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发现自己脑子又秀逗了,可能这两日哭的太多,一时之间反应能力都下降了。她怎么能跟杨大郎说起会做木匠的皇帝呢,那皇帝现在还没出生啊。
程夏咧咧嘴心里打了个颤颤,“那个,你怎么会想到做这种高低床的?”
“高低床?”杨大郎一边打磨着旁边的木头,一边重复了两遍,顿时笑了,“叫高低床也好,言简意赅。我只是想到小龙和程右需要有自己的床,分开做两个家里又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放,便想着将两张床叠放到一起,一高一低的,也正好。”杨大郎认真的解释了,继续回头盯着程夏看,“你还没告诉我,谁是木匠皇帝?”
呃,程夏抿抿嘴,杨大郎这次竟然没被糊弄过去,咦,她要怎么说才好?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木匠皇帝,不就是明朝倒数第二个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吗,他的出生远在一百一十八年之后呢。这朱由校是崇祯皇帝的异母哥哥,什么移宫案、东林党争、宁远之战、天启大爆炸都发生在他当皇帝期间,这个木匠皇帝还比较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宠信了魏忠贤,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抛开这些朝堂上的争斗,朱由校可是一个对斧凿油漆有着独特兴趣的人,他厌烦所谓的‘祖法尧舜,宪章文武’,却独独沉迷在斧头、锯子和刨子之中,技艺甚至娴熟到将大部分能工巧匠甩在身后,天赋异禀到你不得不服。
不过,程夏对着杨大郎谄媚的笑了笑,“我看杂书写到的,哎呀,也就是有些人闲着没事自己杜撰出来的,实际上没有这么个人啦。”
杨大郎看她的样子,顿时笑了,“这杜撰皇帝,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掉脑袋?”程夏一愣,各朝各代流传下来的关于皇帝的野史书籍可是不胜枚举,也没见这些人掉脑袋啊,程夏不相信的撇撇嘴,“又不是文字狱。”
“文字狱?”杨大郎本就是想逗逗程夏,却不想她越说自己不知道的越多。
“那个,”程夏粲然一笑,露出两排齐刷刷的大白牙,刚想找另一个借口搪瓷过去,就见杨大郎瞬间拧了眉头,恍然大悟的喟叹一声,“我明白了,你说的文字狱,就是类似于杨恽因《报孙会宗书》被宣帝见而恶之?”
程夏一听,赶紧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哎呀你真聪明。”
杨恽是司马迁的外孙,他写过一篇《报孙会宗书》,书信中杨恽借诗讽刺朝政,虽然全书写的情怀勃郁锋芒毕露,但是到底触犯了当朝的汉宣帝,最终被盖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而处以腰斩,这就是血淋淋的文字狱啊。
聊到这个,程夏才突然意识到,文字狱虽然最兴盛在清朝乾隆年间,但是眼下的明朝也不容小觑,多的是因为用错了一个字而被处斩的文人。程夏瞬间打了个寒颤,她小心的摸了摸脖颈处挂着的那枚小玉佩,那是永清公主给她的免死金牌,程夏摸到了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还好还好,她远离京城,还有个护身符,怎么也不会不经意间就掉了脑袋。
杨大郎注意到程夏的小动作,顿时笑了,“没人砍你的脑袋。”
程夏撇撇嘴,“那不一定,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有个定海神针给安着心,我比较踏实。”
杨大郎笑着打了她一下,“有我在呢,总担心有的没的。”
“对哈,”程夏瞬间笑了,使劲凑过去蹭着杨大郎的胸口,“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杨大郎揉了揉程夏的发顶,摊了摊满是木屑和泥土的双手,“你再这么蹭着,我不保证不谋点福利了。”
程夏瞬间跳开几步,由着他继续捯饬快完工的高低床,自己则跑回房间去给两个孩子做饭。
家里的食材还有不少,程夏很快的做好了三菜一汤,回到房间看着依旧呼呼睡着的小龙和程右,程夏便又从房后的树上摘了不少的板栗,做了香酥板栗饼。
板栗饼做出来金黄酥软,香甜无比,更讨孩子欢心。
还没等她将盛出来的板栗端到房间,就见到小龙蹦蹦哒哒的扑了过来,小龙后面则跟着程右,看他们两个面色好了很多,到底是孩子,睡一觉就能恢复不少元气。
杨大郎那边也将高低床最后的善后工作处理好了,程夏赶紧过去跟他一起将床抬了进门。幸好杨大郎将高低床做的偏小,若是照着现代她见过的那种,打死她她也抬不起来。
将高低床放到了里间,程夏又仔细收拾了一下,把可能划到他们的地方又处理了下,然后铺上被褥,又去门口摘了点菊花装饰了下,看起来还真是漂亮的不行。
吃过晚饭,两个孩子就迫不及待进屋睡觉去了。程右还是有些悲伤,一直闷闷不乐的,虽然也会说话,但是笑容好似已经消失了一般,脸上都带上了不属于他的沉稳和阴郁。
程夏躺在杨大郎的怀中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就怕小弟以后都不会笑了。”
“不会的,”杨大郎轻抚着她的发,“你不是说吗,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看程夏不断的打着哈欠,杨大郎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别想太多了,他已经在我们身边了,以后总不会再经历那些事,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程夏听着杨大郎的话,心满意足的就去睡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杨大郎刚将小龙和程右带到稍远处地势平坦的空地上练功,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而且是不受欢迎不请自来的人。程夏本想将人轰出去,却不防对方脸皮太厚,强硬的挤进门来。
程夏耸耸肩,没有丝毫让座的意思,“您老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张外祖父一看程夏的态度就想踹桌子,但是到底忍下了,只是冷声说,“是你让县太爷去镇上将你表弟抓走的?”
程夏挑挑眉,不解的看着他,冷笑一声,“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当时不是提醒过你了吗,让他跑了试试,怎么,没跑掉?到底被抓了?”
张外祖父不悦的皱眉,“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呵,”程夏失笑摇头,“我表现的有这么不明显吗,你到现在才看出来?”
张外祖父瞬间冷了脸,自顾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对着长辈如此大逆不道,但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放火烧了张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现在,你去求县太爷,让他将你表弟放了。”
“什么?”程夏作势掏了掏耳朵,眨眨眼不确定的看向张外祖父,“你开玩笑呢吧,你当县衙是我家开的啊,我让人进去他就能进去,我让他出来他就得出来?再说了,我巴不得我那表弟在里面蹲一辈子呢,让我将他弄出来,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混账!”张外祖父一拍桌子,“你一再的顶撞我,我忍了,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咱家这两日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家里还有个人在大牢里待着,那我们的脸面更是丢尽了。”
“咱家?我什么时候算你们家的了?”程夏不屑的冷嗤一声,“简直笑话,你们张家的脸丢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恨没让你们丢的更彻底。”
程夏不耐烦的指着门外,“走吧走吧,我家不欢迎你,我跟你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以后别往我这凑了,看着就烦。”
“不识抬举!”
“对,”程夏点头,“所以,慢走不送。”
“哼!”张外祖父狠狠一甩衣袖,丢下一句,“你等我将你表弟救出来,然后回来让你好看”。然后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程夏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安宁填满,每日带着程右和小龙上山欣赏菊花,或者去死亡禁地的湖边捉鱼,或者在秋千架上荡秋千。亦或者,就什么都不做,安静的看杨大郎教他们功夫。
这几日的辣椒也是采摘了一背篓又一背篓,想着明日去县城给大花送去。
第二日,杨大郎驾车带着一车厢的辣椒,辣椒里还坐了两个孩子,就这么去了县城。
大花这里的辣椒酱早就卖光了,可是她也听说了程家发生的事,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回清献村看看,纠结了良久,到底没有再回去。
如今一看程夏过来,赶紧将她迎了进来,大花着急的问,“程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吧?小弟还好吧?”
程夏点点头,笑着指了指车厢,大花狐疑打开,就见程右和小龙两个家伙蹦了出来,程右更是直接扑进了大花的怀里,“嫂子,我好想你。”
大花瞬间有些哽咽,她紧紧的搂了程右,拍着他的背,感伤的说,“我也想你,如今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程夏怕大花和程右伤神,便让小龙拉着程右去别处玩了,“嫂子,小弟以后就跟着我了。”
大花认真的点头,“跟着你是最好的,小妹一直都是最好的。”
“讨厌,”程夏打了大花一下,“就知道说好听的话让人家开心。”
“我说认真的,”大花拉住程夏的手,无比诚恳的说,“小妹一直是我觉得最厉害的人。”
“好了啦,”程夏被她夸的脸红,“明日又是集市了,我们开始做辣椒酱吧,要不然明日就没得卖了。”
“哎,”大花拉住程夏,眼神闪躲了几下,有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到底开口,“前日,你大哥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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