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嘉合院睡了一宿,突然决定去西山狩猎,毫无征兆的突然决定,说启程马上就启程,连临风都没带,只带了几个长随太监便走了。
安素一睁眼,便听丁当说了这个消息。
“主子,你说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时候离开皇宫?”丁当哭的哽咽难噤,问着安素。
安素系着内衣的结,慢慢的摇头。
他们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她的回归,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受欢迎。
皇帝慎对她的热恋期已经过去,脑袋里的多巴胺也已经停止了分泌。
她在他的心中大约已经变成了贤妃淑妃一样的存在。
之所以还没有彻底将她遗忘,不过是因为有砖头的原因。
小雯端着早膳刚走上台阶,福星引着仁寿宫的王保英走进来。
小雯施礼请安。
王保英肃穆的面色,让人望而生惧。
”好孩子,你家主子呐?可起床了没有?太后立等着说话呢。“王保英拧着眉毛,低低的说道。
”主子正在洗漱,王爷爷进来坐会儿等一等?“小雯轻声道,眼泪挂到睫毛上,一眨便落下来。
”不了,我也不进去了,让你主子早点过去,这事儿不小,怕是不好,皇上又不在,证据确凿,老祖宗也没法子掩饰过去。“王保英神色凛凛的说完,甩甩佛尘,走出去。
小雯的眼泪哗哗流下来,端着盘子的双手抖索着,想走上台阶进屋子,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跌碎了盘子不说,还让盘子的碎碴扎了手,流了血。
屋子里的安素早听到了王保英的话,洗漱完走出来,正瞧见小雯摔倒在地。
直走过去,扶她起来,拿自己的锦帕给她包扎创口,边笑道:”傻丫头,都多大了,走个路还这么不仔细。“
”什么时候了,你倒还笑得出来。“小雯哭倒在她肩膀上。
安素抬起她的脸,还是一脸微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失掉勇气不是么?放心呆着,我一定能回来。“
小雯只管抓着她的手不放。
安素拍拍她的肩膀,扯出手来,走出大门。
小雯哭倒在台阶上。
李太后的脸如同大理石的台阶一样僵硬而冰冷。王皇后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自从郑贵妃死后,太子小武又立下了战功,她的日子算是舒心了,人也跟着精神起来。
这人一精神,难免便又有了别的心思。
原来根本不去想的事,难免要去想一想。
比如,皇上夜宿哪里的事,王执就天天忍不住要去想上一想。
凭什么她安素这样一只破鞋,回来后来能承宠?凭什么她堂堂的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与夏洛慎有夫妻之名的妻子,竟然连点雨露之恩都沾不到?
倘若没了这只鞋,这一群歪瓜裂枣的,哪个会是她这个皇后的对手?
眼看皇上就要被她哄个回心转意,来她的储秀宫过夜,却生生被这小贱人回来给毁了。
你叫她如何能不恨她!
趁这机会整死她,正是大快人心的事!
”安素,想你也听说了,梅林里挖出了两具尸骨的事。“王执冷冷的开口。
安素点点头,请了太后安,要立起来。
”你给本宫跪好了!“王执严厉的喝一声。
安素心中苦笑一声,重新跪下。
李太后眼眸中划过一道疑惑的光芒。
以前,安素不是个如此听话安分的人儿。可如今分明变的柔和太平起来。
这着实让李太后十分不解。
如果说以前的安素没有目的,只是觉得后宫的生活聊无乐趣,所以才总是一幅生无可恋的慵懒状态,
那么现在,李太后在自己的心中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安素绝不是因为爱着皇儿才回来的。
她此番回来,一定另有目的。
只有抱着目的生存的人,才会千方百计掩饰自己的本性,只求能安稳的呆下去,完成自己的目的。
安素现在的模样,正是如此。
李太后眯了眯眼,心中掠过一丝寒意。如果安素是有目的的,那她的目的倒底是什么?
万福儿立在李太后身侧,冷眼瞧着冉冉下跪的安素,冷笑一声: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省得一会儿被送进大牢,又要痛苦流涕,求皇上救你了,皇上可去西山狩猎去了,明显是不想管这事儿!“
“素儿啊,仵作的验尸单哀家瞧过了,虽然瞧不明白,可是认认真真的瞧过,听临风挨个解释过。
这两个人是死在锋利的小刀下,与当年杀死郑小手的刀是一样的。”
李太后郑重的说道。
安素点点头,微笑:“所以太后认为,那两个人是我杀死的?”
“笑话,这后宫中除了你,还有谁用那样奇怪的小刀?”万福儿质问道。
“确实只有我一个人用这种小刀。”安素回道。
万福儿怔了一怔,撅起嘴,冷哼一声,狠命咬住嘴唇。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杀人的罪行?”王执脸上洋溢着炽热的胜利的光芒,没想到对手竟然这么轻易而举的承认了罪行,她本来还把她当成她最大的敌手,却没想到打败她,竟然如此的容易!
“回太后老祖宗,后宫之中,不止皇贵妃娘娘一个人用这种小刀。”坐在王执下首的明月沙哑的说道,扶着椅背缓缓立起来,要下跪。
李太后忙命映岚过去扶住她,不让她跪下,开口嗔道:“只站着说话就行了,你这孩子,哀家知道素儿原是你的主子,你自然要为她求情,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认了。”
“老祖宗,明月说的是实话,宫中确实还有人用这种小刀,只不过他一向在畅春院深居简出,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还有此人。
皇贵妃娘娘的刀子,便是从她那里买来的。是我亲自过去买的。
因这后宫之中,不容许任何交易,故明月一直不敢说出来,就连上次郑太医死的时候,也没敢说出来。
明月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歹毒心肠,竟然连伤数条人命,如今也顾不得受罚,只能说出实情,免得连累了好人。”
明月一口气说道,正经的表情,一点造作之气也无。
李太后面色一紧,拂袖而起,怒道:“宫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人?她现在何处?赶紧带来与哀家瞧瞧这位隐居的高人!”
“她便是畅春院打扫溷厕的梁嬷嬷!”明月回道。
“梁嬷嬷?!那个脸颊上有一道疤的老妈妈?”万福儿惊叫一声。
李太后身子猛的一抖,跌坐到座位上,重重的清了清嗓子,追问一句:“脸颊上有一道疤?”
“可不是这样,老祖宗,郝贵妃一提这打扫溷厕,我便记得清楚,郑秀珠还住畅春院的时候,有一回,我随主子去御花园玩,有些尿急,便悄悄走进了畅春院,打算借他们的溷厕一用。
没想到,刚开了西阁的门,便走出来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嬷嬷来,左脸颊上一道腥红的伤疤,从额头处一直到嘴角,翻着通红的皮肉,
看的我心惊胆颤,也不用借他们的溷厕了,一泡尿全撒进了裤子里。”
万福儿抢着说道,本来一件极严肃的事,让她说到最后,竟然惹的在座的妃嫔们掩面笑起来。
李太后不但没笑,面色反而又白了几分。众人见她如此,忙都掩了笑,正襟危坐,等着侍卫将人拘过来看个究竟。
其实万福儿这一说,在座好几位妃嫔都记起来,申畅春院可不是有这么一个嬷嬷,不过一个打扫西阁的杂役,没人把她放在眼中就是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凝重下来。
约一盏茶工夫,临风竟然亲自跑了进来,垂头丧气的跪到李太后面前请罪。
李太后本来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不等他细说原委,便叹道:“塞北梁家的人,你当然不是她的对手,人跑了罢?”
“老祖宗责罚,属下无能!”临风渗着一头冷汗,磕头。
李太后干笑一声,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却张着双眼,出了一阵子神,说声乏了,扶着麻姑的手,走进里屋,竟然将眼前这档子安素杀人的大事都了下了。
”皇后娘娘,塞北梁家?是什么人?“万福儿好奇的问王皇后。
王皇后没有应声,倒是贤妃朝里屋撇了两眼,悄声儿道:”反贼夏洛天的母姓便是梁!“
万福儿展袖掩了嘴,瞪着一双大眼直盯着贤妃,一脸惊厥。
“这有二三十年了罢?皇上如今都快不惑了,这贱人竟然还活着?竟然一直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王皇后发着抖的声音。
“内侍局养着一群饭桶么?竟然让这么危险的人一直留在后宫。”万福儿不满的嚷道。
走到王执身边摇着她的胳膊,半撒娇半正经的口气:“娘娘,将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临风拿下问罪,凌迟处死!他这统领是怎么干的!整个一个睁眼瞎不是!”
王执伸手指指里屋:“这事,你该进去请示不是?”
万福儿咬咬唇,甩头:“进去就进去,我正想进去看看她老人家怎么样了呢!”
万福儿头脚进了里屋,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小太监边嚎啕大哭连冲进仁寿殿来。
见人众了,翻身跪倒,大哭道:“皇贵妃娘娘,救命则个!皇上他,他中了箭了!”
众人闻言,俱大惊失色,一齐下座来急着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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