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从柜子里翻自己的衣裳,打算拆一条绦子下来,给安素补做一条。
安素半拥绵被,瞧着书,一丝不安的意思都没有。
“小主,明儿的宴席必是风起云涌,你还是先放放书,想想怎么博得皇上的恩宠才是,安然虽然没明着跟咱们过不去,可若是总这样,咱们总有栽倒的一天。”明月拆着衣衫,边低声道。
“明月,你放心罢,你之恩,安素必报之,至于取悦皇帝这种事,我心中有数,不必多言。”安素没有放下书。
明月被她的话噎住。
她的话直白,直白的让人透不过气。
“这种话,也就在奴婢跟前说说就是了,说出去,惹人笑话。”明月又道。
安素的眼神聚在书页上,不知道有不有听到她的话。
日色在后宫数百女人的期待下,如迟暮的老人,脚步蹒跚的缓缓降临。
安素尚卧在衾内安睡,明月已经院内院外的遛了十几趟。
旭日东升,天空蔚蓝,这样的天气,皇上必是能回来的。
刘则一身半新不旧的夹棉衣,也没有披斗篷,躬肩缩背的进了梅香阁,与正扫院子的小锤子差点撞个正着。
锤子忙甩袖施礼。
刘则朝他笑笑,打个寒噤,跑上台阶,推门进去,带进一股初晨浓浓的凉意。
安素抱着被坐起来,惺松的睡眼。
“这偌大的后宫,怕就剩下你一个人还睡得着。”刘则在炭炉边坐下,伸手烤着火,笑道。
安素打个呵欠,朝窗外瞧了瞧,复又躺下,懒洋洋的语气:“宴会在晚上,为什么现在就睡不着?”
刘则咯咯笑了两声。
“程美人儿院子里的红玉,脚不踮地的跑了几趟尚宫局了,要衣裳要钗环的,我看不过仗着她表姑是司计司(掌度支衣服、饮食、柴炭之事)的司计,多吃多占,支着好的用,存心要在今晚的宴会上大出风头。”刘则止住笑,尖声道。
她的嗓音本来就尖,带上酸气儿的时候,越发的尖利。
“哦。”安素的回答。
刘则瞅了她一眼,翻了翻眼白。
“依程美人的姿色,就算不忙活,也必能获得皇上垂青。”明月见冷了场,笑道。
刘则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叹息一声,脸上便有了失落之意。
“我们三个,都来自江苏,又一起封了美人儿,这一路过来,也算知已,不管谁得了意,都该高兴。”
半晌,刘则怅然的说了一句。
“哦。”安素答一句,缩在被衾里,实在不想起床,虽然炭炉烧的也还旺,可被衾外的空气总是冷飕飕的,吸一口,鼻子都是凉的。
她不想起床,更不想参加什么宴会。
刘则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起身告辞。
明月将她送出去,回来却笑道:“我说,没事她怎么会这么早来叨扰,却原来是缺了茉莉粉,因为你一直不接她的话茬,也没好意思在你跟前说。”
“给她罢。”安素应一声,懒懒的没精神。
端来的洗脸水早变冷了,初一伸手进去试了试,转头瞧瞧缩在榻上的主子,摇摇头,又端出去。
屋里一时静下来,安素偎着热窝儿,又开始打盹。
院子里却隐隐传来有一阵无一阵的嘤嘤的哭声,安素侧耳细听,真是哭声,细细的,缥缈的哭声。
安素翻身坐起来,盯向明月。
“必是宁妃卒了。”明月毫无波澜的声音回道。
安素眨了眨眼,轻哼一声。
明月解嘲一笑,平静的口气:”小主,就是前些日子与咱们一样,没分到例炭的那位宁妃,因为说话不经意得罪了郑贵妃,虽然一样被封了妃,可再也没见着皇帝的面,就这么郁郁而终了。”
“还有一位是谁?”安素面上的睡意全无,认真的问道。
她的问话太跳跃,也出乎明月的意料之外。
她关注的点似乎与正常人不同,可明月还是听懂了。
“你是知道的,还有一位便是刚才来的刘美人儿。”明月回道。
安素伸手摸摸鼻子,严肃脸:“我懂你的意思,如果我不争,是连太平日子都没有的,只有等死的份。”
“在这不见光的地方,死上一两个妇人,又算得了什么,这后宫天天有人死,死的人多了,也就没人在意了。”明月缓缓说道,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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