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欢愉盖过了一切,程夏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脖颈上又挂了一枚玉佩,是带着烧痕的那块。
邵琛扯过被子将程夏盖了个严严实实,“这玉佩今天再戴上,以后再不许摘下了。”
程夏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哪天你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来,我还将玉佩砸你脸上。”
邵琛搂紧了程夏,“没有下一次了,再不会有了。”一次就要了他的命了。
“对了,”程夏侧过身来,却不小心扯动了下身,不由得一阵龇牙咧嘴,她狠狠瞪了眼邵琛,真是的,这么粗鲁,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
邵琛好笑的看着她脸部的扭曲,只当做没看到,“你想问什么?”
程夏压制住自己想将他这张俊脸打成猪头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你明日什么时候出征?”
程夏的每个字好似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听起来像是带着恨不能将对方杀死的恨意,邵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寅末卯初,陛下会在太和殿前点阅将领,卯正时分出发。”
寅末卯初?早上五点,这么早?程夏想了想,然后说,“我让丽华给王越点了药香,他明日定然起不来,延误军机是肯定的,没有将领,届时你作为副将军估计会顶替王越的位置,或者陛下临时从别的将领中抽调一个出来。”程夏知道,让邵琛顶上的可能性最大,毕竟事发突然,让其他没有准备的人突然上马不太可能,不过也保不齐朱佑樘会不会到时候气疯了,做出什么应激反应来。
邵琛点点头,他轻抚着程夏的脸颊,“明日我就走了,这里的一切都要交给你,可是我放心不下。”
“没事,”程夏笑笑,指着胸口的另一块玉佩,“你忘了,这是永清公主给我的护身符,我有它可以所向披靡。计划都跟你说了,你也默许了,你早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了,所以别担心啦,等我明日收拾了王越,就安心的在家等你凯旋。”
邵琛又猛地翻身覆上,程夏一愣,赶紧推开他,“你别折腾了,你就是现在睡下,也顶多睡两个时辰,你还不快点休息。”
“反正时间有限,还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所有想说的话都淹没在唇齿交融之间,只剩细碎的呻吟。
邵琛起来的时候程夏还窝在被子里并不想动,邵琛几乎一夜未睡,她也是,哈欠连天都挡不住她的困意。
邵琛一边穿戴衣服,一边看她的脑袋点啊点的就要倒下去,他有些心疼的揉揉她的发顶,“先睡一会,太和殿那边不会很早完事,你还有时间。”
“唔,好,”程夏已经将哈欠打出泪来了,“你跟紫鸢说一声,让她一个时辰之后叫我,我起来有正经事要做。”
邵琛点点头,在她额角印上一吻,让她睡下,然后穿戴好拿着佩剑出了门,院子里还是漆黑一片,不过雪停了,寂静的深夜里倒还是有一些别样的美感。
紫鸢进来将程夏喊醒的时候,正好是卯正时分,天还没有亮,灰蒙蒙的。程夏没再赖床,麻溜的起来收拾好,然后拿过邵琛给她的那两把钥匙就出了门。
刚出了邵府的大门,就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见到她过来,马车上的人快速的跳下来,走到程夏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程掌柜。”
程掌柜?程夏狐疑的看了眼车夫,她并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意图,于是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车夫赶紧回答,“您不认识我,我是云掌柜雇佣的车夫,在醉红楼效命。今日云掌柜让我过来一趟,只说杨丽华杨姑娘请您去醉红楼一趟,有要事跟您商量。”
丽华?她能有什么事?程夏还着急进宫呢。
看出程夏的迟疑,车夫又加了一句,“丽华姑娘说有要事,所以一早就让我等在这里了,就怕接不到您。”
程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车夫一下,然后笑了笑,“她们都没睡?那微云姑娘也醒了?”
车夫憨厚的笑笑,“微云姑娘已经不住醉红楼了,搬出去了。”
程夏不再怀疑,直接跳上了马车,“那你速度快些,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好嘞,”车夫上车快速的掉转头朝着朝阳门内大街而去。
一路飞驰到了醉红楼,程夏推门进去,果真看到大花和丽华正在大堂中着急的等待着。
“怎么了?”程夏不解。
丽华谨慎的左右看了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大嫂,我昨日给王越下了药之后,匆忙之间从他身上拿到了这个,当时大哥去接我,我心慌意乱的都没注意,到了这里才发现是一封信,我和大花都不认字,这里的姑娘也不识字,我也不清楚这东西要紧不,所以赶紧让你过来瞧瞧。”
程夏拿过信一看,信封外看不出什么来,连个落款都没有,不置可否的将信打开,程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猛地揽过丽华抱了抱她,“干得好,我正需要它。你们在这等消息,不出半日,王越肯定就进大牢了。”
“大嫂。”
“小妹。”
看程夏转身要走,大花和杨丽华着急的拉住她的手,不放心的叮嘱,“你要小心。”
“嗯,”程夏笑着点头,让她们放宽心,不过想到刚刚的车夫,程夏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派了个陌生的车夫去接我,我险些以为是谁要对付我呢,那个哑夫呢?”
丽华笑着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本来想让哑夫去的,结果大花说,虽然是天黑,但是万一碰到王越府里的人就不好了,所以大花让醉红楼的车夫去的。”
程夏欣慰的看向大花,“我嫂子进步太多了,好了,你们回去睡一觉吧,我进宫一趟。”
“一定要小心。”
殷殷的嘱托直到出了醉红楼还能听得到。
刚刚的车夫驾车速度快又稳,程夏直接让他送自己去了故宫的北大门,神武门。
到了故宫的时候,天也不过刚擦亮,程夏拿着陛下赏赐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宫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的,却都敛气屏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样子。
程夏直奔坤宁宫而去,宫外伺候的宫女恰好是上次皇后寿宴之时,带她换衣给她梳妆的那个小丫头,她看到程夏走过来,不由得一愣,赶紧迎了上来,“邵夫人,您怎么入宫了?”说着还狐疑的看了眼天色,这大清早的,她没看花眼啊。
程夏没工夫解释,只是问,“皇后娘娘起来了没?”
小丫头叹了口气,“娘娘正在东暖阁生气呢。”
程夏了然,“那麻烦您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办法让娘娘不气了。”
“真的啊?”小丫头惊喜异常,连忙转身进去通传了。
不过一会,小丫头出来请程夏进去,程夏赶紧掀帘进了东暖阁,果真看到里面的气压比外面还低,看来皇后怒气不小啊。
程夏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低着头说,“娘娘可是在为王越延误出征时间的事生气?”
皇后一震,“你怎么知道?”
“回娘娘的话,”程夏爽直的回答,“娘娘知道我相公邵琛曾在福建的清献村待过十六年,是奶娘将他带大的,实不相瞒,王越现在最宠幸的姨娘就是我相公的妹妹,也就是奶娘的亲生女儿。她今日一早就去了邵府,她告诉我,昨日发现王越心怀不轨,竟然勾结两浙的监察御史赵德忠,试图从陛下拨出往战场送的粮食里抽出一半来,供王越私自享用,然后将那些粮食兑换成银钱,变成王越的私人所有。她担心这件事对朝廷不利,犹豫再三,便告诉了我。”
“什么?”皇后猛地拍案而起,“此话当真?”
“娘娘,”程夏将一直掖在袖子中的书信拿出来,这是丽华刚刚给她的,“陛下因为微服私访的时候被赵德忠救过一命,便破例让赵德忠从崇安县的县令,摇身一变成为正四品职责甚重的两浙监察御史,甚至这次出征,陛下还特意让王越担任运粮官,一路护送粮草到西北伊犁战场。”
皇后一边看,程夏一边解释,“但是不曾想,王越和赵德忠私下有了勾结,王越信中写的清楚明白,他认为对付瓦剌和鞑靼轻而易举,根本不值当耗费这么多的粮草,但是他又不向陛下实际陈说事实,而是妄图将粮草克扣一半,而从中获利。”
“简直胆大妄为!”通篇看下来,皇后的脸色已经青紫一片了,“他今日竟然还延误出征的时机,让所有将领都等他一人,陛下派人去王越府中,却发现他睡的正熟,简直不把陛下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真是罪大恶极。”
程夏垂眸暗忖,然后小心的抬眼,“娘娘,不知出征之事?”
皇后知道程夏要问什么,叹息着坐在椅子上摇头,“王越昏睡中被抬到了太和殿,此刻陛下正在大发雷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训斥。至于出征,你相公邵琛毛遂自荐,又用自己的本事说服了陛下,他顶替王越,已经带着将士往西北而去了。”
程夏一愣,王越竟然被抬到了太和殿?不会被发现他是中了迷药吗?
“娘娘,”程夏问的小心,“这王越到了大殿还未清醒,是何原因?”
皇后叹口气,“有熟知王越的大臣说,王越素来有点熏香的习惯,怕是吸入过多,加上喝酒,两相作用之下便昏迷不醒了。只是他竟然延误了战机,简直该死。”
程夏一听,不自觉的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抬眼看着皇后,目光坚毅,“恳请皇后娘娘带我到太和殿去,我有要事,要面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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