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红酥冬宴这日。
上官早早的起来,不想轩辕夜也跟着起来了,这些日子她占了他的房间,偶有的轩辕夜会回来睡觉,他也不干什么,只是单纯地搂着她就休息而已,旁的动作是半点没有,更多的时候要么他就在书房要么就在皇宫值当不回府。
他没提让上官换房间之事,之前一直在养伤,上官也就闭口不说这事。
十月时节,天色亮的晚,这个时辰,虽闻鸡鸣之声,可外面也是灰蒙蒙一片,只见日月星光,不现晨色。
眼见上官洗手净面之后,在婢女的伺候下穿好那身玫红双面异色绣的曳地长裙,正要绾发梳妆的当,轩辕夜躺在床榻朝婢女挥了挥手将人屏退。
上官没将他这举动放心上,自行绾了个适合出行游玩的墯马斜髻,并用支素簪固定就好。
她扭开胭脂盒,正要往脸上随便抹点,冷不防却被不知何时起身的轩辕夜给一把夺了去。
轩辕夜看了看那盒里的胭脂,淡粉色,颜色再是素静不过,他丹凤眼梢一挑,就露不满之色,“为何用这颜色?”
上官抿了抿唇,不作答。
她怎能说,向来就连她自个都憎恶这艳俗的容貌,所以即便她会打扮,也鲜少将自己梳妆的艳丽,从来都随随便便了事,总归她就那模样,男子看了也是会起邪火,而今日还穿这般妖娆的华服,要再盛装,只怕这在半路上都不会安生了去。
轩辕夜可不会管上官是何想法,他将上官那盒胭脂给扔一边,从妆奁的抽屉里拿出他平时用的那套,一一揭了盒盖,选了桃红的颜色,指甲盖挑了点,抹指腹晕开了,勾起上官美人尖,在她脸上就是一阵涂抹。
上官眼也不眨,有发丝垂落到她脸上,带来酥痒的感觉,她看着凑她极近的轩辕夜,他脸上的表情认真,那双从前她认为也只会杀人的手,这会上胭脂,也是一样的动作熟练。
紧接着他给她描细眉,弯弯的眉,来回描了好几次,才听到轩辕夜满意的叹喟声。
然后是抹红,上好的口脂猩红的色泽,还带着馥郁的甜味,一如最迷人眼眸的温热鲜血的颜色。
妆成,轩辕夜退后一步,瞧着上官那艳媚如妖的容颜,顿觉她发髻上的素银簪子太碍眼,遂扯了下来问道,“本王送予的那檀木簪在何处?”
上官睫毛一颤,这些日子的轩辕夜性子反常,她琢磨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可好在还知道只要顺着他,便不至于又激怒了他去。
于是她弯腰,在妆奁最下面的抽屉里摸索,取出那支黑檀木雕假寐狐狸纹样的簪子。
轩辕夜接过,为上官插在发髻上,见到这衣裳时,他便已经想好了要用这簪,两只不同神态的狐狸相映成趣,便觉上官身上贴上了他轩辕夜的徽记一样,而且刚才见上官有好生保存那簪子,莫名的他眉宇都舒展了几分。
“可觉美?”轩辕夜侧身,让上官自个瞧铜镜。
那铜镜中,女子细眉如山黛连绵,妩媚非常,上挑的桃花眼,薄粉的面颊,诱人品尝的红唇,这妆容将上官骨子里的媚意展现的淋漓尽致,加之一身华服,足以让圣人都堕落为七情六欲的凡人。
至少,连一向自控如轩辕夜,他也是眼眸渐起幽暗横生,连带呼吸都重了几分,他只穿着寝衣,长发披散。
“本王不愿意了,”他掐着上官下颌,嗓音带着嘶哑,“十三,不去可好?”
破天荒的,他是在相问征求上官的意见,而不是惯常的命令口吻。
上官还处在这种认知中,愣住了。
轩辕夜就倾身低头,寡情的薄唇覆上了她的娇艳红唇,带着凶狠地啃咬力道,将唇上刚涂好的口脂吃的一干二净。
在上官鼻翼间的呼吸稀薄而咛嘤出声时,轩辕夜才放开她,感受到她已经有瘫软的身子,他嘴角便起深邃的暗色。
上官一刹就缓过劲来,她不退反进,玉臂一伸,就像缠人的藤蔓一样攀附到轩辕夜脖颈,甚至她还勾起一条腿,绕着他腰身,身子入他怀,勾引的动作在明显不过。
“呵,主上确定不要十三去?”她巧笑嫣然的问,腰身小幅度地摇了下,立马就见轩辕夜唇抿成了条线,“十三若不去,主上的谋划是不是就落空了?”
红唇一启,呵气如兰,可倾吐出的话语却极端的锐利如刀,能将刚才还旖旎无限的温情给割的支离破碎。
“十三!”轩辕夜将上官手从自个身上扯下来,握着她皓白手腕,隐怒排山倒海,“如今,你非得事事踩本王底线不成?你想清楚了,激怒本王是何后果!”
他说完这话,将上官推出自个怀抱,一拂袖,似乎想离去,然才走几步,又顿住了,还是颇为不甘心地回身,取了自个的薄披风给上官系上,“你若不想去,半路回来亦可,本王自不会责难半分,总归即便被人暗害那也是红酥自找的,与本王不相干。”
上官垂了眼眸,脸上再无半分的笑意,她刚才也不过真的是在试探轩辕夜而已,想看他对冬宴这事到底有无算计。
曾几何时,她和他之间,到了这般句句小心,字字猜忌的地步。
东方有抹银白之时,上官坐上轩辕夜安排的车撵前往京城外郊,轩辕夜看着上官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双手环胸而立的动作就从未变过。
不知何时,暗五现出身形,他朝轩辕夜回禀道,“启禀主上,一切安排妥当,十三那边,需不需要差个人接应一下,毕竟她才重伤初愈而且那手也……”
“不用,”暗五话还未完,就被轩辕夜冷冷的打断,“按计划行事,只需确保红酥和龙子无碍,其他人死活勿论!”
她敢不信他说的话,质疑于他,这几天耐着性子本想好好待她,可偏生有些人不知珍惜,还真当他有那般好脾气了不成,总的叫她吃点教训才知道乖。
轩辕夜恼怒不已的想着,暗地里好生一番咬牙切齿。
得了这命令的暗五面色却一沉,只得道了句,“是。”
红酥的牡丹园,建在京城外郊,虽说这会过了牡丹盛开的时节,可那园子里自有这时候开放的其他名花,且园子假山嶙峋,碧水幽兰,就是泛舟游耍,也是能消磨一整天的时间。
是个闻名京城的好去处,只可惜除非是得了红酥应允,要不然休想进去一观。
红酥自来又是见不得繁复礼节约束的性子,再宫里呆着已经很憋闷了,这会又怀了龙子,一应要求,就没有仁康皇帝不应的,以致于对这种在宫外办冬宴这种事也准了。
上官并不知晓这次冬宴红酥都邀了哪些宾客,只是她到地的时候,那园子门口已经停放了很多马车,各家徽记的都有。
有机灵的小厮早瞧见了上官坐的车撵,那是九千岁往常用的,在整个京城属独一份,自然猜出了上官的身份,且之前红酥还特意叮嘱过。
“夫人,这边走,娘娘早等着您那。”那小厮见上官从撵下下来,立马谦卑的一引,在前面开路。
这时候天已大亮,紫色东来,一片金黄,上官落地,曳地长裙在晨光之中有霞光万丈,玫红的妖娆,裙裾上的烈焰海棠绽放的盛大而极致,随着上官的走动间,偶见另一面依稀的银色媚意。
有那也才到还未进园子的,立马呆立当场,一双双的视线粘在上官身上就再也收不回来。
就是那引路的小厮无意一抬头,只觉面前的女子只一眼,便是让他去死亦可。
上官提着点裙裾走了几步,见那小厮没跟上,细眉一皱就道,“还不领路。”
绵软的声音中带清冷,偏生让闻之者连半边身子都酥了。
好在那小厮能得红酥叮嘱的也有几分眼色,被上官这么一喝清醒过来,连忙低头再不敢看上官一眼,“是,是,是,夫人这边走。”
小厮聪明,知晓上官这模样的自不能从前院走,遂领着上官专捡人少的僻静之处前去后院的花厅,红酥就在那里。
“今日受邀前来的都有何人?”上官问。
小厮在前头只管领路,猛然又听见上官的声音,脚步一乱,差点又被媚了心神,“宫里有也只有位婕妤跟着娘娘出宫,其他的都是京城权贵的夫人姑娘而已,今日无男宾,只有女眷,刚才在门口的也多是相送自家人的,所以夫人不必多虑。”
听闻竟然只有女眷,上官心头疑惑,莫非红酥还就只单纯的想办一场冬宴不成?
一刻钟的时间,到了花厅,那小厮前去回禀,随后就传出让上官进去的声音。
上官眉目低垂地踏进厅里,听闻刚才的嬉笑变成鸦雀无声,她还未行礼,就听有声音道,“你就是曾经的下北坊老鸨上官美人?怎生面熟,夫人是不是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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