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相月十四……金相月十四……”

　　“大人，您在念叨什么？”

　　“呜呜……双双，你大人我的娘子被人抢走了，呜呜……”

　　“什么？那大人您把她抢回来不就得了？”

　　“可是抢了我娘子的是我的爱人。”

　　“大人，请您想仔细了再说清楚，您的娘子不就是您的爱人吗？”双双抓着头说。

　　我十分厚脸皮地说：“谁说你家大人就只有一个爱人了？小卤子都知道，本大人有多少个爱人，就你这破落后的不知道。”

　　“小卤子，大人说的是真的吗？”双双回过头去问小卤子。

　　小卤子点点头，细细数来：“有旋王爷，有荣督王爷，有三皇子殿下，有……有小卤子，有双双，有看门的阿甲，有后院里的小黑狗……”

　　“去去去，说什么瞎话呢？”本来一直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的我越听越不对劲，白眼一瞪，低吼，“你还能跟黑狗成亲不成？”

　　“当然不是啦，大人，小卤子是看大人愁眉不展，心情郁结，所以想逗大人开心呢。大人，旋王爷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能和王爷相配的，一定是貌美如仙的大家闺秀，既贤惠又乖巧，还有一双灵巧白皙的小手，一对葡萄牙般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她的脸型一定是和王爷有着夫妻相的。”小卤子背诵着我的经典台词。只不过我的台词里，把王爷改成了“我”。

　　我诡异地盯着小卤子看，直盯得小卤子毛骨悚然，差点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我阴恻恻地说：“小卤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卤子捂着嘴巴装无辜地摇头。

　　我将视线调回，重又落到窗外那棵树上，脱口作了首打油诗：“窗前太阳光，照得心慌慌，抬头看太阳，低头愁断肠。”

　　“大人果然好才华！”小卤子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不停地赞扬。

　　我无语地拿白眼看他：“什么文化嘛，这也叫有才华？行了，不跟你乱扯了。唉，小蝶那事儿还没完呢，先把金相月十四放一放。小卤子，我问你，你要是伤害了你心爱的女人，你会怎么做？”

　　小卤子当即垮了脸，说：“大人，您明知道我不可能有心爱的女人，你打击我是不是？”

　　我朝他的裤裆看去，抬起头表示理解地点头。小卤子翘起兰花指，尖声尖气地说：“大人，你好讨厌。”说完，两腿一夹，踮着脚尖小跑着跑了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润润喉，说，“大人，如果小卤子有心爱的女人，被小卤子伤害了，那……”

　　“什么？”我期待地看着他。

　　小卤子激动地大口喘气，喘了半天以后说：“那小卤子就去死了算了。”

　　我倒！我恼怒地说：“你这是咒我死是不是？让你说正经的，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样，赶明儿等我回去了我给你带一本圣经来，你给我顺过来逆过去地给我背熟了。”

　　“大人，什么是‘胜睛’啊？”小卤子好奇地问。

　　“就是一本正经！”我大吼。

　　小卤子捂着耳朵躲到角落里去画圈圈。

　　我转过头去，温柔地看着双双，不时地抛几个媚眼。双双拼命地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说：“大人，奴婢不适合您，您还是看蝶夫人去吧。”

　　我吐了口气。我这一穿，把这两个活宝变成了活生生的现代人，自恋臭屁臭美经典全学会了。我轻轻地说：“双双，大人也知道你不适合我……”一句话说完，我控制不住吼起来，“难道我有饥不择食到连身边的人都坑害的地步吗？你看我的眼神里对你充满了热情和炙烈吗？脑袋里一天到晚装了什么废料？开头的东西是你们应该了解的吗？跟着本大人少说也有些时日了吧，就这么没默契吗？本大人教你们那些经典语句是用来调戏本大人的吗？”

　　“大人息怒，消消火，火气大了容易发嘶……烧。”小卤子赶紧上前来给我又是捶背又是扇风。双双也意会地端了茶过来，恭敬地请我喝。

　　“这天已经够热了，大人我已经够烦了，你们偏生还这样玩我，我碍着谁了我？老天不打招呼就把我扔这儿来，残花招呼不打就跑去娶亲，那小蝶，我都已经知道错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你们这批老古董，上古的老古董，我前世欠了你们多少钱啊这么折磨我？”我发着脾气。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大人您别生气，以后小卤子和双双再也不敢和您开玩笑了。”小卤子皱着脸难过地说。

　　“大人，最多双双帮您去找蝶夫人说清楚。大人您别气了，气坏身子损失的不还是您自己吗？”双双摇着我的手，说。

　　我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怪你们……我是心里烦，痛苦。小蝶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啊，她这样一直不理我，等孩子生出来谁给他当爹去？难道要我们父子天天相见却不能相认，等到我老死的那一天，他再跑来握着我的手说‘爹，我以后会好好养你，给你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你不要死啊’这样？”

　　“可是蝶夫人她……”小卤子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我知道他后面的那句是什么，他是想说小蝶她被我伤得那么深，不原谅我也不足为奇，而且是非常鄙视地这样说。我站起来，豪情万丈地说：“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说完，我学着京剧里退场的小生一样，提起衣摆走出去。

　　我一路不停歇地走，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一直跑到雪清宫。我走过去，停在第一档阶梯前，看看守门的侍卫，他们没动静；我跨出一只脚，踩在第二档阶梯上，他们依然没反应；我另一只脚也踩在第三档阶梯上，他们还是直直地盯着对方看；我连着踩了档，一直踩到他们面前，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放心大胆地正要往里面冲，他们突然声音洪亮地喊道：“沈大人吉祥。”把我吓了一跳。

　　“好，吉祥，吉祥。”我回转身子，给离我最近的那个侍卫整了整衣服，一扭头就跑了进去。等跑到小蝶房门前，回过头，他们居然没追过来。怎么回事？我狐疑地想。

　　我上去敲敲门，温柔到极点地叫：“小蝶，你在里面吗？我是你沈大哥，我来看你……我们家小来了，你开开门好吗？”

　　说完我侧耳倾听。

　　屋里的人就跟那两个守卫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我继续温柔地说：“小蝶，我知道你很恨我，其实做了那件错事以后，我的心一直都在滴血，我也同样恨自己，为什么我那么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杀害？孩子是无辜的，生命是值得颂赞的，我却想要剥夺一个孩子生存的权力，我简直猪狗不如！现在我知道错了，小蝶，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里面的人看来还没有被我打动，仍旧悄无声息。

　　我的声音渐渐低落：“当然，我做了这万恶不赦的事情，你不原谅我也是情有可原的。只可怜了孩子，他长大以后，不能享受到伟大的父爱，也没有父亲陪他玩举高高的游戏，他可能会因为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而被同龄人排斥欺负，他也可能会一天到晚哭着要找爸爸，而我就近在咫尺，却似乎远隔天涯。当然，或许小蝶你能用你伟大的母爱去关怀他，让他暂时忘记父亲的存在，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知道我们那里，有多少孩子因为是单亲家庭的而心理扭曲了吗？他们敌视社会，他们疯狂报复社会，他们犯下一系列烧杀抢掠奸盗坑蒙拐骗的罪孽，难道我们也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走上这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吗？不能！不能！小蝶，为了孩子，求你原谅我吧。”

　　从来不知道卓雪蝶的心是如此铁石，竟然还是不为我所动。

　　我不死心地继续说：“小蝶，你是我的日月光，失去了你，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黑暗，我不过是一个在光明中行走的瞎子！小蝶，你原谅我吧，我爱你呀，我爱你爱到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原谅我。小蝶，我再也不会叫你打胎，我会和你一起好好爱这个孩子，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你说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如果是女孩，得取个漂亮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得取个帅气的名字，如果是不男不女……呸呸呸，一时口误，小蝶你不要生气，貌胜潘安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我和温柔美丽大方优雅纯洁善良的你结合生下来的野种……咳咳，小一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啤酒见了打开盖的超级无敌美女或者帅哥一枚。小蝶，你就开开门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挂上凄凄的表情，低声唱起歌来：“好男人不会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孤单单看不见幸福会来的方向……”

　　“沈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背后冒出卓雪蝶的声音。

　　我停止唱歌，咧开嘴，又哭又笑，泪水刷地一下疯狂飙下，我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会在外面？那我说了半天话说给谁听的？我第一次说了那么多的情话，那可是我的处处情话……”

　　房门打开，天天走出来，脸蛋酡红，娇嗔地瞪了我一眼，说：“恶心死了。”说完，向卓雪蝶行了个礼退下。

　　“沈大哥……”

　　“哇！”我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大哭，“小蝶，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恨我，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哇……”

　　“沈大哥，你不要这样，先放开我再说。”卓雪蝶挣扎。

　　“不要不要！一放开你就又不理我了。”我耍赖地说。

　　卓雪蝶说：“不会的，我们到里面去说。”

　　“你骗人，如果真的不会，你怎么会不肯让我抱？小蝶，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指着那只鸟起誓，要是我说一句假话，那只鸟就死无全尸。”我指着树上那只褐色的小鸟说。

　　“好了，我相信你，现在我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卓雪蝶终于挣开了我，走进屋子里。

　　我正要抬脚跟过去，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了：小鸟梳理着它的鸟毛，欢快地唱着歌，身后突然爬出一条大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将它灭掉了。我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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