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乙进门就要跪下磕头,安素上前扯住他的袖子硬是拉他起来,笑道:
”以后来见我,不必行这些规矩,你这头一磕下去,我总觉着我死了一般。“
”娘娘大恩,太乙无以回报,也只有磕几个头略表感激之情。“方太乙垂手立着,一脸羞愧。
”小安她,还好罢?”安素问他。
方太乙点了点头。
“太乙,辞了这差事,带小安回乡下罢?”安素商量的口气。
她得习惯不再为别人安排人生,尽管时不时还会犯毛病,可她已经尽力在改了。
“娘娘,太乙现在怕是走不了。”方太乙苦笑道。
安素“哦”一声,慢慢点点头,心中叹口气。
你瞧瞧,你明明给他一条阳关大道走,可他偏偏不肯走,非要过这独木桥。
她安排的路明明是正确的,为什么他们还要抱怨?
“娘娘,卑职有一事不明,求娘娘赐教。”方太乙开口问道。
安素抬眼望着他。
“贵妃娘娘这病?”方太乙抹了把汗,声音中透着些无奈:”卑职实在是无处着手,求娘娘娘赐教。“
”哦,原来是这事。“安素有些心不在焉的答着:”这事是我搞出来的,原也简单,给她开点清热败毒的药吃几付就好了。“
方太乙略叹口气:”卑职以为。。。。。“
”你不用以为了,病症不在她身上,我只是在皇上那里摸了些花粉上去,皇上与她合欢,她自然得染上病不是。
她既然中了我的圈套,求皇上放你出来给她治病,我不再继续搞下去,她自然也就好了。“安素打断他,说出实情,听得方太乙目瞪口呆。
安素咬牙一笑:”我知道,你与皇上是莫逆之交,自小一块儿长大,这种感情实在是深厚的很,让我也很感动。
可皇上就是皇上,你就是你,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永远成不了莫逆之交,你明白么?“
方太乙苦笑一声,他当然明白。就算以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皇上说将他关进天牢便关进天牢,比起他的子嗣和妃嫔,他这个发小,又可算是什么?
他方太乙为了皇上,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去帮他和安素遮掩丑事,到头来,可也不就是个说被关进天牢就关进天牢的结局么?
他帮了安素,不觉得怨,因为安素确实拿他当朋友。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也平复不了心中的怨气罢?
人这一生,在不断的往前行走,也在不断的看透身边的人和事。
方太乙不能走,虽然他心中是那么的想带着小安离开,可他答应过初一,一定要护安素平安。
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护着安素周全,可他总能一直呆在她身边,看着她自己护自己的周全。
这也许是初一希望的罢?说不定什么时候,安素便又会像以前那样,指望他替她挡下灾祸,帮她渡过难关。
”你去罢,在我这儿呆久了,又要传出瞎话儿,我们俩个在这密谋什么事了。“安素下了逐客令。
方太乙方才告辞离开。
小雯捧着一小银盅子的蜜花粉走进来,笑道:”娘娘,皇上他今儿必来,这蜜花粉准备好了,今儿后花园那大丽花开的好,多了许多出来,你尽着用。“
安素冲她一笑,懒洋洋的口气:”不用了,你先收着,等要用了,我再告诉你。“
”嗯?你不是说有这花粉,能增添你和皇上之间的情趣么?“小雯不解的问道。
”情趣已经增完了,再说了,我也没兴致了,收了。”安素满意的说一声,兀自去忙活手中的活计。
她这方手帕子,已经自己缝了三四天了,横过来缝竖过来缝,弄的细致精巧,可就是让小雯她们看不出究竟来。
“主子,你这缝什么呐?奴婢给你缝缝?”小雯收好花粉,走过来,瞧着她拆了又缝,缝了又拆的,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忙你的去罢。”安素并不抬头,继续捣鼓。
小雯也无可奈何,只得耸耸肩膀走出去,明儿可是朝花会,要准备的事多了去,她也实在是在这里耽搁不起。
这朝花会不过是后宫的妃嫔们寂寞无聊,想出的一点子乐子。
不过是趁这盛夏之时,繁花盛开之时,在御花园大摆宴席,吃吃喝喝,再附庸些风雅,吟几首诗作几首词罢了。
这朝花会作为一个节日延续下来,却又被这些闲人们赋予了一个重要的意义。
这乐活总不能自己乐活罢?为了显示自己的孝心,总要与列祖列宗一起乐活才对罢?
所以自慎以后的朝花会,总要在宴席之前,去太庙祭过祖宗后方能开始。
这一祭祖宗,事便多了起来,衣裳要正经,礼数要正经,而最正经的,要属哪个妃嫔有资格与皇上一起去摆放祭物这件事了。
依祖例,摆放祭物的只能是皇家的媳妇。
而媳妇无怪乎是皇后娘娘,其它妃嫔根本争不得。
可自先祖皇帝宠信了一个妃子,带着那个妃子摆过一次祭品后,这祖例似乎便也改了。
横竖不是什么正经的祭拜,这些皇帝们也乐意给自己宠爱的女人一个得意炫耀的机会。
所以自那位先祖皇帝之后,为了这什么好处也没有的规矩,不知斗死过多少妃嫔。
可每一代的妃嫔们还是乐此不疲,为争这一个虚名而劳神伤心。
孝帝宠安素,所以安素也与慎一起摆放过祭品,因为这件事也被妃嫔们嫉妒过。
可嫉妒归嫉妒,那时候郑秀珠已死,再没有哪个能灭了安素的次序去。就算是王执那时候也只有靠边站的份儿。
王执心中一定是燃过疯狂的妒火的,否则不可能在儿子登基的第一次朝花会上,便指名让含蓝随皇上摆放祭品。
小武本来想着让安素与他一起享受这荣光的,毕竟在小武的心中,没有哪个女人如安素一般,既让他爱的发狂,也让他恨的发狂。
可母后却不同意他的安排。这本来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为了一个孝字,不武也只顺着母后的意也无不可。
何况,有一点小武心中还是明了的,安素根本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皇上,这些事,臣妾不会在意的,既然太后她中意含蓝,便让含蓝陪皇上一起摆放就是。”安素大度而没所谓的回答让小武暗自伤神了好一阵子。
他爱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也并不是他的全部。
这个女人成就了他,可他也不能只为一个人而活。
其实就算他要为她而活又有什么用?
她的心里根本就把他当成一个木偶,一个替身。
他的暗卫一直不有找到那个叫做米果的男人。这让他的心一直燃烧在怒火中。
既然她能在他身下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左拥右抱,珠翠环绕。
比啊,他还比不过她么?他乃九王之尊,天底下的女人可都是他的。
他想要多少有多少,想要谁就是谁!
他倒是要看看,倒底谁会输给谁!
众人期待的朝花会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开始了。
因为孝帝的孝期未过,小武也并不有开始选妃,所以在安素的心中,这宴席也必无甚乐趣,只有左安含蓝安素三个人而已。
可当安素穿着一新来到御花园时,却被眼前的情形唬了一跳。
御花园的宴席座位好似一眼望不边去。
一两百个风华正茂的少女正千姿百态的或立或坐,各弄风骚。
安素略有些惊讶的脸瞬间平复,饶有兴趣的瞧着这热闹的一幕。
“主子,这是把还未遴选的秀女都弄了进来呢。”丁当在她耳朵边哼道,有些鄙夷的口气。
安素心中叹气,一个皇帝,做到让一个宫女都鄙夷的地步,实在也是没谁了。
就那么想要女人么?一年的孝期都等不得了?
这时候,安素竟想起了李太后她老人家。
那个老人家的杀伐决断,实在是她佩服的。如果她还在,断不会有今日这有损皇家尊严的此等丑事发生。
“奴婢拜见皇贵妃娘娘。”众秀女在教习嬷嬷的带领下,一齐过来与安素请安。
安素笑着让她们起身,随意玩耍,不必在意她,众人方才四散离开,继续玩乐说笑。
约一盏茶工夫,王执与皇上皇后方才一起现身过来。
众人跪拜过,仰望过天颜,场面一时变的静悄悄起来。
小武没有落座,眼睛在众人身上掠过,定格在安素身上。
安素脸上似有寥落之意,仿佛被冷落了后的一种怨愤之意。
小武瞧着那张怨意的脸,心中竟升腾起若许快乐来。
原来,她也是会嫉妒的,也是会怨愤的。
“皇上,天色不早了,去太庙祭过祖宗,早早过来开席罢?大家都等着呢。”王执笑对儿子说道。
小武点点头。
王执忙将身边的含蓝推到他身边。
含蓝穿着正品大服,略羞涩的垂着头,眸光却尽是得意。
“安素,你也跟来罢,总归是一家人,一起去拜拜祖宗也罢。”小武将安素叫过来。
安素本来怨愤的脸,突然就升腾起让小武着迷的炫光。那光芒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梅林里的那种眩目的光芒,自从边关回来,再也没再她面上看到过的光芒。
也许该让她跟我一起摆放祭品,她才是我夏锡武穷其一生,想要得到的女人。
小武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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