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唐伯虎比现年的程夏还要大两岁,因为他生于公元1470年,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但是瞧着,依旧是风流倜傥,比历史书上他的照片更加的英姿勃勃,也难怪程夏都没认出来。
程夏赶紧将人请进了门,让小龙好好招待着。小龙惦记她总是提到唐伯虎,便向国子监的恩师打听了很久,巧的是恩师也曾教过唐伯虎几日,便将正在临江府游山玩水的唐伯虎召到了京城,圆程夏的一个梦。
程夏自然感念小龙的孝心,心里也是开怀不已,尤其是听唐伯虎说一会可以给她画幅画像,作为纪念的时候,程夏心里那种幸福的感觉就不断的翻涌,就差溢出胸腔之外了。
吃饭之前,邵琛问紫鸢,“派人去喊杜仲了吗?”
“将军,这派去的小厮都回来了,杜府的下人说杜公子没在府里,说是昨晚都没在府中歇着。”
邵琛摆摆手,“我知道了。”这杜仲越来越不像话了,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连家都不着了。
“爹,我叔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叫着我?”邵呈一边忙着布置碗筷,一边忙不迭的问邵琛。
结果话音刚消,头上就被挨了一巴掌,疼的邵呈抱头求饶,“娘,你别老这么凶,当心脸上长皱纹。”
“怎么说话呢?”邵呈身旁的邵琛不客气的给他一拳,虽然他巴不得程夏脸上有点岁月的痕迹,但是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啊。
十五年过去,她好似一点都没有改变,每次看到邵呈和程夏拌嘴,他都能联想到以前在清献村的时候,和刘文程上吵架时候的程夏,她好像还是那个稚气未脱却不受欺负的姑娘,还是他心中的那个样子,自始至终没有改变。
邵呈一边挨了一拳,顿时不说话了,反正有他爹在,他就从来没讨到好过。
唐伯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得对小龙说,“文康兄,我还真是羡慕你从这样的家庭中长大。”
小龙抬眼看了下,也是轻笑出声,“说真的,我也是羡慕我自己。”
用过午饭,唐伯虎打算给程夏作画,程夏绕着整个房子和院子走了好几遍,不确定将哪里当做背景,惹得邵呈还笑她这么谨慎做什么。
程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臭小子,他一点都不懂唐寅老先生画作的价值,当真以为谁都能让他出手作画呢,她怎么生出来这么见识短浅的儿子。
最后,还是邵琛指了指院子里的秋千架,“去那吧,秋千是我们的见证。”
程夏看邵琛说的一本正经,不由得老脸一红,她当然知道邵琛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最后想了想也是,既然是留作纪念,那就找一个最值得怀念的吧。
正好是午后时光,暖阳带着点金黄的余韵,慵懒的洒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程夏坐在秋千架上,任由微风吹佛着秋千慢慢晃动,一时间,她都有些沉醉在这样的意境之中了。
一幅画作完,邵琛看到不住的点头,心想小龙请来的这个先生,当真是厉害的可以,轻描淡写的简单勾勒,就能让鲜活的人物跃然纸上,灵动又惊艳。
程夏更是满意的不得了,连声感谢了唐寅,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将他送走。
程夏回头看着小龙和程右,心里感慨万千,她心里有了主意,便将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徐徐的说,“我打算明儿带你们回清献村一趟,你们意下如何?”
小龙和程右登时对视一眼,眼中的讶异显而易见,最后还是小龙开口,“大娘,为何这么突然?”
程夏起身走到窗边,轻抬左手挡在眼前,从指缝中看着外面的阳光,光影摇晃中,很容易让人想到从前。
“已经很久了,我没有回去过一次,便是有机会到了崇安县,也没有勇气往东走几步,回清献村看看。清献村是需要放在心里惦念的地方,我每次一想起,就感慨万千,那个地方,在我心中是有着幻想的,我不愿去打破。”
就像她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见证了她那段时间的成长和心路历程,那是她的童年。后来,她越长大越不愿意去重新翻阅那些电视剧,因为再次看,总会破坏她心里最原始的感觉,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不过,程夏突然笑了笑,回过头来看着长大成人的两个人,“小龙,我曾在你娘坟前许诺过,等你什么时候中了状元,就到他墓碑前亲自告诉他,你有出息了,让你娘在泉下有知,也开心一下。她累了一生,让她放松些吧。”
小龙瞬间低下头去,他心里对林琇的记忆已经模糊到只剩一道影子了,可是如今听大娘这么一说,他心里又瞬间湿润了。
程夏闭了闭眼,然后看着程右,“你也回去,在娘坟前祭拜一下,也让娘高兴高兴,让她知道,她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小弟,也长大成人了。”
“好,”程右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听程夏说完,眼角也有些湿润,“我听姐的,我们现在走吗?”
程夏回头看了眼天色,想了想摇摇头,“明日一早吧,我先去醉红楼一趟,问问嫂子想不想一起回去,若是她愿意,我们明日一起走,她若不想,我们自己回去。”
程夏让小龙和程右先收拾着东西,这一次去,来回少说得十几日,该准备的还是要备下,她还想给田叔和田婶带点京城的特产,便嘱咐小龙和程右去大街小巷买东西,都挑好的,到时候一起拿着。
程夏自己出了门,让车夫带她去了醉红楼,到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醉红楼里坐满了客人,满满当当的,生意可是极好。
当初留在醉红楼的八个姑娘,大部分都嫁人了,不过她们依旧留在这里帮忙,程夏给她们的工钱是一个月一两银子,这等高价放眼整个京城的酒楼都是没有的。对于一直跟着她从开始走到现在的人,她都不愿亏欠。
她们嫁的夫君,也都留在醉红楼帮忙了,反正二楼有的是房间,实在住不下后面不远处的庄园也可以住人,越多人住在一起,越是热热闹闹的,有家的氛围。
程夏一进门,刚给一桌上配菜的姑娘就发现她了,连忙将她请了进来。
程夏直接了当的开口,“云老板呢?”
大花现在可是北京城里响当当的老板娘,将酒楼经营的风生水起,和每个客人都能打成一片,再加上人又漂亮,还是独身一人,可不就吸引了无数的男人趋之若鹜的想求娶嘛。
不过大花也是单身了十五年了,饶是再多的富家子弟达官贵人有意,她也不放在心上,打趣一下就过去了。
听到程夏的问话,对面的姑娘却有些支吾,“那个,云老板一直没出门呢。”
呃,程夏眉头一拧,“什么意思?”一直没出门,这都快晚上了,她在房间里做什么?
“那个,”姑娘讪讪的笑笑,“哎,有客人传菜了,程老板自己上二楼瞧瞧去吧。”
看着瞬间逃之夭夭的姑娘,程夏咧了咧嘴,不自觉的摸了下下颌,这么神秘吗?
程夏抬脚朝着二楼大花的房间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听着还很是熟悉,程夏轻咳了一声,敲了敲门,“嫂子?”
房间里顿时传来窸窸窣窣加到处乱逛的声音,程夏一听,又敲了下门,“嫂子,你怎么把门锁了?”
“哦哦,一会就好。”大花的声调带着点惊慌和焦急,她着急的踹着床上躺着不动的人,“小妹来了,你快点走。”
床上的大爷老神在在,“来了就来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她进来呗。”
“哎呀你给我死开,”大花没好气的压低了语调,恶狠狠的威胁,“快点起来,从窗户那跳出去。”
“你开什么玩笑,”男人猛地坐起身来,露出上身精壮的胸膛,看的大花脸色一红,男人一看她这俏丽的模样,下身忍不住又支起了帐篷,却到底压制住了,“你这虽是二楼,但是高度相当于三楼了,我不跳,会残。”
“少来!”大花没好气的捶他,“快一点,小妹都等不及了,我知道你本事大的很,快点穿上衣服离开。”
男人无动于衷的半躺着,“有什么见不得人了,她来了就让她看呗,我又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大花气急了,“你现在赶紧走,要不然以后别来找我。”
男人狠狠闭了闭眼,然后快速的穿上衣服,跳窗之前又深深看了大花一眼,然后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大花将凌乱的床铺收拾好,又将窗户关上,这才开门让程夏进来。
程夏倚着门框险些等的睡过去了,看大花开了门,狐疑的看了眼她脸上的红晕,进门的瞬间又忍不住遮了遮鼻子,这满屋子氤氲的情欲的味道,她过了这么多年夫妻生活,怎么能不懂。
看大花闪躲的眼神,程夏轻咳一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嫂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呃,那个,小妹怎么突然来了?”大花颇不自然的说。
程夏靠着椅背,直勾勾的盯着大花游移飘忽不定的神情,“楼下的姑娘说,嫂子已经一天没出门了,你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啊。”
大花笑笑,“那个太累了,嗯,太累了。”
程夏起身走到窗边,开了窗户朝外面看了看,突然回头,笑着说了一句,“今日邵琛出征回府,特意派人去喊了杜仲来家里吃饭,赶巧着杜仲彻夜未归。”程夏说着,别有深意的走到大花跟前,“也不知道这会,不知归家的浪子,他是不是终于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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