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自然是极其的痛苦,可是没办法,这次不能再迟到了,不然五百块钱又会像上次那样没声没息就从我工资里溜走了,真够我心疼的。
“萧程,萧程!”我推着他的胳膊,这情景何其熟悉!
“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前一秒还像小孩一样懵懂地看着我,下一秒的动作就是凑上来,样子活像个色情狂。
“少来啦你!我要上班,你放开我。”
“别去了,你昨天就睡了……呵……”他打了个呵欠,“三个小时……有没有……那就两个半小时?”
“你还好意思说?”我的头和腰之所以这会儿都尖叫着喊疼,还不都拜你所赐!
对方却笑起来,样子还蛮有成就感的:“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好吧,那就只好意思做吧,来……我的小吸血鬼……”
“吸你的大头鬼!五百块啊!”我用尽力气推开他,絮叨着,现在我只顾着财迷心窍,色迷?先一边儿去吧。
拿起文胸穿上,却找不着扣眼,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滚烫地落在我光裸的背上,手指就越发慌乱了,有些尖锐的挂钩一直磕着指尖,都有点疼痛起来。
索性扭头瞪他:“看什么看?帮我。”
萧程目光里全是笑意,嘴角却竭力绷起来:“亏大了我,找了个这么笨的女人。”
说着,手已经伸过来,修长的手指从我手里接过挂钩,却也摆弄半天,我几乎以为他是故意的:“快点啊!”
“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复杂。”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木木为了鼓励我快找到男朋友,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算是个情趣用品,它的搭扣设计得非常巧妙,不知道的人根本弄不开,也连不上,据说是考验男方的猴急程度,增加激情度。我听了她的说明自然是哭笑不得,但其他设计都算正常,我自己弄熟它,平时就把它当成普通文胸来穿,都忘了它别的功能了。
奇怪了,那他昨晚是怎么弄开的?对了,貌似是直接扯下来的,根本没用解。
“你先把搭扣穿到那个小银圈里……”我指点着他,然后很坏心地报复了一下,“亏大了我,找了个这么笨的男人。”
身后这个家伙大约已经被这些小扣小圈快弄崩溃了,张口就说:“怪我笨?我弄过的多了,其他的就没人穿这么复……”
像被踩到底的刹车,他的话猛然顿在这里,房间里是一片尴尬的沉默。我的身体有点僵,但仍保持着自然的姿势等他用同样僵硬的手指帮我扣上,然后伸手去拿外衣。
萧程的手却握住我的肩膀,轻柔却不由分说地把我扳转过身来,拢进臂弯里,下巴抵在我发心,沉沉地说:“成雅,对不起,我知道以前我……可是那时我离你还是那么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你……可我发誓,以后绝不会了,别生我的气,好吗?”
我的胳膊被他圈住,动弹不得,那力道虽然不大,却让人不忍推开,因为透过紧贴的肌肤,我竟感觉有微微的颤抖从他肌肉紧绷的手臂上传来。他真的很怕我这会儿推开他吧?这时一脸厌恶地叫他滚开,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他因为自己的失言,也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说什么呢,好像我不知道你过去是个坏孩子一样,你哦,声名在外了都,我要气早气了,都气几个来回了,哪还轮着你这几句话?”我仰起脸,尽量轻松地冲他笑笑。
萧程大约没料到我会这个反应,愣了几秒才开口:“真的?”
为什么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难不成还嫌我太好哄了吗?
“真的,我真不生气,可我现在要去上班,所以……别这样啊,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感觉到萧程的手臂竟然逐渐收紧,没有任何松开我的迹象。
他仿佛没听见我的话,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那么,成雅,这次过年回家,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爸妈。”接着把我推开一点,手扶住我肩膀,正视着我:“这次,你不会再拒绝了,是不是?”
这话题转得太快,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能不能等我下班以后……”
“不能!”他的脸色越发不愉快起来,“告诉我,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怔住了,的确,我还在犹豫什么?昨天,我不是已经决定,要努力地好好去爱他?
为什么以真爱之名的不甘,还在我耳边温言软语,别轻易许上一生啊,孩子。
可抱歉,我不能再听从你的意见,你还有什么发言权?你不过是爱不得的余孽,关于那个人那场镜花水月般的爱恋本身,早在三年前,都该终结。
我抬起头来,回望萧程:“那么好的,我答应。”
我坐在办公室里,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忙碌终于又告一段落。刚才接到萧程的电话,他那儿有个数据卡住了,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今天不能来找我。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毕业论文,从我答应他要求的那次之后,半个月都没见他人影了。
可是尽管过了这么久,到现在我闭上眼,当时他明亮欢悦的神情仍历历在目,而他清洌如泉的笑容也一遍遍洒在我有时突然干涸的情绪上,提醒我,这样的选择,不会是错误。我睁开眼睛,弹弹桌沿,对自己微笑一下,别多想了,收拾收拾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木木站在门口:“成雅,晚上有空吗?”
“有,我正愁一个人吃饭闷得慌呢。”我挺高兴。
“那,陪我吧,我走廊上等你。”阴影打在了她脸上,没等我看清楚她的神情,她已经转身出了门去。
我听出她的声音不太对劲,虽然仍是那么沉和平稳,连音量都和平时一模一样,却缺少了筋骨,透着似乎碰一碰就要瘫软的疲惫。把东西胡乱塞进包里,我一出门就看见木木站在走廊的落地玻璃窗前,一动不动,整个人被夕阳染成一尊虽美却苍凉的雕像。
“木木,你还好吗?”我走近她,她身上透出来的沉郁压住我的喉咙,我不由得把声音放得低柔。
“没事。”她回头冲我笑笑,“能陪我走走吗?”
我陪木木走着,一路无言。
离写字楼不远,就是这个城市的购物天堂,那些密集林立的高层建筑上,贴满了迷离的眼和魅惑的唇,五光十色,繁华似锦。可购物狂木木现在对这些带都不带一眼,只沉默着往前走。此时已近年关,这条主商业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实在不是漫步的好地方。可我还是随着她的脚步,磕磕碰碰地逆人流而动,一直转到旁边一条稍微清冷一些的街上,我看着路边的麦当劳窗口,感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这时木木突然停下来,注视着路边的电影院招牌上开始闪烁的霓虹:“成雅,陪我看场电影好不好?”
我点头,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她老人家此时开心。可到了漆黑一片的放映厅里我才发现,还真的是不太好,今天这个怀旧厅里放的是一部几年前的片子《小飞侠》,一大帮的孩子坐在我们的四周,看看银幕上和周围朝气蓬勃的脸,我突然有了当兵马俑的感觉。又不能跑掉,于是索性老脸皮厚地装作没什么异样,和周围的小孩一起笑笑哭哭,这电影还是不错的,尽管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放了一小半,没多久我还是被吸引住了,只是一边看银幕上帅呆了的小小男主角,一边不忘偷偷注意木木的脸色。
我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也一直没问,我了解她的性格,要说的,她自然会说。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不成和郑为吵架了?可之前有一次他们闹得差点要分手的时候,也没见木木郁闷成这样,而且她跟郑为在一起每次闹矛盾都会痛痛快快地爆发出来,这样抑郁到简直内伤实在不符合他们一贯的风格。
我瞄瞄她秀美的侧影,又转头看我的电影,正放到紧要关头,突然我们这里传来尖锐的音乐声。周围转过的小孩面孔都带着老气横秋的指责神情,毫不掩饰对我们两个没素质的成年人的鄙视。我冲这些未来的主人翁尽量温婉地笑笑,好不容易把他们一脸的不满给笑了回去,然后转为苦笑,搞什么,不是我的问题好吧。木木这家伙,跟她说了无数次,短信声不要搞这么悠长复杂。
她倒仍是镇定如常的气息,我听见她拿了手机,摁下去,然后是“噫?”的一声。我转脸看见她的表情开始松动,露出一点儿迷惘,握着手机,盯住它发呆。
“怎么了?”我低声问。
她随口答道:“没什么。”继续瞪着那一块亮苦苦思索,指尖在键盘上游移,似乎在寻找措辞。
大约二十秒之后,她突然恍然似的笑起来,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她笑。接着她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游走着,啪啪啪摁下许多键,然后干净利落地合上,随意地扔进包里。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响了,干脆的嘀嘀两声,可这会儿也格外清晰响亮。看着周围愤怒的小目光,我几乎无地自容,真是做了成年人的坏样本。
拿出手机打开来,一看就愣住了,竟然是木木。我瞥她一眼,搞什么鬼?打开短信我才真正被吓到,其内容如下:“本人将于本月三十日举行婚礼,事发突然,比较仓促,所以不准备大肆操办,过了这段时间一定补办宴席,这件事我有难处,现在还不能宣扬出去,只能告诉你这个挚友,请代为保守秘密,不周之处,还请多包涵。”
我张口结舌,看看她,又看看这条短信,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都快哭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木木,你别想不开。”
她转头看我,神情有点扭曲,是爆笑的预备动作。
我立刻知道自己上了当,一转念便明白了,不由气急败坏:“靠,不许笑!”
但她还是笑了出来,摸摸我的头:“成雅,你好可爱啊。”
没等我有所反应,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素质,注意素质。”指指周围的孩子。
我只能恨恨地看着这条短信,又被人涮了,真是的。
好吧,那我也涮涮别人,我哗哗哗转发了一堆,然后把手机调成无声,继续看我的电影去了。
等电影散场,和木木坐到餐厅里,我才想起来这事,拿出手机一看,乖乖,11条短信外加5个未接来电。事实证明这年头忽悠人的确不是容易的事儿,绝大多数短信都是“美女,巧啊,这个月三十号本人要代表人类登陆火星,到时候别忘了看直播哦!”之类,真是,看得我超级没成就感。
翻到最后一条,我不由愣住了,再打开一看,只有三个字:“恭喜了。”这号码,明明三年前就删掉了,群发时它肯定不在里面,这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大作,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个旧日好友。刚接起来,就被她呼天抢地的声调惊得手一抖,险些没拿稳手机:“那个……你别这么大声,我听不清。”
“我说啊,成雅,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偷偷地笑。
“没事?没事怎么会发那条短信,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有了?这么急着办!”
我晕倒,然后爆笑:“姐姐,你也太好哄了,你不想想这个月是几月,有三十号吗?”
那边立刻沉默了,半天咬牙切齿爆发一句:“成雅!”
我勉强压抑住笑声:“好啦好啦,知道你关心我……”
“关心个P!你知不知道你害我丢人丢大了,打你手机找不到,我都打给林哲了,他还一本正经听得好像还蛮吃惊的样子,靠!敢情你们联合起来忽悠我呢!你惨了我告诉你!喂!说话呀,理亏了吧?”
我不是理亏,我是被突然涌起的况味堵住嗓子。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哼!”她气哼哼地说:“告诉他你说你这个月底要结婚咯!”
“……”
“然后就说,你这么多年男朋友都没有,和谁结啊?他说他不知道,我说你跟成雅从小的朋友你不知道谁知道?他竟然就把电话挂了!偷笑去了吧?!”
“……”
“成雅,这事没完,你要对我柔弱的小心脏负责!”
我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啊?好好好。”
收起手机,看见木木正盯着我:“怎么了?神色不对。”
“没什么,那个短信,林哲竟然回给我说恭喜,他好像当真了。”
“是吗?你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会吧,我干吗跟他解释?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微微一笑,神情淡然:“因为今天,我格外懂得他的感受。”
我猛然顿下手中戳着牛排的动作:“什么意思?”
“成雅。”她转头望向窗外,那盛世欢景映在她晶亮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今天,就现在,在我的家乡,正在举办一场婚礼,大概,会是很热闹的吧。”
“……”
“进行到什么地方了呢?该是新郎新娘向宾客敬酒了?或是双方父母在致感谢词?
“木木……”
她回过头,目光哀伤:“是的,成雅,这个新娘,本该是我,可我现在,只能清冷地坐在这里,看着眼前逐渐冷掉的牛排,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呵,明知道不该想下去,可无论念头从哪里转起,都归结到那婚礼的场面上,新娘可能正在帮他挡酒吧,或者正坐在他旁边,娇羞的、充满喜悦的,听自己的父亲亲口把女儿托付给这个男人。”
木木仿佛隔着我,看见了那欢闹的景象,然后视线落回我身上,脸上绽开一个苦涩地微笑:“傻透了,是不是?”
我几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模样,心里一酸:“不会,只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我一辈子都屈在那个小小的水镇里,我憋得慌啊,可是那个人,他没有任何别的愿望,他只想待在那里,面朝河水,春暖花开,就这么平静悠然的过完一生。”
她略带讽刺地弯弯嘴角,眼里却不带一点笑意,接着说:“可我受不了,怎么也受不了,我们在别的方面都契合得像一个人,只有这一点,怎么也说服不了对方,原本以为时间可以解决问题,没想到越拖,梦想和感情之间越不可能共存,最后只能牺牲掉一个。”
我点点头,无言以对。
“半个月前我接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还爱他吗?”想了半天,我才问出这么一句,问完立刻嘲笑自己这个问题够白痴。
“呵,我不知道,只是昨天接到他电话之后,突然觉得冷透了,裹了几层被子都发不出汗来,夜里就梦见自己爬楼,爬着爬着,一直爬到好高,才发现钥匙忘记带了,这么长时间的辛劳,白费了,呵呵,听起来像个好笑的段子,是不是?”
我摇头,这其中的悲苦,和在梦中被放大的绝望,无论如何,都让人笑不出来。
“那么郑为……”
“是的,郑为,我喜欢他,喜欢他的朝气和活力,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和他结婚,可是……算了,说不清,到底意难平吧。”
而我只能关切地看着她,用沉默传达我对她的安慰,除此之外,我无法再做什么。
只因为,意难平,这样个人的体验,只能自己搞定,看你如何在与回忆的缠斗中,反败为胜,从此恬淡安然,喜乐完满。
关于此我也有我自己的仗要打,是的,到底意难平啊……
第二天再看见木木,她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我见她和郑为通电话:“……五粮液我都买了……我知道你爸爱喝二锅头,是个心意,真拿二锅头去啊,我还丢不起这人呢!……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嗯,晚上去你那……少来了你!”眉目间满是化不开的蜜意,几乎要滴下来。
我看着她,心情愉快,这样多好,我要不要给萧程打个电话呢?
可回到办公室我就高兴不起来了,也忘了这个念头,因为主管宣布今天要加班。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一进楼道我立刻去摸灯的开关,竟然没任何反应。
“靠,不会吧,有没有搞错啊,就几度电啊,又把灯给弄坏了!是不是变态啊!”我怒火上头,恨不得吼几嗓子,NND以后楼道灯的电费我付了,别三天两头的跟灯过不去。但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我想想还是算了,低调,低调,别一嗓子喊来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那就……打个寒噤,快速摸出钥匙,心里有些忐忑。用手机照着,扶着楼梯一路往上走,快到家门时,我一抬头,差点惊呼出来,门口坐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我站在阶梯下,紧张地看着对方,准备情势不对拔腿就跑。
这时黑影却突然开口:“你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是萧程,心里立刻踏实下来。
他站了起来,我迎着他走上楼去:“怎么不发个短信?”
“给你个惊喜。”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回头:“怎么了?听上去心情不好?”
他接过我手中的钥匙打开门,轻轻把我推了进去:“没有。”
“骗人!”
他在黑暗中沉默着,半天才开口:“成雅,有吃的没?我饿了。”
“哦,有方便面,我给你煮去。”我啪地打开灯,拿了包方便面去厨房。
“呵呵,看,我可是添了不少装备呢!”我围上围裙,得意地展示给他看一个带粉色花纹的小电饭煲,“不错吧?总算在我这儿可以感受到人间烟火了。”
“嗯。”他浅淡的笑笑,倚在门框上,看上去安静又疲倦。
我往锅里倒上水,摁下开关,回身走到他面前:“萧程,你怎么了?你很累?”
“嗯。”
“那你去躺会儿,煮好了我叫你。”
“可我想在这儿看着你。”他伸手抻抻我身上的小围裙,“帮你的忙。”
“帮我什么忙?添乱吧你就,去,乖乖到客厅等着。”我赶他。
他却握住我的手臂,接着轻柔地把我揽进怀里,嘴唇落在我额上,含含糊糊地说:“成雅,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啊。”
然后把我的额发拨开,一路吻了下去,直到突然发出“噫?”的一声:“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自己脖子和锁骨之间有一小块红痕。这家伙,又犯疑心病了!但他的语调现在并没有什么咄咄,只带着困惑和迟疑,而表情带了一点迷惘,仿佛这一小块红痕是什么隽永深邃的谜,彻底把他难倒了一样。
看他这样,我又好气又好笑:“大哥,蚊子啊!厄尔尼诺咯,蚊子二月天就出动了,再给你普及一下,叮人的蚊子都是母的,懂不?”
他竟然很乖地点点头,一句话都没多问,这家伙,我看着他,今天是安静得过分了。
“萧程,你真的没事?”
“没事。”
我转身准备去拿鸡蛋,突然听见他说:“成雅,我不走了,怎么样?”
“嗯?你说什么?”我回头看他。
“我说,我不走了,不想去C城了,我就留在这里,找份工作。”
我惊异地看着他:“可是,创业不是你的梦想吗?”
“这个以后也会有机会,现在,我只想尽快能够自立,薪水优渥,能够给你安定的生活。”
我笑起来:“不用啊,我靠自己就可以,现在生活不挺安定的?”
“不,不一样,成雅,我是男人,我希望直接就可以让你生活无忧,而不是让你去分担创业的风险和艰辛,这太不负责任,还有……”他的声音渐渐有点异样起来,“……你需要保护的时候,我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注视着他,正要开口,锅中的水沸腾起来,我跑过去,把鸡蛋磕在里面,太急,弄得自己一手蛋清。
他走过来:“要不要我帮你?”
“嗯,好的。”我伸出黏糊糊的双手,“帮我卷下袖子。”
他低头帮我把袖子卷起来,动作慢而笨拙,我注视着他白净的脸,那低垂的睫毛,结合着专注的神态,让这个平日不羁又活泼的男孩子显得柔和而疲惫,我的心不由一点点化成水,柔声说:“萧程,你有自己的梦想,就该去完成,什么艰辛风险的,无所谓,别为了我,委屈自己的鸿鹄之志,知道吗?”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拍拍我:“好了!”
然后抬起头来:“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的梦想也不会丢掉,等到一切安定下来,我还会重拾它,你知道,S城也是个充满商机的地方,只是我需要更多的积累,所以,明天,我会去晶动力。”
我看着他:“想好了?”
“嗯。”他微笑起来,“别说了,水都潽了。”
等到萧程坐在桌边,大口吃着面条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一直用的左手。
“什么时候改左撇子了?不别扭?”
他看看自己的手:“用左手开发右脑潜能,我乐意。”
“不对,你刚帮我卷袖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别扭了,把那只手伸出来!”
“哎呀,成雅,你烦不烦?”他竟然蹩起眉头。
“现在就嫌我烦了?呵呵。”我笑着冒冒失失去扳他右手,刚碰上他立刻一激灵,短促地倒抽一口冷气。
“到底怎么了?”我瞪着他。
他看拗不过我,于是把右手抽出来,放在桌上,却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左手继续捞他的面条。
可我一看却绝然不能不动声色:“这这这……这怎么搞的?”
手背上的骨节除大拇指外已经全部青肿起来,手指僵硬地支楞在那里,有两节还在往外渗血。
“别大惊小怪,今天踢球不留神摔的。”他的口气依然轻描淡写。
我气得半死:“笨蛋!怎么不早说,我给你去找药!”
我拿来红花油,坐下来细细抹在他手上,一抬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我有点脸红,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这么大人了,踢个球也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笑!还好意思笑!”
他的唇角却越发地弯上去,我“啪”地使劲儿把创可贴粘到他手上的破皮处,满意地听他“嘶——”一声,小样儿,让你笑,治不住你了还。
“成雅,你简直就是一女暴君,你想疼死我啊!”萧程咬牙切齿,恨恨地把手举到嘴边吹气。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为你好,这样的重手才能活血化淤,小孩子,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啊。”
看他清秀的脸上气结的表情,我忍着笑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刚弯下身子,萧程突然开口道:“对了,成雅,忘了告诉你。”
“嗯?”我回头,看他的神情端正,目光认真。
“什么?”我有点紧张。
“后天,年二十九,我买了那天的火车票,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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