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刺史眉毛跳了几跳,好像很生气似的。辛氏硬着头皮跟他解释,“二郎确是这么告诉我的。”任刺史更是暴怒,额头青筋直蹦,辛氏打了个寒战,觉得他眼中的光芒绿幽幽的,好不吓人。
事情……有什么不对么?
“信在哪里?”任刺史冷声问着,伸出了手。
辛氏忙将书信双手奉上,“桓家十三郎亲自带过来的,便是这一封了。”
任刺史接过信,袖入怀中,哼了一声,匆匆去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辛氏还呆呆的站着,摸不着头脑。
王氏就更别提了,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任刺史为什么会要这封信,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
不过,任刺史本来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这几年突然变脸更是常事,辛氏和王氏倒也没有多想。王氏还有点高兴呢,“这下子好了,书信被大人拿去,咱们便不必犯难了。”辛氏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你倒想得开!”说着,她自己也是一笑。
“祖母,你要替我做主!”门忽然开了,任淑贞一阵风似的进来,扑到辛氏怀里,委屈的撒娇。
“这般没规矩。”王氏嗔怪。
辛氏却笑着揽住了任淑贞,“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六娘了?”
任淑贞撇撇嘴,想哭,“除了八娘,还有谁啊?我今天被她欺负得惨不可言……”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泫然欲泣。
辛氏心中一沉。以前任淑贞也气冲冲的来她跟前告过任江城的状,不过,那时候的任淑贞只是生气,可不委屈啊,更不会气得要哭。难道任淑贞是真的吃了亏不成?
王氏心疼女儿,催促道:“八娘怎么你了?别哭了,快说,说出来祖母和阿母替你出气!”
任淑贞眼泪叭哒叭哒往下掉,“她自己故伎重施,一步一步往断崖处退,故意让自己处于险境,要引得庾郎君怜惜她。可是,却害得我被大兄骂,骂得很凶……呜呜呜……虽然大兄骂我的时候庾郎君、桓郎君他们已经走了,不在场,可我还是很丢脸啊……”
王氏怒目圆睁,“这贱婢好不可恶!”想到女儿被人算计了,恨得咬碎银牙,真想命人立即去将任江城叫过来,劈头盖脸骂上一通,好替她的宝贝六娘出气。
“哪个贱婢惹到婶母了?”任淑慧和任淑英、任淑然、任淑清等人鱼贯而入,任淑慧走在最前面,笑着问道。
她和平常一样落落大方。不过,如果仔细看,会发觉她脸上有戾气,眼中有戾气,格外阴沉。
“还会有谁啊……”任淑贞从辛氏怀里探出头,气愤的嚷嚷。
辛氏皱眉,伸手重重掐了她一下。任淑贞吃痛,话说到一半便咽回去了,惊讶的看了辛氏一眼,“祖母您……”辛氏笑了笑,柔声道:“还会有谁啊,不就是一个婢女么?”任淑贞呆了片刻,脸上满是困惑之色,小声嘟囔了一句,谁也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任淑然温顺的低下了头。
看这情形,分明是辛氏、王氏、任淑贞三个才是自己人啊,其余的人到底差了一层。任家八个孙女,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娘任淑慎和二娘任淑贤,如今还待字闺中的女郎,也只有六娘任淑贞最得夫人的意了……
任淑慧本来就没好气,这会儿心情更是糟糕。她平时也是肯谈笑风生陪伴辛氏的,今天却实在没有兴致,略坐了坐,脸上便显出疲惫之色。任淑然很是体贴,“三姐姐脸色不好,莫不是累着了?”任淑清忧心忡忡,“今天来客众多,三姐姐独挡一面,岂有不辛苦的?唉,可惜七娘没用,帮不了三姐姐。三姐姐今天往来周旋应酬,忙碌之极,虽说是能者多劳,七娘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啊。”
王氏不由的撇了撇嘴。
辛氏却慈爱的吩咐,“三娘累了,快回去歇着吧。四娘,五娘,七娘,也一起回去。”
任淑慧略推让了两句,便带着任淑英、任淑然、任淑清告辞走了。
王氏又是撇嘴,“三娘本事不小啊,把四娘五娘和七娘管得服服贴贴的。”
任淑贞却不关心王氏所说的这些,见任淑慧等人都走了,继续跟辛氏耍赖,“祖母,你替不替我出气?你要是不罚八娘可不行,我便白挨骂了!”辛氏笑道:“罚她有何难?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出些新鲜主意罚她便是。”任淑贞大喜,“好啊,我今晚便想!”
任淑贞的一张脸方才还是阴天呢,转眼间便雨过天睛了,笑容灿烂。
她连晚上也等不及,坐在辛氏身旁,双手托腮,苦思冥想要如何罚任江城方才过瘾、解气。
被她这么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任江城,小憩醒来之后,王媪亲自过来服侍她梳洗,“八娘快些,大人脾气不好,不爱等人的。”
任刺史差人来叫八娘,来人还在外头等着呢,要陪任江城一起过去。
任江城伸了个懒腰,“祖父叫我,什么事啊?”
正替任江城梳头的王媪呆了呆,“不知道。”
要说起来祖父要见孙女不算什么,可问题是任江城在刺史府已经十四年了。十四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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