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上官和凤翊的关系渐入佳境,恍若真的夫妻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再是和坊间寻常百姓一般无二。
凤翊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上官也不知他在干什么,也不太管他,她只埋头将尚礼那边不断送来的香木都雕成精致物什,剩余的木屑又装好一并送过去,最近微雕物件在昭洲卖的不错,花九建议她适时雕点出新的玩意,以免微雕不稀罕之后,卖不出好价。
她还在想,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样的微雕比较出新。
这天,凤翊反常的没有一早出去,反而神秘兮兮地拉着上官,叮嘱她穿上艳丽的衣裳,说是要带她去坊间逛逛。
明显有古怪,上官也不戳破,转身去房间挑了件湖蓝水色的裙袄,腰松松系了五彩丝绦,披件浅色白毛的披肩,站在凤翊面前,转了圈问他,“这样爷可满意?”
凤翊眼眸带彩,他赞了声,牵着上官手,高喊了声,“携美出游,走。”
坊间,暖阳高照,心有飞扬。
凤翊带着上官,根本就是有目的性地走,上官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他究竟要带她去哪,只是跟着他相牵的手。
两人走过尚礼管着的那家微雕铺子,再往前百米开外的位置,恰好在两条街交汇的地方,新开了家胭脂铺。
那牌匾上雕着两字,上官再熟悉不过,恰好和她名字一样——
美人!
有个把伙计在门口招呼客人,可因是只卖女子用的物什,堂子里并没有几个女客,即便有那些个想进去瞧瞧的,也碍于那两个男子伙计,便不好意思进去了。
“美人觉得如何?”凤翊扳着上官双肩,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爷开的?”上官心有诧异,要知道凤翊来昭洲之时,连身多余的衣裳都没带,更别说银子了,可这才多久的时间,不到月余,他便盘下了个铺子来,做起了买卖的活计。
凤翊面有得色,“自然是爷开的,这是房契,写的美人名字,爷送你的。”
说着,他从怀里真摸出张房契递到上官面前,展开了,那上面还就是她的名字。
“快进来看看。”凤翊迫不及待地推着上官进去。
铺子不大,摆了些架子和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种类别颜色的胭脂白粉,但凡是女子装扮用的都有卖,货品还颇为齐全。
那两个年轻的小伙计见凤翊进来,连忙讨好地行礼问好。
凤翊一摆手,手搭上官肩上,将她敛进怀里,扬着下颌道,“东家夫人,见见。
“东家夫人,好!”那两伙计也机灵,笑的眼都眯了,声音响亮的很。
上官在铺子里转了圈,又瞧着外面有姑娘家想进来,可见里面有男子,只得作罢了。
她遂朝着凤翊笑道,“爷准备拿多少银子来亏?”
凤翊一愣,“怎会亏?爷往日自个看店的时候生意可好了,账本在这,你看。”
他朝上官一指案台上的账本,干脆一把抓了过来,翻开给上官瞧,一排一排指着道,“美人看,这是前几天的,再清楚不过,爷自开了这店,买卖一直不错。”
上官扫了几眼,还真是如此,每天都有进账。
凤翊转头问那两个伙计,“今早上怎样?”
其中个伙计抓了抓脑袋,难为情的道,“东家,就没客人进来过,小的都到门口去吆喝了,那些姑娘和夫人都不愿意进来。”
闻言,凤翊眉心一皱,他到门口一看,沉吟半晌,有点不耐烦的将两伙计敢到阁楼,“上去,看着爷怎么做的买卖,都学学,要还不会,就回家吃自个去。”
两伙计灰溜溜的到阁楼瞧着,上官轻笑出声,站到一边,她倒要看看凤翊是怎么做的买卖。
凤翊一撩袖子,往那门口一站,脸上带着不正经的邪笑,尔后施施然地踱回铺子里。
他也不做旁的,就倚靠在案台边,伸手拿了盒宝蓝掐丝珐琅的胭脂盒子,旋开了,指尖扣了点在把玩。
果然,不出两刻钟,就有年轻姑娘进铺来,面颊带薄红,羞怯如花,在摆着口脂的台子边,扭捏地看了半天,犹豫不定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凤翊低笑了声,他抛着手上的胭脂盒,就问道,“姑娘,是想看点什么?”
那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刚刚及笄的样子,猛然听闻凤翊的问话,肩瑟缩了下,才小声的道,“我想……想看看……口……口脂。”
听闻这话,凤翊才缓缓走过去,他也懂男女之别,站的远远的,仔细瞧了那小姑娘半晌,但又是那种纯粹审视的目光,“姑娘年华尚好,肌肤白而粉,这浅粉色的口脂很适合姑娘。”
边这么说,凤翊边从柜子里掏出个描仕女出游图纹的瓷盒来,那瓷盒不及巴掌大,可却精致的很,旋开了,里面是粉如樱花颜色的口脂,有股淡雅的清香,颜色也很粉嫩,很是诱人。
一边看着的上官暗自点头,凤翊眼光不错,这颜色的确很适合及笄不久的姑娘家。
那姑娘见此颜色也很欢喜,接过来含羞带怯地看了凤翊一眼,“这真的适合我?”
凤翊笑了,眉目有浅浅的温柔,加之他俊逸的皮相,那小姑娘立马就移开了视线,红了脸,“自然是适合姑娘的,姑娘拿回去之后若觉得不合适,随时来换颜色都可。”
听凤翊这么说,那姑娘满怀欣喜地当即掏银子买了那粉色口脂,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凤翊抛着手里刚收到的银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那模样就差后面没个尾巴能摇一摇了。
上官失笑,一把抢了凤翊手心的银子,她也笑地娇媚,“奴家还当爷是怎么做的买卖,原来是这样也靠着皮相。”
凤翊眉一竖,“讨打,敢取笑爷了。”
“请问,这里有蔷薇红地的胭脂么?”
两人才说着几句话的功夫,就又有客人上门,上官回头,眼梢一挑,嘴角就有高深莫测地笑意。
“自然有,夫人只需要蔷薇胭脂么?不看点其他的?蔷薇色配玫红粉效果不错。”凤翊说着,倾身往柜边取出蔷薇色的胭脂,嘴角含笑地看着立在屋中央的女客。
那女子身材高挑,有几分艳丽的姿色,化着烟霞妆容,穿着大红的衣裙,只那身气度,上官一眼便瞧出她身上极力掩藏起来的属于风月姑娘才有的媚色。
她在那女子接过蔷薇色胭脂的当,上前一步站了出来道,“还是配橘红吧,夜下美人,自然橘红最合适。”
那女子回头瞧着上官,眉目显依稀的愠怒。
凤翊转过味来,上下再仔细一打量女子,瞬间明了,怎么说他从前也是在风月场混迹打滚的纨绔子弟,哪里有看不明白的,遂笑道,“说的也是,的确橘红比玫红粉更适合夫人。”
那点愠怒在看到凤翊嘴角风流不羁的笑意之时,瞬间没了,女客道,“这位公子买卖做的不错。”
说着还朝凤翊抛了个妖媚的烟波,桃色意味浓郁非常。
上官还没说什么,凤翊脸立马拉了下来,他探身过去伸手一夺,将女子手中的胭脂抢了过来,冷言冷语地道,“出去,这胭脂爷不卖了。”
此话当即让那女客面色发青,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她又横了上官一眼,冷哼了声扭身就走。
上官瞧着凤翊比她还气愤不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那女子勾引的是他,这飞来的艳福不享,他反倒气的慌的样子。
凤翊将胭脂重新摆好,斜睨了上官一眼,眼梢就有危险的意味,“很好笑?当爷什么人,是个母的都会缠上去么?”
上官见好就好,忍了笑,知道不能再取笑了,如若不然凤翊自然是要恼的,“好了,别介,依奴家看爷这铺子还是找两个机灵小的丫头当伙计使唤来的好点,没见那些女客都不敢上门么?当然除了咱们堂堂凤二公子坐镇的时候,也不知是瞧胭脂水粉多些还是看俊逸公子多些?”
凤翊选择性地忽略上官最后一句话,他摩挲了下颌,沉吟片刻一拍手就道,“这样也好,爷也不能每天在这守着,总归要多留点时间陪美人才是,那这调教丫头的事还就有劳美人了。”
上官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微雕的事她一个人要是有个什么事,便忙不过来,昭州这边虽说有点小买卖进账,断了货也不好,她也想寻个有点书画天份的丫头调教番,日后平常的活计便可交由丫头来雕,她也好只雕雕出奇的玩意。
如此两人这一番合计,凤翊将那两伙计从阁楼喊下来,一人给了点银子,算是遣散费,那两伙计虽心有不满,可看在凤翊给的遣散费破丰的份上也没再多说什么。
遣了伙计,这还大半天的时间,又本是答应了陪上官逛街,凤翊索性将胭脂铺给关了,权当今日不做买卖了。
凤翊本想直接去找牙婆子买丫头,可却被上官给拦了。
上官也不说明心里的想法,拉着凤翊回了小院,两人用了午膳,她换了身男装,易容成男子模样,带着凤翊在晚上些的时候竟然直奔青楼勾栏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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