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的第一批药在三天后全部制备完毕,比预估的早了一天。
皇帝慎每日除了在御书房听取战报,其它时间便与安素一起在太医院熬制中药。
慎每每用感激挚爱的目光定定的瞧着忙活的安素,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无限热爱。
这个女人,是他这大半生中偶尔捡来的宝贝,胜过他那活过的大半生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和人物。
她是来自上天的天神,是来拯救他的天女。
前方战事愈加吃紧,将军都已经病的下不了床,几乎没有可用之兵。
西番人又接连占了几座城池,如果下两座城池再守不住,便让敌人打到通往内地唯一的关口,到时候中原危矣。
而且,那场几乎席卷整个军队的大瘟疫还有蔓延之势,太医已经以身殉职很多位,却依旧找不到可行的药方。
西番人的军队也有士兵染上这种疟疾,可他们的将军残暴无情,只要发现染病症状,即可砍死就地掩埋,故此瘟疫传翻的速度便降低了许多。
大臣们曾也建议过学习西番的做法,断臂求生,可带兵的将士怎么也不肯自己杀死自己的士兵,
一延再延,终致祸患,就算是杀人也来不及了。
皇帝慎的心已经凉了,他没指望安素的药方能将他的军队从阎王的手中抢回。
他只感动于安素对他的这片赤心。
他在心中想过千次万次,如果,有那么一天,西番的军队冲破城墙,打进城中,他死可以,他一定要让临风将安素救走,天下之大,想逍遥的活下去还是可能。
太子小武已经立下誓死战书,整装待发,将赴前线,却因为安素一句不经意的话又停了下来,直到三天后的今日才起程。
安素跟皇帝慎说:“皇上,何不让太子带上这药一起过去,太子此去,是代天慰军,若这药果真奏效,岂不是皇上的诚意感动苍天大地,治好了数万军士之疾?”
慎痛快的答应了。
慎心中也明白,小武此去,怕是有去无回,虽然也是自己的儿子,可比起章儿的生死,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悲哀,反而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既然都是去送死,又何必在意这两三天?
小武带着药,朝边关进发,皇帝慎亲自送行,送出城百里,方才徐徐而回。
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左育文已经开始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如何为太子小武发祭文,如何更改光明正大匾额后的登位诏书。
“临风,告诉你手下的人,务必看好章儿,必要时候不必等我旨意,直接将他软禁便可。”皇帝慎坐在马上,恹恹欲睡的脸,冷静残酷的声音。
临风漫声答应着,在他身边的左育文苍凉的深深叹息一声。
他该听他祖父的话,终身务农,不参加科举。
可他非要逞能,觉得自己这一腹诗书,满脑才华,若是终日与泥土为伴,实在是糟蹋了自己这个人。
事至今日,他才明白祖父这家训的真正意义。
他是实现了自己的抱负,伴君侧,与国谋,做国之栋梁,天下之大才。
可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女儿的一生,他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只为他留下这一抹骨血。
现在,却因为他那青春年少的冲动,怕是连这最后一抹骨血的终生也要赔了进去。
“安儿呀,为父对不起你,实在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呀。。。。。。”
左育文混浊的双眼中,流下悔恨的泪,也终于理解了娘子一直在信中那句无奈却浸着深深伤痛的诗句: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几乎三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安素,终于能回到梅香阁安静的睡上一觉。
太医院还在如火如荼的熬制着她配制的药方子,尽管每个熬药的人都一脸的绝望,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
可人往往在绝望的时候,才容易做出更好更细致的活计,因为这绝望的漫长,让心更加冷静而无畏,虽然心已经死去,可人总得活下去。
万一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会出现那么一丝光亮呢?
又有多少人,只是因为这一丝丝的光亮坚持到最后,获得了新生呢?
安素还在沉睡,她的梦里总是充满了阳光和欢乐,在那里,她可以和相爱的人手拉手走在阳光下散步,可以大声的对他说:我爱你!我爱你胜过这苍天大地,我爱你胜过我自己的生命和灵魂。。。。。。
郑小手双手揣在怀里,走进梅香阁,一脸叵测的笑容。
正在院子里晾手帕子的万福儿见了他,俏面一沉,拉下脸来,冷哼道:“郑太医,我们主子好的很,没传过太医。”
郑小手并不在乎她的态度,操着手,斜着一条腿拼命的抖,嘴角一抹怪异的笑:“福儿,在下不是来给皇贵妃娘娘瞧病的,在下是有事向皇贵妃娘娘请教。”
“扯谈,想请教什么,只跟我讲,我进去回,娘娘正歇着呢。”万福儿不悦的道。
郑小手操在袖里的双手总算是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伸到万福儿跟前儿,十分肯定的口气,一脸的嘲笑:“你把这两根丝线拿给皇贵妃娘娘看,娘娘一定愿意见我,不光愿意见我,这以后,我可是你们梅香阁的座上宾!”
万福儿眯眯眼瞧着他手里的丝线,不过是两根普通的丝线,没什么异样。
她疑惑的盯了郑小手一眼。
“你只管拿去,娘娘若是不见,我郑小手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郑小手一脸得意的笑,将那两根细细的丝线又朝福儿的眼前凑一凑。
万福儿厌恶的向后仰仰身子,扯过他手里的线,扭身朝屋子里走去。
郑小手抬头望望天,天空蔚蓝无云,心中便觉得愉快极了。
他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向皇帝慎投诚,跟着他来到这后宫软香温玉之所。
他要睡遍皇帝的女人,玩够皇帝的后宫!
做个皇帝有什么好,天天劳心费力,他这样挺好,只要捏住这些妇人的七寸,想怎么样不行?
郑小手仰头朝着广袤的天空笑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的很。
“郑大人,我们娘娘让你进去说话。”明月亲自出来叫他。
郑小手微笑着点点头,满意的伸手搔搔额头的碎发。
明月是安素的贴身侍儿,她肯定知道她主子的秘密,听她这声音就悦耳,软懦和善,不用说,她是知道那丝线的来历的。
安素打着呵欠,斜卧在榻上,指指椅子,让郑小手坐。
那张因为极度劳累而显得苍白的小脸上,并无一丝不安和惶恐,平静的让郑小手的心有些发毛,双腿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郑大人,坐。主子让你坐,你就坐。”明月还是那样温柔悦耳的说道,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郑小手的脸完全失去血色。他忽然记起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
她们在这深宫内苑,既然敢这么做,手中指定有什么金钢钻儿,否则,怎么会如此大胆妄为呢?
他太冒失了,太小看女人的智慧和能量了,郑小手有些心虚的抬手拭拭额头的汗,侧身坐下来。
“郑大人觉着热?明月,让他们进来加些多加两块冰块到桶里。”安素端起手边的茶,伸手捏着茶杯盖,轻轻的碾着杯中的茶梗。
郑小手额头的汗瀑雨般的流下。
他的眼睛不瞎,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一丝害怕那秘密暴露的模样都没有。
那双手竟然还那样的稳,稳的如泰山上的磐石,满满的一杯茶,在那双手中,竟然平如镜面,不起一纹波澜。
“郑大人,有事?有事直说,本宫听着呢。”安素呷口茶,放下茶杯,那双似乎能够勾魂的单薄的丹凤眼中分明是刀锋般尖利的光芒。
“卑职,卑职。。。。。”郑小手有些语无伦次,他明明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他来这里之前,明明准备的极其充分,来应对她的质疑。
他想过一百遍她会怎么应对,甚至都想过如果像她这样的美人跪在他的脚下向他求饶,他会不会心软就饶了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话还未说一句,他自己倒先败下阵来。
他不甘心,他也是久经杀场,训练过的杀手,怎么会就这么败在一个明明有把柄在他手中的妇人手下。
“我看见了。”郑小手额头滴着豆大的汗珠,突兀的来了一句。
“哦?”安素冷淡的应一声,嘴边一抹嘲笑:“看见这两根丝线?”
“看见了你的秘密。”郑小手飞快的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淡定不颤抖。
“哦!”安素的回答镇定的让郑小手几乎想站起身来逃跑。
“那你为什么不去告诉皇上?”安素理着发梢,微笑着盯着他的脸。
郑小手的喉头抖了几抖,没有回答,眸中却露出贪婪的光来。
“我想要你。”郑小手低低的说道,这句话说的倒是稳,不带颤音儿。
“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内衣送给林新?我不送。”红玉撅着嘴巴,一脸不悦。
程先两眼直直的,人有些失神,将那崭新的衣裤抱在怀里,痴傻了一般。
“主子,她若诞下皇子,这后宫更没有我们立足的地方,人家都想方设法要弄死她,你倒好,竟然去抬举她,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红玉不客气的教训着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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