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没考虑太久,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她便决定接受凤静这桩买卖,不是为能觅得个体己的良人,她只是不想凤翊死去,总是觉得他若死了,那么在这个世上可能就在无第二个对她那般掏心掏肺的男子。
会半点不计较的念她一辈子,想她一辈子。
有人这样惦记,那便是存在这世上的痕迹,不至于人一去便烟消云散。
她没跟花九支会一声,天一亮便收拾了细软和贴身衣物,找来小桃将一并的事交代下去,微雕铺子如果她回京顺利,也就个把月的功夫就能回来,也不至于会断货,美人胭脂铺,有飞花和摘月倒不用她操心。
提着包裹走出院子,可才到门口她便顿了脚,眉心一皱,又回身鬼使神差地将那身大红的嫁衣一起带上,她说不清带上这嫁衣是出于何意,只是想那么做于是也就顺从本心那么做了。
花九那边,几乎在上官一出昭州,她便知晓了,于是飞鸽传书一封,很快地通知了京城凤静做好准备。
身怀有孕,上官自是不敢骑马,便雇了辆垫有软褥子的马车,一路不紧不慢地往京城去。
几天之后,她才进京城城门,一下马车还未回过神来,便早有不起眼的小厮在城门口候着,眼见上官,立马上前,小声的道,“可是上官夫人?小的家静大人有请。”
上官点点头,她视线遥空,看了眼久违的京城,有熟悉的气息蔓延过她的鼻端,以及一丝一丝的异样情绪。
她又回来了,轩辕夜可知道?
小厮也是赶的马车来的,上官才一露面,就又上了马车,她什么也不问,一副全听凤静安排的模样。
个把时辰后,马车停当稳了,小厮在马车外低声道,“到地了,上官夫人可下来。”
上官撩开帘子,视野之内是熟悉的一景一木,小厮却是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凤家的听轩小筑。
她也不知凤翊知不知晓她回京了,只下来,站在院子里有片刻的怔忡,仿若从前在听轩小筑的日子就似昨天,一幕一幕皆再是清晰不过。
“怎的大哥今日居然对我这小院子起了兴趣,莫非还想要过去不成?我可不会同意……”有依稀说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不正经的调笑轻浮,怎生风流了得。
上官一听这声音,身子一颤,就缓缓转身,朝着声源处看过去。
“哼,院子?我想要的什么没有。”回答的是凤静的声音,轻蔑而不屑。
紧接着两道人影便转了出来,那个是拐角的游廊,上官站在院子里。
“哦?那不知……”凤翊脸上带笑的说着什么,可他这话还没说完,一转过拐角,立在游廊尽头,就见着布衣加身,却依然妖娆妙曼的上官,那话音顷刻就止了。
甚至他手里向往常一样拿着的那胭脂尖的玉笔啪的落地,好半天只那么盯着上官都回不过神来。
凤静眼眸深邃,他的视线在上官和凤翊身上转了圈,朝一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就悄然退了下去。
红唇微勾,牵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上官就恍若清风的温言细语道,“爷,奴家来了……”
“回去!”
上官话没说完,就被凤翊一声喝的打断,从初初的惊讶之后,他极力忽略心底泛起的那种相见的喜悦,转而脸色阴沉如雨,半点好脸色也没给上官。
两人一个院中,一个游廊,就那么目光相触,仿若跨过千山万水,又像是漫长过一生一世,凤翊眸带掩藏不住的痴缠,上官桃花眼安宁如水,可深处的暖意有上浮。
她不为凤翊那话心恼,脸上笑意更为媚了点,“回去自然要回去,不过奴家是来带爷一起走。”
直白的说出自个的目的,她相信凤静这心思也是半点没隐瞒的,而且根本就瞒不住的。
眼见上官笑靥,即便凤翊心头对凤静怒的很,可对上官,他刚才佯怒的神色再绷不住,终归他还是舍不得吼她半句,哪怕就是说话大些声也觉是自个的罪过。
几步出了游廊,他拉着上官径直进了房间,关了门,一转身便再忍不住的将人死死拥进怀里,埋首进她芳香的脖颈间,深嗅不止。
上官指尖一颤,尔后她缓缓抬手,轻轻地拉住了凤翊掌宽的腰带。
“才半个月哪,简直想死爷了。”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凤翊就是憋不住,所有的坚定和算计在见上官的那刹,皆成绕指的柔软。
所谓英雄气短,也不过如此。
上官轻笑出声,她唇边的朱砂美人痣褶褶生辉,像是不小心沾染的口脂,直惹的人想给舔舐掉,“爷和奴家回昭州吧?我们住爷买的那个小宅子,奴家很喜欢。”
她不敢在京城多待,只因从踏进京城的那一刻开始,轩辕夜的脸就一直在她脑海中消散不去,刚才见到凤翊,才好点点。
她怕自己忍不住,再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跑去瞧轩辕夜了,迫切的,她开口便句句不离回昭州之事。
意料之中的,凤翊摇头,眉心皱起,他就问,“凤静接你过来的?让你劝爷回昭州?”
上官点头,直言道,“是,他不想爷在京城,所以让奴家来带走爷。”
凤翊沉默,他放开上官,走到桌边,愣愣地坐下,沉吟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对不起美人,爷要对你失信了,爷不能跟你回昭州,爷要留在京城,凤家需要爷……”
闻言,上官脸上的笑意终于敛了,她张了张唇,想说点软和的话,然而开口却是冷笑,“原来爷所谓的在意,就值这点份量,奴家知道爷的打算了,奴家这就走,是奴家将自个看的太重,以为在爷心里能大过天去,原来也只是如此轻如薄纸而已。”
这种妄自菲薄的话让凤翊猛然抬头望着上官,他脸上神情很复杂,复杂的上官根本看不懂。
“不是,你在爷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可是……”说到这里,凤翊苦笑了声,“有些事,爷是不得不为,这是从出生就必须要背负的,没办法摆脱掉,从前爷也以为家族那算什么,总归爷是纨绔,可是不一样,美人,后来爷才知道,还是不一样的,凤家血脉融入骨髓,去除不了。”
其实上官明白,凤翊这种背负一如轩辕夜身上所承担的,不想为却又不得不为,一种姓氏带来的枷锁,至死都跟随。
她何尝也不是,只不过除了轩辕夜不强迫她,便在无人可管束她而已,所以她才偷得现今这点喘息的自由。
于是她道,“奴家明白,只是奴家想说,爷就半点都不考虑一下么?若是一切事了,爷还是要待在凤家?”
或许压根就没想过这种可能,凤翊眸带深意地瞧着上官,倏地他眉目舒展,就又是风流不羁的俊逸笑容,“舍不得爷了?”
说着他向上官招招手,上官靠近,十分温顺地任由凤翊抱着她坐他腿上。
她双手攀着他脖颈,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可是只有她自个才知道这回答有几分真几分假。
凤翊眉目笑意更盛,似乎为上官心里头终于有点他的位置而高兴非常,“不枉爷宠你一场,爷答应你,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
这话的意思便是还有转圜的余地了,上官遂郑重其事地开口,“爷,奴家想和你过一辈子,真的,除了爷,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人会那么对奴家,奴家不想失去爷。”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已然带颤,就是上官自己都被自己这话给蒙骗过去,桃花眼眶带红,她瞅着他,眼不带眨,艳媚又惹人疼惜。
凤翊叹气,只觉胸腔之中有像闪电一般的悸动急蹿而过,他伸手抚着上官下颌的软肉,微抬头,就在她红唇边轻啄一口,“爷何尝不是……”
说完这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滞,上官不敢在长久的与凤翊对望,怕他看出什么来,便偎进他怀里,半垂眼眸,遮了所有的情绪。
而她没看到的是,凤翊同样如此。
两人心思各异,偏生又说着缠绵悱恻的话语来,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蛊惑谁。
上官便暂时在听轩小筑住了下来,每日凤翊自然会过来,偶尔也会在这边过夜,甚至还给上官找了卜老来诊脉,开方子调养身子,可是他还是不碰她,不会彻底地占有上官。
这点怪异让上官心有不安,想来想去,她也不知不安在哪处。
而凤翊再看到上官将那身嫣红嫁衣也一起带了过来之时,他看着她的眸子就带意味深长又戏谑的笑意。
终于在十天之后,趁凤翊出府的当,凤静突然过来。
他过来带给上官的不仅是凤翊最近在做的事,还有关于轩辕夜的消息。
上官还是缄默不言,对九千岁是否就是夜王一事,不说任何言词,她旁敲侧击,也确定凤翊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事,便只是听着就是。
末了,凤静有意让上官最好尽快说服凤翊,只说怕晚了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上官自有打算,轩辕夜的事她不参与,此次,她只为凤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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