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慵懒的依在锦榻上,瞧着地中央的多罗跳舞。
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这西番的舞蹈。
这种男子的阳刚之美,根本不用这样夸张的展示罢?
老王妃拄着拐杖悄悄走进来,立在安素身边,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多罗转身转的太猛,将头上的帽子甩掉,样子滑稽,像极了小丑。
安素一口羊奶喷出来,笑的前仰后合。
“错了,跳错了,本王有几年没跳过了,竟然忘了规矩,重来重来。”多罗伏身捡起帽子,笑道。
展眼瞧见母亲,忙过来问侯。
安素也忙站起来让座,老王妃坐下来,含笑瞧着他们,并不讲话。
“母亲,孩儿只是,只是知道米尔的伤势无碍,心中畅快,多喝了几杯,所以才,才。。。。。。”多罗涨红了脸,嗫嚅道。
老王妃不断点头,微笑道:“娘明白,当年你爹得罪我的时候,让他道歉,他说不出口,我便要他跳舞,你跟你爹爹学的这点子舞都是你爹当年为了哄我开心才学会的,这阵子,可又轮到你跳了。”
“母亲。。。。。。”多罗怪不好意思的叫一声,搓着双手,讪讪的笑。
“安素呀,我这个孩子,像他爹,男人气重,心里疼人只是嘴上说不出来。”老王妃殷殷的将目光转向安素。
安素瘪瘪嘴,跟着她笑:“老王妃大人,大王的这个舞若也是道歉,想我可以接受,不管我有什么心思,都绝不会跟小公主过不去的,更不会拿我的病患开玩笑,这不光是我做为一个郎中的底线,也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
多罗直了直眼,他一直觉得安素这两天说的话有所指,可就是想不通究竟指向在哪里。
“多罗,接着跳下去,直到神妃娘娘原谅你,让你停下来为止。”老王妃也不明白安素这话的意思,以为她还是嗔着儿子呵斥她那事,打算做个和事佬,让他们和好如初。
多罗咧嘴笑笑,将帽子戴到头上,继续跳。
安素挪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瞧着那男人卖力的舞蹈,心情大好。
多罗正跳的入巷,安素杯中的羊奶喝光了,想起身去拿壶再倒一杯,老王妃查觉她的意图,伸手拿过手边的壶,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送过去。
安素谢过她,老王妃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笑眯了眼:“瞧你这大肚子,孩子定不小,是个胖小子!
”幸得老王妃大人不嫌弃,我这孩儿出生,能叫您老一声祖母罢?”安素笑着问道。
老王妃瞬间展开笑颜,欢脱无比的脆笑一声:“能,自然能,为什么不能!”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唬的两人同时伸长脖子去瞧。
却是刚进门的依娜不小心拖倒了门边的一注铜像。
多罗奔过去,扶起那铜像,拉起她的手,关切的问:“受伤了么?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这里原来没有这两只铜像的。总是我不小心,惊着大王了。”依娜低声说道。
多罗微微叹口气,命人过来将两注铜像拿了出去。
老王妃的面色转阴,不悦的清清嗓子。
这铜像是神妃娘娘刚叫人挪过来的,说是铜的香气对她的病有好处,能抑制她的喘症。
也确是如此,自从这铜像进了殿,她也觉着自己这病似乎好了不少。
“母亲,依娜她行动不便,走熟了的路径,若是改变,难免会磕着碰着,还请母亲原谅儿子的自私。”多罗看出来母亲的不悦,小心翼翼的陪笑解释。
他并不知道这两注铜像有什么用,安素并不有告诉他。
可安素告诉老王妃,她让依娜带过去的侍从去告诉了大王这件事。
”神妃娘娘,你都看见了,费尽心血养大的儿子,又有什么用,眼中只有自己的妻子,哪里顾老娘的死活。“老王妃长叹一声,拄着拐杖临身往内殿里去。
“老王妃大人,慢走,一定要听安素的,保持平淡的心境,千万不能动怒,否则于你的病情不利。”安素在她身后劝道。
老王妃头也不回,挥挥手:“算了,我这种拖累人的废物,早死了不是早好。”
多罗听着母亲的声音不好,忙追上去行礼赔不是,扶着母亲一起进了内殿。
依娜过去椅子上坐了,恨恨的盯着安素。
安素举起手中的奶杯,嘴角一抹冷笑:“敬大王妃大人。”
“异乡来的蛇女,小心你的欲望毁了你自己!”依娜低哑的怒吼。
安素瘪瘪嘴:“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大王,你的女儿,你现在的地位和财富,并不感兴趣,如果你不收手,继续对付我的话,我也不会束手就缚,等你来判决我。”
“不感兴趣?你的行动明明跟你说的话相悖!瞧瞧你在干什么,狐狸猸子一样哄着大王!”依娜道。
“我只是在救那个孩子!”安素冷声道:“你心里明白,如果你不放手,继续折磨她,我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会让你输的一无所有,你信不信?”
依娜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她不信,可又不得不信,这几次交锋,她一次都没有赢,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我唯一的宝贝,我怎么会折磨她,她是我希望,是我的一切,不知道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良久,依娜缓过神来,淡漠的说道,却分明是一脸的得意。
“小孩子和小动物,是我的底线,你恰好动了我的底线之一,我让你死,都觉得是便宜了你。”安素冰锋的声音说道,喝光杯中的羊奶,起身朝走过来的多罗迎过去,展开笑颜。
“大王,老王妃大人她,还好吧?”安素问道。
多罗怅然的叹口气,摇了摇头:“倒不甚喘,只是心中的气不顺,不过两个铜像,你说这事闹的。”
“大王妃大人没告诉你,那两个铜像是我拿过来给母妃治病用的么?”安素诧异的语气。
多罗一顿,张大眼睛去瞧他的妻子。
依娜涨红了脸,失声叫起来:“你并没有让人去告诉我!你在撒谎!”
安素半掩着面,眸中有些歉意:“大王妃不要激动,可能是安素记错了,不过这两尊铜像确实是安素拿过来给母妃治病用的。”
多罗跺跺脚,叠声让人将铜像重新搬进来,自己又折回去,去给母亲大人重新赔不是去。
“她不会相信你!你这个毒妇蛇女!”依娜凑到安素跟前,怒骂。
安素怕她动手伤了自己和肚里的孩子,伸手招过两个从夏朝带来的侍从,挡在自己面前,方才笑道:“大王妃大人,蛇女再坏,也是神灵,你一个凡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臣服,低头认输罢。”
“你!”依娜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要冲上前,被两个侍从挡住。
安素叫过丁当,慢慢走出宫殿。
外面的太阳很好,这样深秋的日子,竟然还有如此明媚的阳光,真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丁当,套好我的马车,出去逛逛,听说大漠落日很美,早就想去瞧瞧了,咱们这就去瞧瞧去。”安素慢吞吞的说道。
“主子,你?”丁当不解的问。
“走吧,带上咱们的人,一起去瞧瞧,咱们在京城从来就没瞧过如此美景。”安素朝马车走过去。
丁当的心狂跳着,招呼宫殿内的自己人,骑上自己的骏马,跟在安素的马车后面。
皇宫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安素从马车里探出头,伸出手,手里赫然是多罗大王的金令牌。
守卫退到一边,让他们一行扬长而去。
马车疾驰,安素安静的坐着,闭目养神。
“主子,咱们这是要离开吗?你想离开西番回家吗?”丁当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安素张开眼,望一望她,苦笑:“回家?我们的家在哪里?皇宫吗?莫非你还想回去?”
丁当惊惧的打个寒噤,连连摇头。
“丁当,我们都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些没所谓的争斗,我一定带你们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小地方,开一家小医馆,凭我的本事,养活你们几个,绰绰有余,
那时候,我们或许可以说,是有一个家可以回了。”安素黯然神伤的说道。
“主子——”丁当弱弱的叫一声,很想问问她,什么时候才可以那样?
可是她也知道,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安素能给她肯定的回答么?他们根本就离不开。
她原本因为安素的举动,唬的心就要跳出胸腔。他们这样子根本就走不掉。
多罗大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他们离开。
安素的医术正是他们西番最缺少的东西,又怎么肯放他们离开。
“去看看大漠落日,顺便整整那个嚣张的自以为是的妇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管耍了多少心眼,不管用过什么手段,不管怎么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迟早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你看看我,丁当,我就在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我今日受的苦流的泪,都是当年脑子里进的水。
你被你的欲望蒙了眼,迟早有一天会醒来,而醒来后,就是你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安素慢吞吞的说着。
丁当听不懂,可听她的语气,却是那样的伤心。
车子朝大漠深处驶去,安素撩开车帘子,欣赏着文人笔下赞美过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确实很美,美的让人有些窒息。
马车停下来,她扶着丁当的手,笨拙的下车来,紧紧身上的斗篷,坐到尚带丰余温的黄沙上,静静瞧着天这那轮红日。
这一行人,变成一级雕像。
在这雕像的后方,一骑武士正奋力骑着马前行,马蹄带起的黄沙尘,将他们淹没在浓重的尘土中。
他们却依旧在加速,加速!
大漠上就要起风了,是要命的旋风,这时候进大漠,是明明的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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