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黄氏的虚伪,叫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也叫她无法去过那些备受磋磨的人的日子。
只要一想,那些备受搓麻的人,躺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床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叫云月蓉害怕。
止不住的冷意,从她的脊背上一直蔓延上来,紧紧的摞住她的心,叫她的心揪成一团,又冷又疼。
害怕叫云月蓉胡思乱想,也开始怀疑云黄氏故意的忽视她,眼见着她一天天长大了,还将她剩在左相府里,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可能不是要将她彻底的剩在左相府里,不让她嫁出去,而是为了在她的姻缘上做纹章,动手脚。
不用云黄氏刻意去做,只要将她低嫁,嫁到那些比左相府低了好几等的人家去,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啊,云月蓉的心紧绷,人也紧绷着。仿佛一个小小的刺激,就能叫她折断了。
她已然过惯了现在的日子,倘若是云黄氏要将她低嫁的话,肯定不会将她嫁到那些好人家里去。
不管是那些靠着俸禄过日子,没有余钱的低级官员之家,还是富足的地主之家,她都无法接受。
她不能想象自己去过那样的生活的模样,没有多余钱财的窘迫的生活。或者有多余的钱财,但却有钱也买不到只有左相府云家才能享受的上好绸缎和珠宝。
她已然享受惯了这样金尊玉贵的生活,又怎么能够去过那样的日子呢?!
云黄氏要是执意将她低嫁的话,她都不知道她会不会被那样的日子逼疯……
“五妹妹,就是知道我害怕,才会这么明目张胆,扯了从前那遮遮掩掩的面纱吧!”似乎是站累了,也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坚持有点可笑。
云月蓉终于肯一点点的挪到了罗汉榻那里,慢慢的伏到了罗汉榻上。
疲倦的身体,一接触到丝滑的被褥,不由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真是舒服啊……”
果然,她是无法逼着自己去适应,再没有如今这样金尊玉贵生活的日子的。那样的日子,太难过,也太难熬了……
她要如何在没有娘家的扶持下,没有亲兄弟的帮扶里,又如何将自己的儿女推到高处?又如何能为自己谋来一品诰命呢?
不能,云月蓉无奈又无力的发现,她什么也做不到。她太过渺小,也太过卑微,那样的日子会叫她日复一日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会叫她日夜被妒恨所啃噬着不得安宁。
“我看穿了你,你也看穿了我啊,五妹妹,你好,你好,你真好啊……”云月蓉翻了个身,将半边脸颊搁在丝滑的缎面上,轻轻的蹭了蹭。
“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啊,也叫我斗志昂扬!”
大丫鬟一直紧跟着云月蓉,在不叫她说话之前,她就一直紧闭着双唇,就好像是河蚌一样,口风严紧。
“说吧,五妹妹有什么吩咐?”云月蓉懒洋洋的伏在罗汉榻上,眼里的不以为然,跟她话里话外的自嘲浑然一体。
“五小姐派人来说,主院那里夫人恐怕正在着急,说小姐您似乎能为夫人排解一二。”
大丫鬟重复了一遍云月萱叫人传过来的话,虽然在暮色里看不很清楚她的表情。但,她话里话外的诧异太过明显,叫云月蓉都惊讶的抬起头。
“这是五妹妹的原话?”云月蓉挑眉,她也是诧异的。
云月萱每次传过来的话,都非常的难听,不狠狠的踩云月蓉几脚,云月萱都不甘心。
云月蓉也被云月萱给骂习惯了,乍一听到不是喝骂的话,而是寻常普通话的传话,云月蓉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就是五小姐的原话,奴婢没有一点擅自改动。”大丫鬟似乎受惊不小,也在话里表示了对自己耳力的怀疑。
“奴婢就怕听差了,还特意叫那丫头重复了好几遍。”不是为这个耽搁了一些时间,这大丫鬟早就该来回话了。
“这竟然是我那好五妹妹所说的话,不怪你受惊,就是我也受惊不小啊。”重新的伏到了缎面上,云月蓉用心的感受着那丝滑。
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享受到这样优渥尊贵的生活,能够继续过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她还是能享受一时就多享受一时吧。
“奴婢真是惊呆了,还以为奴婢这耳朵不好使呢?”大丫鬟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笑着说道:“小姐,五小姐这是把您往前推啊……”
云月萱这一次是没有喝骂云月蓉,但,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让云月蓉做急先锋,做她的挡箭牌。
“她是着急了,但也不肯自己去趟夫人那里的雷,就来怂恿着我去趟雷了。”云月蓉嗤嗤一笑,脸庞微微一扭,就将闪烁着阴冷之光芒的眼才,藏在了丝滑的缎面上。
“她呀,就是个孬种,自己不敢出头,才来怂恿着我去做那探路的人,也叫替死鬼。”
“小姐,您真的要去主院为五小姐探路吗?”大丫鬟看不到云月蓉闪烁着冷光的眼,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暗暗为云月蓉担心。
云月萱分明是要逼着云月蓉去云黄氏那里投石问路,也是逼着云月蓉现在就站到她那一边,不能再从她的贼船上下来。
“我可以拒绝吗?”云月蓉又将脸庞扭了过来,她眼里的冷光消失无踪,只留下跟暮色一样的颜色。
“我说不去,行吗?”
她微微的摇着头,在大丫鬟担心里,说出她们都心知肚明的话:“不行,不能,不可以。”
“可是,小姐……”大丫鬟是真的为云月蓉担心,害怕她被云黄氏彻底的厌恶,然后被剩在左相府里,成为左相府里的一抹可怜的孤魂。
“你忘了吗,是我先叫人给五妹妹传递了消息。告诉她,云倾再次高烧不止,情形非常的凶险。”
一边说着,云月蓉一边慢慢的坐起身,半靠半坐在罗汉榻上,不再坚持挺直背脊,反而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慵懒而又危险。
为了刺激云月萱,云月蓉虽然有故意夸大的嫌疑,但也没有太过夸张。毕竟云月萱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她说什么,就相信什么。
“也是我叫人给她传话,说父亲训斥了夫人身边的黄妈妈,还不叫府里的大夫给云倾诊治。”
这些云月蓉也没有夸大,云焕的冷漠无情凡是密切关注主院动静的人都知道了。
云焕不仅命令府里的大夫不许给云倾看诊,还一怒之下叫人将黄妈妈拉到书房的院子里打板子。
不是黄妈妈求饶的快,至少要有十板子被打到她的身上。这十板子打在她身上,也就等于直接甩在了云黄氏的脸上。
为了不给云黄氏丢了脸面,黄妈妈可是陪尽了她那张老脸,在云焕跟前涕泪横流,才堪堪抱住了云黄氏的颜面。
云黄氏这一次真是栽了,在云焕的冷酷无情面前,栽了个彻彻底底。
她想做好人,想要得到云倾的感激,却忘了她最不应该忽视的,也最不能忽视的就是云焕,而不是那个即将入宫的庶女。
“我只是觉得,不能亲自去瞧一瞧夫人那时的脸色,还真是有点可惜呢!”云月蓉将身体放软,就好像一条冷冰冰,滑腻腻的蛇。
吐着猩红的蛇信,用它那一双阴冷无机质的眼,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也看向主院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个虚伪的、狠毒的女人,掌控着她的人生,能左右她的姻缘,让她提心吊胆,不知道将来在何方?
大丫鬟静静的垂首站立,云月蓉不需要她说话,也不需要她给出建议,她只要做好一个倾听的木桩子,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还有啊……”云月蓉自在的翻了个身,大丫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的一颤,将头越发的低下去,埋到了她的胸口处。
云月蓉给她的感觉有点过于可怕了,她竟然好像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身上有着散发出森冷光芒鳞片的毒蛇,慢悠悠的翻了个身,将度皮显露了出来。
但,你不能小觑这条懒洋洋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它狠狠的咬上一口。
只要一口,就是致命的,叫人无力回天,抱憾终身!
“也是我告诉了五妹妹,云倾的身体在这一场风寒里彻底的毁了,她不能生了。”云月蓉在说道‘她不能生了’这几个字的时候,音调微微的拔高了一个音节,还打了个颤。
知道云倾不能生了,不只是云月萱兴奋到不能自已,就是云月蓉也同样的激动。
不能生了,好啊!云月蓉眼里闪烁着精光,凭什么云倾能入宫,而她不能!
现下好了,云倾不能生了,也就是说她在后宫里再怎样得宠,也生不出一儿半女来。
哪怕她不能成为替代云倾的那个人,今后也没有入宫的机会。但,知道她最为嫉妒的那个人不能生了,她的心情还是高兴到飞扬起来。
果然还是有对比,才能叫她心里得到些许的安慰,才能叫她知道,她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这世上,这左相府里,这云家,还有一个比她更为不幸的人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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