该是有天女姽的消息回来,所以轩辕夜才会忍不住亲自出马。
暗五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铁链从上官身上解下,没了束缚,上官腿一软就差点跌倒在地,险险是暗五接住了她。
整条手臂早没了感觉,她也再感觉不到疼。
“忍一忍,十三,我马上给你找大夫。”眼瞳深处有心疼一闪而过,暗五声音低沉。
他其实也是怜惜她的。
上官咬了咬唇***出一口气,“没事,死不了。”
明明只是平淡无波的言语,听来就是让人觉得心酸。
暗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闻有刺耳的调笑之声,“好个死不了,妈妈一如既往的命硬。”
上官眼瞳一缩,揽着她的暗五一霎身体紧绷,且利刃出鞘。
她缓缓回头,就见五官轮廓立体的男子立在远处的屋顶,一身衣袍随风而舞,猎猎作响,就连那头胡乱捆着的头发也随之飘散。
“槲阑……”她喃喃出声,实在想不到他已寻的天女,为何还要出现在千岁府。
暗五向边上的守卫一个颔首,自有人上前从他怀里接过上官,没了拖累,暗五单腿一蹬,人便如离弦的箭一样朝屋顶的槲阑击过去。
“没蛋的孬种,以为我是你么?”槲阑轻蔑一笑,人几个起跃,避过暗五的攻击,从到了上官面前,尔后他才转头向暗五道,“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美人妈妈今日我便带走了。”
他话语一落,反手衣袖飞扬间,就有道流光宛若新月而起,靠近的那几个守卫顷刻毙命。
上官站立不住,在她要倒地之时,槲阑接住了她,他嘴角带着淡笑,带着她几下旋转,稳住身子。
“啧,妈妈好生狼狈,你早日听槲阑的,便不会有今日……”槲阑还有兴致打趣上官几句。
“你为何而来?你不是已经寻到自己想要的。”上官轻声问道,她可不信是什么她和他之间的交情,所以他才回身来救她。
几句话间,暗五已经手执利刃从半空一跃而下,像是滑翔的大鸟,那利刃尖闪过冰冷的芒点,带着尖锐的锋芒。
槲阑还手,只见他手腕翻转,便从小腿肚处拔出柄弯刀来,那弯刀形如新月,刃面极薄,刀柄处还镶着颗龙眼大小的蓝宝石,一如槲阑的眼眸之色。
是把华丽的弯刀。
“铿锵”声响,弯刀与利刃一触即走,槲阑借力后退几步,从始至终他另一只手都放在上官腰间,不松半点,“槲阑自然为妈妈而来。”
空隙之间,他飞快地低头朝上官眨了下眼,一如多年之前初到下北坊的那个调皮俊美少年。
上官睫毛半掩,她唇边就扬起了丝笑。
“妈妈别不信,槲阑受你照顾多年,这情谊总是记着的,怎会真连累你被人削去指头。”槲阑这么回答,说话的当,他已经又格挡了暗五一招,手上弯刀挥舞如月,闪过迷人的光影,便竟是扑上来的守卫尸体。
他和暗五拳脚,只在伯仲之间。
“十三,回来!”暗五低声喝道,眼见奈何不了槲阑,他索性手了利刃。
“回去?”上官没说话,槲阑接口,他低头仔细地看了上官脸上的表情,抬眼就是不屑,“再继续被轩辕夜算计利用?还是你就会带妈妈远走高飞?”
暗五被问的哑口无言,显然他是做不到的。
槲阑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随即他问上官,“妈妈可要跟槲阑走?”
不管走或留,他说不会勉强她,像每一次他找上她交易之时那般,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上官,他尊重她的决定。
“走?你不要天女姽了?”上官问。
槲阑怔忡了下,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她跟别人走了,说要过自己的生活……”
听闻这话,上官抬头,脸上有微诧之色,她一直以为槲阑和天女姽是有感情的,如若不然之前槲阑也不会说,见到天女姽,她便自己都会同他走。
猜到上官心里在想什么,槲阑笑道,“妈妈想哪去了,槲阑是喜欢天女姽不错,而且好多年哪,可是天女姽中意之人不是我。”
说到这,他又多说了句,“当然也不是轩辕夜,所以她所想的,便是槲阑期望的,这才是爱哪,轩辕夜他不懂……”
旁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他轩辕夜却永远不明白。
“所以,槲阑没人要了,妈妈可要收留同槲阑一起离开京城,嗯?”他说的俏皮,那双蓝眸中有清澈明亮的碧波荡漾,将最深处的情伤遮的密不透风。
兜兜转转,原都是天涯沦落人。
她轻叹一声,张了张唇,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便有阴沉如黄泉水一般冷的声音从操练场另一头响起——
“离开?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是轩辕夜,他颀长的身形拢在披风里,身上阴影厚重,但凡被他看上一眼的,都能感觉到肌肤生疼。
上官一瑟缩,可倔强地对视着他,即便心有所怯,但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半点。
槲阑长叹一声,“这么快就识破我伎俩了?果然不愧是暗夜帝王。”
轩辕夜离的远,上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在说,“天女姽初初醒来,身子虚弱,又怎会出现在坊间,你是来救她亦或杀她?是也不是,清道者!”
清道者,三个字,宛若惊雷响在上官耳边。
她双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槲阑,就问道,“你居然是清道者!”
清道者,黄金之勺直接隶属长老的人员,不在组里名单之列,专司叛离之徒,清理门户,不为掌舵者直接掌控,整个组里的清道者,不超过十五个人。
而为清道者,须武功上乘,擅伪装,薄情寡义,要老弱妇孺皆能下的去手取之性命。
槲阑脸上的笑意第一次没了,他不用低头都能知道上官眼里有多疏离的情绪,新月般的弯刀在他手里玩转而过,带起一片汪亮,他就道,“是,我带走人,总比留在你身边,不懂怜惜的好,若槲阑有这般深情待自己的女子相许,早便万般舍不得了,更何况还对人下手。”
被戳破身份,他半点不解释,只看着轩辕夜,眉头微抬,一脸挑衅。
上官才敛下心神,就听到槲阑这样说,她克制住想抬眼看轩辕夜的冲动,在槲阑怀里低声问道,“清道者,你是救还是杀奴家?”
槲阑低笑了声,他眯了眯眼,看着轩辕夜,但却回答上官,“早不是跟妈妈说过,连槲阑都是叛离之人,又何来杀之说。”
“本王和她之事,何须你来言道。”轩辕夜语调无波,可能听出隐怒。
槲阑摇头,他示意上官站好,将手里的弯刀塞她手里,双手一摊就道,“那言道最后一句,若在意,便不会这般狠心,轩辕夜,你心有魔,被蒙蔽太多……”
“带下去!”
槲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轩辕夜打断,有亲卫上前,他也半点不反抗,许是知道自己不是轩辕夜的对手,便束手就擒,只在转身之际,他回头对上官道,“妈妈,槲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
上官手握着槲阑的弯刀,那刀柄上的蓝宝石将她手心都磕的生疼,她站立在那里,头重脚轻,可偏生就是不让自己倒下去。
轩辕夜缓步靠近,他巨大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浑身的戾气惊人,更是一把夺了她手中那柄弯刀,手一扬,便飞射了出去,“你想跟他走?”
上官不说话,她视线未移半分,一直看着槲阑被带下去的方向。
丹凤眼中隐怒不在压抑,便成咆哮的巨兽,他一手掐住她下颌,无波的面容之下是沸腾不息的怒火,“你看明白了,他是清道者,清道者最擅伪装,你一跟他出千岁府,他便会杀了你……”
“拍”的一声,上官打落他的手,眼中是无比的陌生颜色,“死了又如何,总归是解脱,留千岁府生不如死么?”
一句生不如死,叫轩辕夜怔在当场,心头所有的怒意又像潮水般倏地退却,来的快去的也快,而怒意之后便是深沉的疲惫,他由于天女姽被劫之后,第一次如此的冷静下来。
上官身高只到他胸口的位置,他要微低头才能看清她眼底的眼色,一如从来,似乎上官在看他的时候,都是仰着头,带着生死不顾的倾慕和毫无保留的柔软。
“十三,原来留我身边让你觉生不如死哪……”他忽的低笑出生,单手覆脸,滑落的发丝间隙,那双漆黑的眸便更看不清楚了,“所以,你和天女姽一样,最后都要弃我而去么?”
他这样问,眼底已经有杀意在涌动,手掌抚上上官红唇,看着她那双妖娆的桃花眼,他只需一用力就能杀了她,“与其让你日后有机会离开,不若我现在就杀了你,这样,你便不能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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