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勒将军带来八千人手,不光秀阳峰,连南剑洲都控制住了,那个刘仁懿也被抓了。”寅夜笑道。
卯民噗嗤笑出声来,“我看啊,他也别叫仁义,叫权财得了,更配他,作官为民早丢脑后了,只想着一步登天,做那从龙之臣,登阁作宰,尽享荣华富贵,嘿嘿,可惜啊!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那狗官,听说是从小妾被窝里揪出来的,他满心以为再派了五百精兵去对付山匪就能高枕无忧了,可笑他衣衫不整,小便失禁,礼态尽毁啊!”
“一朝事败如鸡犬,结果也由不得他了!”寅夜轻叹一声,“现在南剑洲被勒将军接管了,他说等上头派人后他再走,呈奏已快马报上去了。”
“爷爷,那些人呢,都没事吧?”木言吃完炊饼,拍拍手,掏出大桃子,各人两个。
“唉,还是没了一些。”深深叹息,语气哀恸。
“他们放火。”卯民咬下一大口,含着嘴巴吱唔说话,桃子汁甜如蜜,更甚在清而不腻,天下极品啊!
“放火!爷爷,你和卯松哥哥就是为了救他们而被火烧的吧!”木言心痛望向两人,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摸向寅夜脑袋,血泡软烂,死白泛起,“爷爷,疼吗?”
“很疼,很疼,但吃了丫头孝敬的神仙水就一点都不疼啦!”寅夜轻笑,随即又敛了笑意,沉重说道,“山坳里的兵士见我们来势汹汹,抵挡不住,竟跑进山洞放起火来,想把那些灾民都烧死,落个死无对证。山洞里早堆满干柴,那干柴遇火,一下就烧起来了!我和卯民解决了兵丁,又要把厚厚铁栅劈开,火势已大,真……真无法言说啊……但奇怪的是……”
“爷爷,什么奇怪?”木言一颗心被揪起来,急声问道。这……这情形好熟悉啊……狭窄的山洞,一条黑暗深长的路,高低不平,只在尽头燃起丈高火焰,爷爷和卯松哥哥满头满身的火,还在那一剑一剑砍下去。
“这事说来也怪,那火烧得够旺,整个山洞内烟熏火燎,再多待片刻连我们两人都有危险,可……可……”卯松紧皱起眉头,神色忡怔迷惑,“那火……火……火就自已灭了……你们说奇不奇怪……就眼睁睁看着灭下去的……”
李想、幹卜和卯民是头一回听说,李想还好,只是皱起眉头,幹卜嘴巴张成圆形,桃汁流了一手,卯民更是夸张,哇哇叫起来,“有鬼吧!”
“瞎说啥!”寅夜瞪一眼卯民,重重道,“许是那山洞潮湿,柴枝早受潮了!”
“受潮的柴枝还能点着火!”卯民努努嘴,偏不敢大声回斥,只压声嘀咕着,“就算是鬼,我也没说他是恶鬼!一准是那些死去的灾民不舍得亲人枉死,出来作了法。”
这次寅夜点头,“不管怎么说,那些灾民得救了大部分,只一些力弱体虚的老人和妇人没能逃得去!”
木言呆呆望着卯民的嘴巴,什么鬼啊!那是我弄灭的呀,又拍又吹得,累得一身酸痛呢!可这事……这事……怎么会这样……自已明明睡在山洞的……又怎么到了他们战斗的地方……
“灾民救出来后,跟那些投降的兵士一起到了南剑洲,勒将军说由他来安排。”寅夜接着道。
木言收起心神,仔细听下去。
“元咕族人作战勇敢,勒将军很看重他们,想把他们带回去,编进戎车骑,元天拒绝了,他答应跟我们回去,现在也在勒将军处。”
“那就好!”木言笑开来,拍手道,“坏人伏法,好人得救,真是太好了!”
就是自已的事情太神奇了,这是神魂出窍啊!说给谁听,谁会信哪!算了!反正是好事,救了爷爷和卯松哥哥,还救了那一大堆灾民,除了自已累得晕睡两天,没有什么不好!穿越,玉螺空间,碧绿水珠,哪一样不神奇,接受就好!嘻嘻嘻,救了那么多人呢!!真好啊!!!
寅夜和卯松头脸烧伤严重,可于性命无忧,行动无碍,现在小丫头也醒了,真是皆大欢喜。木言又掏出红烧肉和包子,大伙津津有味饱食一顿,赶起马车上路了。
“李叔,这两辆马车哪来的?”木言爬上车坐好,兴致勃勃问道。
“是勒将军找来的,等我们回去时再还给他们。”李想笑答。
幹卜终于从卯松手里抢过赶车权,坐到了车前,满脸无奈的卯松不愿进车厢憋闷,解了手上布条,插手坐到车辕上,感受迎面热风。
两辆马车在黄土道上,轻快向前。
下晌时分到达鼓头庄,冷清清的镇子已找不出几人。木言一行找了间稍许干净的屋子,借宿一晚,清晨又上了路。一路上踫见无数拖家带口的百姓往雁山城奔去,路见急难,侠义相帮,不是送水,就是送吃食。
走了两天,到了雁山城,第一印象就是人多,城门前排起长长队伍,全是逃难百姓。直排了一个多时辰才轮上自家两辆马车。木言细细打量,城门兵士态度和气,认真检查过就放百姓进城了,临行还交待,不得在城里闹事,一日两次粥水施放。马车进城,顺着人流行去,秩序井然,街面安静,灾民也识情听从衙役安排,不争不抢。城南金花街、金花集市全腾出来搭起草木棚,挤挤挨挨住满灾民,虽人多可不乱不脏,地面扫得干净,不时有几个衙役穿行在灾民群中,既喝止争闹,又关心急情。
两辆马车停在街角,直望了好长时间。
“李叔,怎么女人孩子多,男人少啊,你看那头,东西理得比较整齐的那地,没有壮年男丁,剩下的男人都是年老者,这……”木言伸手指向前头,奇怪道,“不会又有啥不好的事情吧!”
“不会,这雁山城的大人应是个仁官,能放这么多灾民进城,并且隔出街区,特意安置灾民,一日两粥,做到这份上不容易,你看那些女人小娃,可有哭哭啼啼的,大都神色平静,应该没事。只是不知这些壮男丁都去哪了?”
“我去问一下,你们等着啊!”卯民跃下车辕,一把拉住一位路过衙役,急声询问起来。
“这位小爷,你们刚进雁山城?”衙役打量卯民,笑了,“这是我们大老爷的恩德,现下大旱,连我们雁山城都波及了,城里用水不多,单维持城里居民自用都不易。可哪能眼睁睁看着灾民死在城外呢,大老爷把人都放进来,像这样隔出的街区集市有三块地方呢,开仓煮粥,一日两次,没水,就只得去五十里外的萦水河取水,肩挑车推,老远运来。这些灾民也知道好歹,一些男丁自告奋勇都去了。如果你们去南门处,就能看到,一人接一人,长长的队伍不停歇呢!挑两天歇一天,大伙都愿意呢!”衙役神情自豪,语气轻快,说话时双眼闪闪发亮,“去挑水的男丁还可以一天领两窝头。”
“感谢清天大老爷,如此一来,能救回多少百姓啊!”卯民抱拳,诚挚一礼,“请问贵城清天大老爷是哪位?好让我们日日记上心头,为大人祈福。”
“我们老爷姓林,他说这些都是他份内之事,不值一提,让我们不得在外大肆铺陈,我还有事就不多讲了。”衙役说完,告个罪匆匆走了。
“好官!好官!既有一心为已的贪官,恶官,那肯定也有时时为民的好官,清官!”寅夜站在马车前,呼出口郁气,哈哈大笑,引得好些灾民好奇望过来,见他一头脸恐怖伤痕,又吓得转回了头,寅夜全不在意,只笑得畅快。
“爷爷,前头还有五十里就能到萦水河了,我们马车快,估计两个时辰足够,我们快走吧!”木言推开车门,欢快喊道。
寅夜摸摸脑袋,揭下一小块死皮,轻挠了挠,返身上车,“听丫头的,我们出发,今儿在萦水河边过夜。”
衙役没有乱说,从南门出发,黄土道上陆续行来运水汉子,有挑着两只带盖木桶的,也有几人推着双轮车,车上装满两只高高大水桶的,一步步,踏踏实实往雁山城行来。疲累有,怨恨没有,汗水有,绝望没有,我们不怕苦,不怕累,每天地里刨食干惯了,只要能带我们撑过老天发怒的一刻,我们就又能开开心心生活下去,讨个婆娘,生几个娃,几十年后,娃子们绕着膝喊爷爷,一生也就顺遂啦!
马儿似能感觉众人的愉快,蹄儿轻踏,一路小跑,傍晚时分来到萦水河边。
那是怎样壮观的一条大河啊!宽宽河面望出去能有二三十丈,好似哪个神人用巨斧在山间劈出了一条通天大道,望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群山连绵之间延伸而去,山青,水绿,借着夕阳,水面银白、火红、翠绿争相跳动。
河水静静,也不知深达几许,这些日子见多了干燥开裂、尘土飞扬、枯黄庄稼,呼吸的总是热风,一下来到萦水河边,清凉的风,湿湿的空气,眼前一片绿意,全身毛孔都似炸开了!木言跳下马车,往河边飞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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