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惊喜,却险些让程夏以为是惊吓。
不知为何,晚上的时候虽然困的要死,却总是睡不踏实,所以早上天刚蒙蒙亮程夏就清醒了,结果爬起来发现杨大郎不见了,却从隔壁的卧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顿时以为自己家里招贼了。
自打林琇去世,程夏便再也没有睡在卧房,一直就睡在杨大郎自己搭建的木床上,久而久之,卧房也不太进去了,总觉得那个房间属于林琇了一般。结果大清早迷蒙之中醒来,听到里面的动静,还真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程夏抱了抱陡然觉得寒凉的肩膀,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高端知识分子,大好青年一枚,还能信这种鬼怪传说?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见到杨大郎从里面出来,顿时泄了气般倒在了床上,对着杨大郎一阵抱怨,“你吓死我了,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去那屋干什么?”
杨大郎抖了抖手边的包裹,很是无辜的说,“收拾东西啊。”
程夏陡然坐起身来,拿过他收拾的包裹打开看了眼,几身衣服,一些必用品,包裹底下还带着昨天从集市回来剩下的九两碎银子,程夏一愣,脸色顿时冷凝一片,“你要干什么去?”
杨大郎坐在程夏身边,捏了捏她没有表情的小脸,“不是我,是我们,杜仲将马留给了我们,总不能浪费不是,我们出去逛逛吧。”
程夏瞬间惊呆了,怔愣了片刻,眨眨眼确认他没开玩笑,立马扑到了杨大郎怀中紧紧的圈着他的颈项,“我们真的可以出去?”
杨大郎捏捏她的鼻子,“当然可以,小龙这段时间在杨家住的也挺好,有他外祖母照看着,你也不用担心,正好我们出去玩玩,十天后再回来就行了。”
“耶!”程夏欢呼不已,快速的爬起来穿上衣服洗漱一番,然后又收拾了一点必用的东西,转身将门窗锁好,牵马下山。
杨大郎将程夏护在身前,回头看了眼东边刚出的太阳,微微一笑,一踢马腹,直接朝着崇安县而去。
骏马飞奔的速度太快,呼啸的风声又太过凌厉,杨大郎和程夏根本没能听到追在他们身后的、大花着急的呼喊。
几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崇安县,县城里有许多卖早点的摊子早就热火朝天的热闹了起来,杨大郎将程夏扶下马,每个人喝了碗豆腐脑,等到胃里暖暖的了,这才继续走,这次却朝着东南的大路而去,且一直奔驰了三个时辰,在晌午日头正浓的时候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方。程夏狐疑的下了马,看着杨大郎将马儿交给酒楼的伙计,转身带着自己进了酒楼,直到坐到了椅子上,程夏才真正有了真实的感觉。
她竟然真的出了崇安县,程夏欣喜的问杨大郎,“我们现在在哪?”
杨大郎思忖了片刻,走过去问了下客栈柜台后的掌柜的,这才坐回来回答程夏,“我们已经进了延平府的地界,等到吃了午饭再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到天黑之时,应该就到延平府和福州府的交界地了。”
程夏看杨大郎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咧咧嘴,“你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就问了掌柜的,还能把晚上到哪都说明白?”
看程夏一脸鄙夷,杨大郎恨不能现在将她拖到楼上房间摁床上让她彻底消音,不过,算了,自己的女人,捏捏脸就行了,“书本上有写,我应该没记错,具体的名字叫不上来,大致的方向还是懂的。”
程夏双手托腮看了眼旁边的客人,突然才回过神来,杨大郎说这里是延平府,而且他还要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往东南走的话,“你要去海边吗?”
杨大郎点点头,“那日你不是说想去海边捕鳗鱼做鳗鱼饭吗?”虽然他也不懂鳗鱼饭是什么,但是她想吃,他就带她去。
程夏抿嘴对着杨大郎甜甜一笑,伸手拉了拉他放在桌下的左手,小心的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他宽大的手掌中,让他握好,“我相公真好。”
杨大郎看她瞬间绽放的温柔和娇嗔,小腹就是一热,他赶紧移开眼来,左手捏了捏程夏的手,右手端过茶盏猛灌了几口,这才觉得稍微舒坦了一些。
程夏看杨大郎的反应,顿时得逞一般笑的更加开怀,连伙计递过来的饭菜都觉得可口很多。
吃了饭继续往东南走,伴着和煦的暖阳和舒服的微风,再欣赏着左右两边的美景,程夏倒也不觉得马儿颠簸的厉害了。
不过,程夏抚摸了下身下骏马的鬃毛,这伙计的速度还真是迅疾如闪电啊。程夏回头问杨大郎,“杜仲的这马,不会是汗血宝马吧?”
“这你都知道?”杨大郎顿时失笑,自己的媳妇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程夏顿时低头看向胯下的马儿,忍不住的呐喊,杜仲这熊玩意,当真是在暴殄天物,竟然用现代已经踪迹难寻的汗血宝马来驾车,哎呀,程夏真是恨不得现在跳下马来跟它好生打个招呼啊。
西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归来曾说:西域多善马,马汗血。也就是说这种马,便是流汗都能给人流血的错觉,是以这两千多年来,我们一直称它为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是土库曼斯坦的国宝,这个国家甚至将它的形象绘制在国徽和货币上,可见对汗血宝马的重视。而中国自西汉以来,一直流传着关于汗血马的传说,只是程夏一直没能见过,因为在现代的中国,汗血宝马几乎都绝迹了。
古代各个朝代都有关于引进汗血宝马的记载,这引进来的自然是有雌雄之分,按理说是可以进行繁殖的,总不至于让汗血宝马在我国失了踪影。但是奈何,我们国家本来就有的马种太多,在数量上又占有绝对的优势,这就导致每种新的品种引进来,总是不可避免的经历引种到杂交,到改良到回交到消失的路数,以至于最后汗血马的品种越来越不纯良。
另一个方面,汗血宝马大都是作为战马存在的,而为了提升战马的战斗力,这些马多被阉割,这就导致汗血马失去了繁殖能力,使得汗血宝马的数量日渐减少至消失。
现代的土库曼斯坦和俄罗斯还是能见到汗血马的,只是程夏没有去过这两个国家,所以无缘得见。
没想到眼下她骑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宝马,枉她先前都没注意过,只对杜仲提过马速很快,还让杜仲得意了半天。
按照汗血马的速度,他们想到海边,还真用不了太长时间,明日黄昏之前估计就差不多了。这样算下来,来路需要两天,回去的路上需要两天,他们还能在海边待上六天时间呢,想想都觉得心花怒放。
这就当做度蜜月了,程夏暗暗的想。
天黑之前他们到了一个县城,程夏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知道能好好睡一觉了,因为她的屁股快成多瓣了。杨大郎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这是延平府和福州府的交界地,程夏点点头,心想这哥们预测能力也是一级棒,竟然猜的分毫不差。
早早睡下,第二日天光熹微他们便再次上了路,程夏觉得,这度蜜月的话,时间若是花费在路上还真是浪费的很,又累又折腾。不过没办法,谁让她心心念念鳗鱼饭呢。
值了。
中午的时候已经在福州府的统治中心了,马儿停在了一处比较雅致的酒楼前,程夏看到许多的百姓正对着酒楼旁边一株高大参天的榕树祭拜,这才想起来,这里的民间对树木山石都很是崇拜,被视为有灵性的樟树、榕树、枫树都是祭拜的对象,尤其是作为吉祥化身的榕树,更是广受推崇。
程夏站在酒楼门前对着榕树的方向双手合十点点头,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到了海边,还没等程夏对着大海欢呼一声,就见杨大郎将汗血马交付给渔村里的一处庄户人家,给了他们足足一两银子帮忙照看马儿几日,然后便拽着依依不舍的程夏坐上了渔船继续往前驶去。
“哎,”程夏回头看着那户人家对着渐行渐远的他们摆手,不由得担心的问,“那可是汗血宝马哎,你就这么扔下,不怕人家给你卖了啊?”想想她都心疼。
杨大郎笑笑,将她拉入怀中抱着,“这是一处小村庄,没有人会识得汗血马的价值,而且我保证了,待我几天后回来,再给那户人家一两银子,他们那么淳朴,不会做出不地道的事的。”
程夏撇撇嘴,不置可否,不过,“你现在要去哪?这里不就是海边吗?”
杨大郎神秘一笑,“我知道有一个海岛,四面环海,风景比这里漂亮多了,而且也安静,我们去那里住几天。”
等到最后一抹斜阳落在海的那边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杨大郎说的地方,一个环海小镇。程夏顿时张开怀抱开始呼吸大海的气息,久违的味道,久违的美景和安逸,程夏的心都醉在这片大海中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程夏决定先去品尝下地道的闽菜。
进了酒楼,两个人找了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海边的风景,这是与清献村完全不同的地方。程夏托腮看着杨大郎与伙计交谈点菜,视线却放在了隔壁一桌正窃窃私语的人身上,他们穿着当地特色的服饰,此刻却小声的指了指旁边客栈的方向。
他们的样子太过鬼鬼祟祟,程夏装作浑不在意般竖着耳朵去听,就听到一人说,“咱镇上来了个大人物,我昨日无意中去了临江客栈三楼,就见一排的高手把守着,一见到我,立马亮了剑,吓得我屁滚尿流就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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