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提着食盒回到养心殿,养心殿的灯火早已经熄了,外面值守的太监告诉她,皇上早已经睡了,也没吩咐要给皇贵妃娘娘留门。
”那麻烦你待明儿早上告诉皇上,糕做好了,放在这门口。”安素嘱咐一声值守太监,打算回梅香阁睡觉。
那小太监却跪到她脚下,有此惶恐的求她:“求皇贵妃娘娘救命则个。”
安素闪闪眼,摸摸鼻子,叹气,这是怎么了,这皇贵妃封的没看好日子,头一天走马上任,便惹得一身哀怨。
“起来说话。”安素拉他起来:“你这孩子,倒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喊救命?”
小太监瞅了漆黑的殿门两眼,流下两行清泪,低低的开口:“娘娘还不了解我们这位主子罢?您今天晚上若不留下来在这侯着他醒来,明儿一早,我们的脑袋可都得搬家。”
安素吸口冷气,冷了眉眼:“我自不侯着,与你们何干,他为什么要跟你们过不去?”
“娘娘救命则个!”小太监听她这话说的决绝,又跪下来求。
安素提起地上的食盒,伸手要去拍门。
小太监忙去拦她的手,哭的厉害:“娘娘饶了小的罢,您这会儿拍门,小的却也是个死,死的不光是我一个,怕是今晚上这儿值勤的都没有好下场。”
安素的手停在半空,没有落下,奇怪的盯着他,纳闷:“这主子竟然这样矫情没品?我怎么不知道?”
小太监展衣袖擦着泪,嘶哑的道:“娘娘倒是跟主子相处过几日?小的自从东宫的时侯就跟着他,自然熟悉他的脾气。”
安素快速闪着眼,想一想,她与他相处过几日呢?好像每天都相处过啊,每天至少半个时辰,他总是那样谦虚有礼,那样休贴温柔,那样善解人意,那样。。。。。。
每天半个时辰,大约一起呆了有大半年,每天一个时辰,大约一起呆了有近两个月。。。。。
安素扒拉着手指,算着这些个时辰加起来,一共有多少天,这些天够不够足够去了解一个人的人性。
“本宫不信,他在东宫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滥杀无辜的事!”安素算的自己脑子里绕成一团糟,放弃后,摇头。
小太监流着泪道:“娘娘,小的也不瞒你,在东宫那时节,如果不是有皇后娘娘一个人顶着,人不知要杀多少。
皇后娘娘为了我们这些人的命,那真正是操碎了心,能自己干的,都自己干了,就是怕我们做错了一星半点,伤了我们的命。”
安素张大双眼瞪着他,一向巧言能辩的她,此刻也嘿然无语。
了解一个人倒底有多难?她原来那傲娇的自信被眼前这个小太监打击的荡然无存。
不错,她是学过心理学,虽然不是主业,可每次测试也都接近满分。
她以为有这厚重的学识傍身,她本不会看错任何一个人。
小武当真是他说的这样不堪?一个有着迷人外表,至少是迷倒她的外表的少年,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心肠恶毒的人?
你叫她怎么能相信?
米果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米果从来都是宁肯牺牲自己也要去救别人的人!
地震那年,因为他刚做了胃部手术,又是院里不可缺少的主刀医生,院里本不欲让他去。
他却第一个写下遗书,第一个去报了名。
安素后来怨过他,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要怎么办?
米果回答的大气凌然:我爱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女人有时候会为了挚爱变的胆小,可在安素的心中,男人不会,男人只会为了挚爱,而变的更加英勇无畏。
他要成为她心中的英雄,才能让她崇拜他一辈子。
可最终,有了三长两短的竟然是安素她自己。
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安素最后得出结论。
不是她的学识不够,也不是她认人不清,只不过是因为这只狼披了一张她今生来世所有的记忆里最忠爱的那个人的皮!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不能离开,又不能敲门的安素,坐到台阶上,抱着食盒,轻声吟唱着孙燕姿的遇见。
这是米果最喜欢的歌,安素一直骂他俗,俗不可耐。
那人却总是一脸得意,睡觉的时候要听,生病的时候要听,心情难过的时候也要听。
安素有时候便会吃醋,骂他,你等的人已经在你身边给你当老妈子端茶递水了,还想咋的?
这时候的米果便充分发挥了一个理科男的智障思维,表示极其不理解安素的思想,一首歌而已,怎么能衍生出这么些怨妇的言论出来?
那我若是喜欢莫文尉的广岛之恋,就是一定要去搞个一夜情了?
安素严肃的告诉他,是的,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之所以喜欢,往往就是自己潜意识最想得到的东西。
米果不服,去学了心理学。
学完了,还是不服,悻悻的骂,什么破玩意儿,一点也不科学!
“在想什么?”
身后的大门“呀”的一声打开,小武披衣从里面出来,柔和的声音问道。
安素将食盒提搂起来,在台阶上顿一顿:“自然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来。”
小武在她身边坐下,打开食盒的盖子,拿出枣糕来,咬一口,眉开眼笑:“就是这个味道,朕喜欢吃的,就是你做的这个味道。”
安素也扳了一块糕,用手指掐着送到嘴里,慢慢笑一声:“皇上,你以为你抓住的是我的弱点么?其实你杀不杀别人,与我何干?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你能得到什么而我又能得到什么?”
小武嘴里含着满满一口枣糕,停止了咀嚼,把眼盯着她,等她的下文。
以前,她在梅林里教他治国策给他讲历史典故的时候,也会用这样的句子,可那时候却不是这样的神情和这样的口气。
“我得到的是别人的崇敬和爱戴,而皇上你呢?你得到的是无数的骂名和别人的憎恨恐惧。你觉得这样的交换值得?”安素接着说道。
小武怔住,半晌没有动弹,又半晌方狠狠咬了一口糕。狠狠的嚼着,含混不清的道:
”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才肯跟我说,我这一生也真的是因为你,才有今天的荣耀。“
安素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如钩。
”可是,安素,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心中爱的倒底是谁?你全部的爱又都给了谁?“小武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更加艰难的说道。
安素回首望着他,神情有些迷惑,却没有讲话。
“千万莫要说,你爱的是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我是个替身,一个可悲又可怜的替身木偶。
你的线往哪里拉,我便努力的往哪个方向去,我不想看你失望的脸,不想看你忧伤的眸光,我努力再努力的做到你满意。
可是在你的心中,我始终也还是个替身罢?
你可以摸着我的脸流泪,可以拉着我的手看月亮,可以将我掩到身后,举起刀,毫不犹豫的去杀人。
可你,你倒底是为谁在做这些事?”
小武如泣如诉似泣血的嘶哑的问道,在这午夜静谧的空气里,那样刺耳的传到安素的耳朵里。
安素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爱的只是米果,从未想过他的感受。
她一直把他当成米果,从未想过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她把对米果的爱对米果的愧疚对米果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他身上,却忘了他根本不是米果,只是长了米果样子的另外一个人。
小武紧紧攥住手中的枣糕,将它碾成渣,看着那渣渍一点点从后指缝里洒落,心碎的声音:“你知道么?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枣糕,最不喜欢的颜色就是褐色,最最不喜欢的就是与我最爱的人一起看月亮,更不喜欢木雕,因为我有鼻炎,闻不得那木头的气味,一闻准得头疼一天。。。。。。”
小武还在不停的说着,安素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她心中再怎么拒绝承认,也无法改变他说的就是事实的道理。
小武现在正穿着褐色的睡袍,披着褐色的斗篷,左安说他的一天三餐都离不开枣糕,他每天晚上都会陪她看月亮,她给了他不知多少个自己雕刻的木雕,他换着样,天天挂在腰间。。。。。
“那个人倒底是谁?你一直爱着的人倒底是谁?你寄托在我身上的爱,究竟是要给谁的爱?”小武阴沉的说道,猛的卡住她的喉咙,半她摁到在身后的朱漆大门上。
虚掩着大门因为他的大力,向后退去。
两人一齐跌进门内的地上。
他不顾她的挣扎,强行褪去她的衣衫,一路向前,用火热的唇将她的叫喊堵在喉咙里不得释放。
她尖利的指甲陷进他的肩膀里,脆弱的指甲在她大力的抠挖下,应声而断。
他怒吼,放开她的唇,进攻。
她星眼朦胧,娇弱的呼一声:果,爱我。
小武的泪终于忍不住,崩出眼眶,汹涌的流下腮来。
她不是第一次叫这名字,而是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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