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的气氛一直是紧张而紧绷的,唯有在天近黄昏的时候,才放松了下来。
一直密切关注正院动静的后院里的人们,还在不时的打探着。
就是一直在书房里的云焕,也叫人来了主院不下三遭,他的目的自然是云倾是真的没有醒过来,而不是想让她醒来。
黄妈妈亲自将云焕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丫鬟,送出了主院外,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慢慢的走了回去。
当云黄氏还在意云焕的时候,黄妈妈对云焕身边的这些年轻貌美的丫鬟们,是一百个看不顺眼,也不愿意理睬她们。
在云黄氏放下了之后,黄妈妈也就改变了心态。在再面对这些年轻貌美,又不加掩饰脸上得意和炫耀之色的丫鬟的时候,她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不厌其烦的说了好几遍云倾仍旧没有醒来,甚至又突然的发起了高烧的话,才将这两个来打探,又是来示威的丫鬟打发了。
云焕派来的丫鬟虽然好像苍蝇一样烦人,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至少,黄妈妈就不用再刻意的,将云黄氏吩咐的务必要让后院那些关注云倾的人知道,云倾又开始发烧了这些话,再一一的寻找机会散播出去。
相信有了这一番话,云焕那里,还有后院那里都会消停一会。
云黄氏,云刘氏,还有云月珊一直守在床前,都十分的疲倦了。有了这一番话,就能为她们争取到休息的时间。
不出云黄氏的所安排,云焕的丫鬟一走出主院,就被人围住了。这些人三言两语的从她们嘴里,打听到了需要的消息,又很快的散开了。
“姐姐,为什么要告诉她们呢?”二人矮了半头的丫鬟,问身边比她年长几个月的丫鬟。
“咱们的对手是大夫人。”个子稍高,却身材微丰的丫鬟意味深长的回道,葱白的食指在那略瘦的丫鬟额头点了一下:“这些人背后的那些人,她们的对手也是大夫人。”
“哦……”略瘦的丫鬟点点头:“我明白了,姐姐真聪明。”
“快走吧,大人还等着咱们回去禀报呢。”身材微丰的丫鬟得意的一笑,加快了脚步。略瘦的丫鬟也紧随其后,加快了脚步。
二人渐行渐远,在她们走远后,却有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会,才鬼鬼祟祟的跑向了二小姐云月蓉的院落。
“二小姐,奴婢打听到了……”这小丫鬟一跑进院子,就蹬蹬蹬一溜烟的冲到外间。
由于云月蓉吩咐过,这原本只能在外面候着,不能进屋子的小丫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她面前。
这小丫鬟是云月蓉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因着她为人机灵,又颇会讨好院子里的上下人等,这才在云月蓉的面前露了一脸。
在云倾从宫里回来,再到风寒发作,接着就是慈圣皇太后的懿旨降下,这一连串的动静,惹得左相府后院里的人心浮动,开始思变。
云月蓉素日里就是一个透明人,却也在暗中关注着主院的动静。尤其是,在云倾被云黄氏带到众人面前后,她就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睁大了一双从不显露在人前的眼睛。
她院子里的丫鬟们,自然也就在她的指挥下,开始了对主院的刺探。
但,她也知道从不去踩云黄氏的底线,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能从主院那里打探到消息,还是有关云倾的消息,不是说她还有她的丫鬟有多么的高明。
而是云黄氏有意让人透露出来的,叫她们这些有心人知道知道的。
况且,云月蓉对外素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也是一个不会花银子,笼络其他院子里的人。
这一次,云月蓉就没有破例。只叫院子里的丫鬟,跟在那几个蹦跶的最欢的丫鬟后面,听一听云黄氏愿意叫她们听的消息。
听了两三回后,云月蓉就不叫身边的丫鬟去主院了。而是改派这个在她面前露了一脸,叫她留下了一点印象的小丫鬟。
也不叫她去直接向黄妈妈打探,直叫她留心云焕那边派来的丫鬟,看看她的表情,听听她们的话语,再来向她禀报。
这小丫鬟奉命之后,倒也没有耍滑偷懒,一直守在云焕的书房到云黄氏主院的路上。
终于,叫她打探到了云月蓉想要知道,还是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她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一进了外间,小丫鬟就规规矩矩的低下头,垂着手,跟着云月蓉身边的二等丫鬟,走进了一道珠帘后。
云黄氏从不曾苛待过这些庶出,左相府占地颇广,面积自然大得很。府里的建筑也就比,其他人家的府邸的建筑多。
有了繁多的院落,云黄氏又不是刻薄的主母。就叫那些有子女的姬妾,还有像云月蓉这样没有了生母的庶出,占了一个院子。
云月蓉又是在云倾被关着的时候,是左相府里最大的一个庶女,她的院子是除了仅次于云月珊、云月瑚姐妹所居住的院子之外,比较宽敞布局又好的一座院落。
就是深受云焕宠爱的怜姨娘和五小姐云月萱母女所占据的院落,都没有她的大,没有她的好。
为此,云月萱闹腾了好几回,都被云黄氏给打了回去。她只有一句话:“等哪天,怜姨娘为大人生了儿子,我再给你们换大院子。”
怜姨娘闹腾了一场,最后却是含羞带怒退回她居住的院子。宠爱她的云焕,听了她的哭诉,也不过就是一声知道了。
见云焕所宠爱的怜姨娘都在云黄氏面前碰壁了,其他的姬妾和庶出,也就不敢再闹腾,老老实实的窝在云黄氏分配给他们的院子里。
得到了一个比较宽敞院落的云月蓉,在最初被云月萱欺负了几次,而不敢还手,也不敢向云黄氏告状后,就让云月萱打消了为了院子欺负她的念头。
而在背后,她也被云月萱损了一句:“不过是一根木头!”
被冠上‘木头美人’外号的云月蓉,在后院里默默无闻,小透明一样生活了这么多年后,也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我也不愿意一直做一根木头美人啊,我也想有风风光光的日子。”云月蓉在心里说,默默的坐到了小丫鬟的面前。
一直被关着的云倾,都得到允许走了出来,就要被送入那享受不尽的泼天富贵的后宫里了。
虽然有可能是被利用,但,只要能让她过上这样的生活,就算是被利用,她也心甘情愿。
就是可惜,现在的她还没有云倾那样的利用价值,才只能委委屈屈的窝在这个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
没有人为我筹谋,皆因我没有夫人那样的生母,也没有怜姨娘那样敢于跟夫人闹腾的生母。我所仅有的只有我自己,也唯有我自己而已。
“我不奢求跟你一样风风光光的入宫,但,我也想能从这个后院走出去,到那些世家大族里来回走动走动。也要叫那些人家,知道云家还有一个二小姐——云月蓉啊。”
一个人自言自语过后,云月蓉也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恭恭敬敬弯着腰站在她面前的小丫鬟,一向木讷的眼闪了一闪。
云月蓉猛然的抬起了头,露出了她一直藏着的脸。她这一举动,让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由的惊讶了一下。
在云月蓉抬起头后,显露在人前的那一双眼睛,竟然是一双秀美的杏核眼,温温润润的,很是吸引人。
到了此时,云月蓉秀美,温润的杏核眼里,哪里还有从前的木讷,有的是灵活有余,灵气不足。
倘若云黄氏在这里,看到云月蓉的这双眼,就会说一声,太过灵活了。
“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呢?”云月蓉的声音也褪去了一贯的木讷,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小精灵灵活的在钢琴键上跳舞。
叮叮咚咚,欢快的好像小河在流淌,却又有着一股隐晦的暗流,藏在欢快看似平静的小河里,就等着突然的爆发出来的那一天。
“奴婢不敢靠的太近,就听到了几句话。”小丫鬟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云月蓉。
她的身份她知道,不过是一股粗使丫头,是不能轻易、随便踏足到云月蓉的闺房里的。
要不是云月蓉用得着她,哪里轮得到她来到云月蓉的面前。
为了不丢了这份差事,也为了今后能更近的靠近云月蓉,她言行举止都十分的恭敬,不见一丝的敷衍。
不能靠上府里的大树,云月蓉这一棵小树,她就必须牢牢的抓住了。
很满意她的识趣,以及那份自知之明,云月蓉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听到了什么,说说吧。”
“奴婢听见那人说,云倾小姐又烧起来了。”小丫鬟心里暗暗窃喜,云月蓉的态度给了她信心,以及往上爬的勇气。
“夫人又派黄妈妈前去大人的书房,要为云倾小姐求府里的大夫看诊。但,大人拒绝了,说不过是小小风寒,饿两顿,就好了。”
做戏要做全面,为了叫云焕,还有后院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相信。云黄氏也就特意的派黄妈妈,到云焕的书房走了一遭,自然得到了令她满意的结果。
“竟然又烧起来了吗?”云月蓉问,一双手暗暗的握紧。这么说,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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