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过去了,早上她从床上爬起来,冷不丁打了哈欠,缩了缩脖子,这冬天也实在太冷了,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她一边穿衣一边在心里抱怨:哎,当太监也挺不容易了,没有双休日,没有五险一金,更没有医保,如果可以辞职就好了。
洗漱完毕后,她就奔着月光殿去了,履行自己每日的职责。
今日海福给萧云盛准备的是蒲紫印花的衣袍,这种颜色穿不好就显得娘气,但让萧云盛来驾驭简直毫无违和感。
蒲紫印花的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金线祥云,看上去极其雍容华贵,腰间束着一条墨色腾云祥纹的腰带。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在桂媛给他穿衣服的同时,冲海福挥了挥手,海福便带人离开了。
只是桂媛聚精会神给他穿衣服时,也没有察觉太多。
“好了吗?”
“等等,马上就好!”
她见腰带没有打理好,重新解开,又系了下,双手揽住他的腰身,与他相拥却浑然不知。
不知为何,他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般,连自己嘴角带着笑意也浑然不知。
“好了!”她刚说罢,萧云盛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她手上套了一个东西。
手腕处冰冰凉凉,她仔细一瞧,差点吓尿。“殿,殿下……这,这……”
“是凤血石手镯。”
她当然知道,只不过,这么贵重的物品,给她带上?他又有什么阴谋?
“听说凤血石手镯价值连城,所以与黄金百两不相上下,你既然想要,我就给你。”
听后,她嘴角抽了抽,“殿下,奴才想要的是黄金百两,不是……”
“给你黄金百两,你能在宫里用吗?不能!但是给你镯子,你却能戴着,你看,我为你想的多好!”
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桂媛真想喷他一脸口水,但是……她不能。哎!
于是,她欣然接受,扬起唇角,敷衍一笑,“多谢殿下为奴才着想,既然这样,奴才就却之不恭了。”
萧云盛得意道,“不客气!”
今日是除夕,宫里有个比较人性的规矩,那便是允许宫女太监在除夕之日出去探亲,但在子时之前回来即可。
萧云盛离开月光殿后,王元就来了,手里带着大包小包,喜悦之情挂满了脸。“桂子,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赶紧出发吧?”
“哎呀舅舅,我们出去玩不行吗?非要去看那个人?”
事实上,王元在前一天就急急忙忙的找到她,说是今日可以回家,回家,不言而喻,一定就会见到她那个又能赌又能喝酒的爹。
“瞎说什么呢,你一年才能见他一次,再说我们也不是为了去看他,你这孩子,怎么脑子进水了一次就不听话了呢?”
桂媛面色为难,但还是跟着王元出了宫。
这里的除夕过的非常隆重。还是白天,家家户户都已经贴好对联,集市上也人来人往,个个脸上红光满面,洋溢着笑容。
不久后,王元就带着桂媛来到一处偏僻之处,这里垃圾满地,蜘蛛网也结了不少,仿佛与外面热闹的景象隔绝一般。怎么看都不像住过人的地方。
桂媛忍不住鄙夷,“舅舅哎,你确定这里有人住?”
刚一说罢,就瞧见从屋内走出两个人,一个瘦骨嶙峋,满头乱发;一个大腹便便,衣衫褴褛。总之……除了身材以外,其余没有太大差别。
王元推了下桂媛,“桂子,快叫爹。”
呃,这可难为她了,在小桂子的梦里,还没有梦到她爹长什么样子?想了想,应该是那位瘦子,毕竟喝酒赌博的人,怎么舍得花钱吃胖?
她装模作样的扑到瘦子身子就哇哇大哭,“爹啊,我是桂子啊,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呜呜……”
然后胖子就道,“桂子,你抱错人了,老子才是你爹啊!”
“……”
见状,桂媛放开瘦子,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呵呵,那他一定是我大爷吧?”
桂有得道,“你是不是傻了?他就是个问路的!”
“……”
瘦子向桂有得道了声谢便离开了,桂媛忍不住腹诽:尼玛,还是个问路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老子是你爹你都能认错,你他娘的还真是狗娘养的。”说着桂有得朝地上呸了一声,粗鄙之相实在不堪入目。“小杂种,一年不回来就不认亲爹是谁,老子今天打死你……”
见状,王元忙上前拽住他的手,和气的解释,“妹夫是这样的,桂子在宫里脑子进水了,忘记了很多事情,之前连我都忘了,更别说你了,你也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桂有得一听立马眼睛就直了,“他娘的,老子就说她上个月的钱也没让人捎来给老子。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替她给了?是不是想饿死老子啊?想饿死老子早说,反正老子也嫌活够了,那几个牌位老子也不稀得管!”
王元忙安抚,“我们这不是过来了吗?”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几钱银子给了桂有得,见桂有得面呈喜色,才敢道,“我可以去祭拜他们吗?”
桂有得懒洋洋道,“进去吧,记得下次早点给老子送钱过来,老子都没有钱喝酒了。”说着掂了掂银两,瞧了一眼桂媛,“你的钱呢?”
桂媛一愣,这是什么爹啊?看个牌位还要钱?“我……”
王元拦住她,又掏出几钱银子塞给桂有得,笑吟吟道,“桂子的钱,我给你。”
桂有得斜了他一眼,破口骂道,“你他娘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还有……桂子是老子的孩子,她孝敬老子也是应该的,知道吗?”
“是是是!”
王元朝桂媛使了个眼神,桂媛看都没有看,却与桂有得四目相对,“我欠你的早就还了吧。你要是不高兴,就把我娘的牌位给我,我随随便便花点银子都能让他把我娘当亲娘供着。”
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缺点的人,张口闭口都说粗话,桂媛忍不住作呕,当初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看上这个混账的?
桂有得瞪着大眼,怎么想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话,令他不知怎么应对。“这,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
“怎么?是嫌我说的难听吗?”她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恶心,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桂有得大怒,“你给老子再说一句?”
王元左右为难,按住桂有得的胳膊,无奈道,“妹夫啊,我钱都你了,再说今天是除夕,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桂有得推开王元,疾言遽色道,“白眼狼,小杂种,老子当初就应该宰了你,省的你现在跟老子瞪眼。呸!”骂骂咧咧的离开院子。
“你……”若不是王元拦住,她都恨不得弄死这个没有德行的人。
祭拜完王元的妻儿和桂媛的娘后,桂媛突然问起,“舅舅,他为什么当初要把我送进宫里做太监?我明明是女儿身,就算进宫也应该是宫女呀。”
王元叹口气,无奈道,“你也看到你爹这德行,当初他把你妹妹卖到青楼,你哥哥气的离家出走,不知所踪。而当我知道的时候,你爹已经把你卖到宫里做太监,我慌慌张张的追进内侍省,买通了当时给你验身的太监,你这才相安无事。”
“我竟然还有个妹妹和哥哥?”
“是啊,不过,你当时年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我私下也花钱去找你妹妹,后来听说她好像死了。你哥哥怕是也早就饿死了。”
说到这,他气的浑身发抖,“当时你爹没有钱花,差点把你也卖到青楼里去,后来听说当太监给的钱多,就二话不说送了进去,差点把你给害死,若不是我念在他还是我妹夫的份上,心里一发狠,也懒得管他。只是心疼你娘还有我的妻儿在这世间连个牌位的地方都没有,唉!”
桂媛点点头,宫里有规矩,宫女太监不能私立牌位的。王元原本就是为了报仇才入宫,怎么舍得抛弃一切?这个爹再不成器,好歹也有个地方供着这些牌位。但他也靠着这些牌位混吃等死。
“他以前就是这样吗?”
他无奈道,“他……以前也不这样,也是因为你娘死了他才这样的。你爹他,到底还是一个可怜人!”
桂媛没有再问,但心中疑惑一点一点放大,就算是亲生子也不能卖到青楼里去吧?虎毒还不食子,一个卖到青楼做妓子,另外一个直接因为钱多就送到宫里做太监?这思维跳跃的不是一般快。
她刻意打量王元的表情,发现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神色也稍稍有些不太自然,充分说明他在撒谎,但刚刚他所言的事情,估摸半真半假。他应当故意隐藏了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她问了,他也不一定告诉她。
走出屋外后,王元心情比较失落,擦了擦泪,道,“桂子,你自己好好玩吧,我先回宫了!”
桂媛点点头,这个时间还早,她去万花楼看看,时间很充足。
“好,舅舅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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