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轩辕夜的这话,仁康皇帝居然拍起手来。
末了,他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敛了,身上有无比威严的气势散发而出,即便他此刻只是坐着,也半点不输于轩辕夜,“你很聪明,算计了所有人,所以夜王你便当自己真的赢了么?”
回答仁康皇帝的是轩辕夜猛然执起的剑,那剑尖对准了皇帝,身后的神策禁军迅速四散开来,将这殿给包围了,“赢或不赢,端看最后。”
“好一个最后!”仁康皇帝畅笑出声,他瞧着轩辕夜的目光之中有恍若实质的杀意和冰冷,“念在你伺候了朕这么多年的份上,此刻收手,供出黄金之勺的一切,朕还能许你个全尸。”
对这样的话,轩辕夜嘴角勾了勾,他今日的一切,费尽心机,他敢说此刻的皇宫,都在他轩辕夜一人掌控之下,他要谁生谁便能活着,要谁死,谁也逃不过,即便是面前的仁康皇帝,“本王不知,原来皇帝这样大度,亦或你在等你那般群臣来救?”
“没用的,此刻只怕京城名门士族,早被血洗干净,那一干的大臣,本王看谁不要上下百口的身家性命便站出来就是,本王不介意再多沾点鲜血,总归你那位置,也是鲜血尸骨铺就。”轩辕夜缓缓的道。
闻言,果然仁康皇帝面色大变。
轩辕夜又多说了一句,“京城城门,将会关闭一天一夜,待开之时,这天下便已易主,放心,本王对你那位置不甚有兴趣,开头自然会让你最宠爱的太子继位。”
仁康皇帝冷笑,“再过几年,便将继位的太子废去吧,你轩辕氏便正大光明地偷天换日。”
轩辕夜也不否认,他脸上一直有渗人的浅笑,“自然。”
一旁的红酥听的脸色大变,她紧了紧怀中的景平,唇抿的紧。
而轩辕夜哪里又会放过她,“红酥娘娘,您可别怕,当初答应你的事,你看本王正在一件一件的实现,先是你定会生龙子,也定会被封为皇后,龙子成太子,只剩最后一步登基继位而已,本王是不是很信诺?”
他说这话,却是看着仁康皇帝。
果然,仁康皇帝面色一霎阴沉难看,他转头盯着红酥,目光如炬,“你和他勾结?”
一字一句,带着刀刃的锋利。
事到这地步,红酥也再不掩饰什么,她抱着孩子缓缓起身,像轩辕夜走了几步,才望着仁康皇帝一脸蚀骨铭心恨意的道,“是,你杀我夫,强占于我,你以为这个孩子是我心甘情愿生下么?我是要你死,我要他坐上你的位置,再不走我这样被人摆布的命运,我一直恨你,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你去死……”
红酥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的嘶声竭力,可她眼中却有泪水无知无觉地落下来,其中恨意斐然,简直像是最尖锐的匕首,每一字每一句都插进仁康皇帝心窝之中,刹那就体无完肤。
轩辕夜在红酥的仇恨中笑声扩大,蹿出长春宫,就消散的很远,这会已经快及午夜。
“妄朕真心为你,红酥你竟然……”仁康皇帝说不下去,他脸上带着震惊的难以置信。
红酥冷哼一声,她扬起下颌,那张清秀的脸上就冷硬成一片,“好?我从来不稀罕,你夺走我的一切,毁了我一辈子,我竟还要谄媚于你,在你身下恶心的婉转承欢,为你诞下血脉,仁康你知不知,多少个晚上,我恨不得趁你熟睡便一刀杀了你!”
仁康皇帝沉默,他眼底有死一样的沉寂在蔓延,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用心早消了她心中的怨恨,她已接受了他,最后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而已。
“你是该杀了朕,想知你夫君死之前喊了什么么?”伤人谁不会,仁康皇帝贵为帝王,纵使事实的真相就是红酥夫君的死与他无关,骨子的骄傲也不屑让他去解释什么。
听闻这话,红酥身子一颤,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念及从前普通人的日子,忽然就发觉,她居然已经回忆不起自以为深爱的已故夫君的模样,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再想不起来,像是一张白纸上的水墨画,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浅淡下来,直至有一天可能就再看不清了。
心倏起恐慌,她不接受这样的流逝,她爱的是从前的夫君,而不是眼前的帝王。
“他喊着你的名字,在皇家书院那场大火里,浑身都被点燃了,痛苦地惨叫足足有一刻钟,最后才缓缓地倒在地上,一直到被烧成灰,朕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却不许有人上前相救……”
真正的真相,唯有仁康皇帝心里才最清楚,他早年还是太子之际,出宫遭受暗算,被红酥所救,后来他登基之后,便让红酥夫君,那个斯文的教书先生,到皇家书院教授皇家子弟以示恩情,哪想,遇到那等不听管教调皮的,将之关在一偏房里,甚至还恶意地打倒了油灯火烛,本是想吓吓而已,可却真走水了,他赶到之际,人早便救不出来了。
这便是所有的事实,这么多年,他从未对人说起过,只是后来接了红酥来京城,再付出了一个帝王奢侈的感情,逼红酥入了宫,就这么过来了。
他以为他一堂堂帝王,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也不会去刻意的解释什么,他也自信,能顶替了那从前在红酥心里的男子影子,可不曾想,就到了今天的地步。
“不,别说了!”红酥尖叫出声,她猛地看向轩辕夜,就大声喊道,“让他闭嘴!”
轩辕夜转了个剑花,丹凤眼深深浅浅的郁色闪过,他走近一步,那冰冷的剑就搁在了仁康皇帝肩头。
仁康皇帝半点不惧,他竟然还笑了,这笑有别于之前的,带着一种释然的轻松,“如果朕是你,就不会着急的做出这等弑君的事来,如此名声,总归不好,况且,即便朕立了太子,这等嗷嗷待哺的小儿,坐上那位置,起码十五年内,大殷皆是动荡不安的,夜王莫忘了,边漠还有闵王的几十万精兵,他若挥师而下,便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轩辕夜沉吟片刻,这些问题实际他都想过,所以之前说要杀仁康皇帝的说词,那也不过是说来威慑的而已,他还就等仁康皇帝说出下台阶的话来。
“皇上以为本王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起士,马上就要开春了,即便闵王想调兵回来救急,边漠蛮夷必跟着南下无疑,两厢牵制,谁也讨不到好处去,而至于太子还小的事,自然要皇上再下份诏书,令本王和红酥娘娘监国了,至于你,本王突然觉得让你亲眼看看这大殷江山重新改姓轩辕氏,那也是很不错的。”
轩辕夜说着收了剑,下令道,“来人,仁康皇帝身染恶疾,天养长春宫,不出半步!”
这便是要将仁康皇帝给软禁起来。
“还请红酥娘娘移驾他处。”紧接着,轩辕夜便对红酥这样说。
红酥抱着景平太子的手一紧,就冷漠的道,“不必,本宫就在长春宫,哪也不去。”
轩辕夜也不勉强,他一挥手,玄色衣摆曳动如碧蓝波纹,转身离了长春宫,往宫宴那边殿宇而去。
这时份,整个皇宫已经没了先前的慌乱,宫灯幽幽,却安静地像个死宫。
他踏着鲜血和一些尸体,缓步前行,抬头望夜色苍穹,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上官的那张艳俗的脸。
“主上,整个皇宫皆在掌控之下,京城再无任何反对势力。”暗五不知从何处来,一身的血腥杀伐之气,甚至他身上也是溅有血迹。
轩辕夜没说话,他脚步一转,就踏进了之前宫宴的殿宇。
整个殿里,再不复刚才的吃喝玩乐,往日趾高气扬的群臣此刻畏缩成一团,有那些许骨气的,还强自镇定地坐在位置上。
轩辕夜一进来,对他一身黑色衣裳的装束,以及手里那再让人惊骇和眼熟不过的半面面具,众人吃惊不起。
“好个乱臣贼子,居然是前朝余孽,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尔等将遗臭万年……”风骨尚在的一朝老臣,其中有人站出来便大骂道。
这人轩辕夜自然认得,此人是翰林院上一辈的翰林院士,本已致仕,这次立太子大喜之事,应皇帝之邀来参加宫宴。
轩辕夜也不多说其他,像看死人一样轻描淡写地一瞟,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霎时那老臣话音顿了。
那一柄剑正中他喉咙,连血也是人在倒下之后才缓缓流出,死不瞑目大睁的眼中还带着愤恨和惊诧,就那么当场毙命。
不言不语就击杀一人,殿中群臣才知今晚怕是凶多吉少。
“谁若还想说什么,本王不介意多血洗一家子性命,皇上有令,龙体欠安突染恶疾,要在长春宫修养天年,不出宫门,景平太子不日继位登基。”轩辕夜视线在场中梭巡一圈,再看到四大家族的人特别是凤家凤静之时,眸色一顿。
随都知道这话不过是借口,但却敢怒不敢言。
唯有一人这时候蓦地起身,在轩辕夜暗如深渊的眼眸之色中站了出来,朝着他行了个臣子礼,朗声道,“凤家凤静恭祝轩辕陛下,陛下长乐无极!”
喜欢宦妾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宦妾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