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打电话给木木,她隔了好久才接:“喂?”
“木木,是我。”
“成雅,你干吗?”听起来不太有耐心的样子。
“不干吗,你在忙什么?你回公司吃饭吗?”
“小姐!我都忙得青筋暴跳了,麻烦你等我有空再找我闲扯行不?谢谢了!”她似乎准备挂电话。
“等等等等,木木,我问你件事,你认识周明宇吗?”
“听起来很耳熟,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我……”
“等会儿……谢总,您来了……成雅,就这样了,拜!”
“啪”断线了,我盯着手机发怔,想了想,决定拨个电话给萧程,可他竟然关机了。
我无奈地合上手机,看看周围人都去吃饭了,便给自己泡了碗面,闻着它逐渐传出的香味,却发现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时手机尖锐地响起来,我以为是木木或萧程,拿起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喂?”
“成雅?”
很动听的声音,清朗却不失磁性,可我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
“成小姐,你也太贵人多忘事了,或者你刚签了约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哦,哦,是周先生,你好,你好。”我羞愧极了,真是够不专业,连客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呵呵,上午不好意思,我没能自己去,慢待你了。”
“没关系,陆经理他人很好,很客气,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他在那头轻笑,“你到涵宇来,我都没尽一下地主之谊。”
“那个……周先生,你不必客气,该是我请你才对。”
“是吗?也对,那么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今晚?”我愣了一下,“可可可能有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就是似乎出于本能的不想应邀。
“有事?真的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或者是谢绝我的借口?”
“啊?不是啊,是真的……”
他打断我:“你知道,成小姐,像我们这种人……”他停顿一下,仿佛在平复他突如其来的哀伤,“总是比较敏感一点,可是看到你,不知为什么,觉得非常投缘,真的,我知道,你绝不会因为我是……就歧视我的,对不对?”他的声音柔和得像要滴出水来,“可我现在很难过,因为我错了,到底还是没人能够接受得了,唉,到底是孤独……”
要是别人在我耳边讲这番话估计我不恶心死也得笑死,但周明宇的声音就是有这种力量,能把柔软从他的嗓音一直传递到你心里,让你对他的孤独和忧愁感同身受,再也生不出回拒的坚决。
还没等我想到什么安慰他的词句,他突然叹息一声,接着说:“成小姐,打扰你了,再见。”说着挂了电话。
整个下午,我一想到他落寞的喃喃自语,就觉得有些不忍和歉疚,一方面怀疑自己太冷血,一方面又告诫自己不要去多管自己无能为力的事。
就这么纠缠到下班时,突然接到木木的电话:“成雅,你在办公室吗?”
“嗯,正准备走。”
“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林哲林主任的电话?”
“啊?你干吗?”我心里一紧。
“我办公室有份文件,说好给他过目的,可我现在回不去,你帮我拿给他。”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明天之前必须交到他手上,你快点啊!”
“木木……”
“就在我左边第一个抽屉的最上面,绿色的文件夹,别弄错了。”
我走到她的办公桌边,拿到她说的文件:“拿到了,可是木……”
“好,拜托你了,你可一定给我办好。”
我苦笑,她根本不听我说什么。
“对了,成雅,你今天不是问我那个周明宇吗?我想起来了,他……”
突然电话里噪音大作,就听木木说:“靠,怎么回事,这破电话!算了不说了,你赶快把文件给林哲,就这样啊,再见!”
我拿着文件夹坐下来,愁眉苦脸地看着它,真是太会给我找麻烦。可是似乎木木真的很急,不能不帮她的忙,我还是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着一声接一声的等待音,只觉得口干舌燥。
在我准备放弃时电话被接了起来:“喂?”
“林哲吗?”
“嗯。”
“木木……就是李美林,她让我带份文件给你,说明天之前必须……哦,我忘了说,我是成雅。”我又开始语无伦次。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平淡。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送去给你,或是传真过去?”
他迟疑一下:“我现在不方便,这样,大概八九点钟,你约个时间地点,我去拿。”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背景里有悠扬的音乐,呵,陪女朋友吃饭哪!
“八九点钟?估计我在家了。”我坦白地说,我真不想那会儿还要往外跑。
“那这样吧,我去你家楼下,去之前给你电话。”
“你认识吗?”
“认识。”
“好,那就这样。”我也不想去问他怎么会认识,我们明明已经多少年不相往来。
我走出公司的大门,哼着歌。什么都不去想,要哄自己开心,就把自己伪装成失忆症。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成雅。”我一时以为是萧程,只有他会这个时候跑来躲在背后吓我,幼稚狂。心里竟然一阵欢喜,转头去看,一个身影背靠着墙,高高瘦瘦的,的确和萧程很像。但我还是一眼看出来不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许是感觉不同。这时路灯“刷”地亮了,我看清了来人:“周先生?”
他冲我微笑:“真的就不能叫我周明宇吗?这名字这么难听?”
我不好意思起来:“不是。”
他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要忙的事忙完了没有?”
“啊?”我才想起来我扯的那个谎,不由大窘,“忙忙忙完了。”
“呵,那还真快。”
这个人一定要这样吗?我有点恼,但又不好发作。
好在他的语气很快变得平常:“忙完了就好,带你去吃东西。”
没等我回答,就听见旁边一辆车“嘀嘀”尖叫两声,周明宇走过去,打开车门。
我赶紧说:“周……明宇,你不要客气,我吃过了。”
他回头,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流动着柔润的光彩,盯着我,整个人慢慢无力地伏在车门上,下巴搁在臂弯里,非常疲倦的模样:“可是我好饿,就当陪我,好不好?”停了两秒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我被一个男人伤了心了。”
我被他这一句话讲得张口结舌,生平第一次亲耳听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是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可同时心里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戒备也随之散去,他真的是喜欢男人啊,那么他大约当我是个姐妹?
“你想吃什么?”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说出这么一句。
他立刻直起身来,笑容明媚:“你先上车,再说。”
从饭店出来,我担心地说:“你吃饱没?”
我们去一家面店吃的牛肉面,结果谎称自己吃过的我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而喊饿喊了半天的周明宇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大半碗面都冷成了面糊。
“还好,我晚上向来吃得不多。”
“呵呵,呵呵,好习惯,你知道,这样比较好保持身材。”我笑,好像已经把他当成个女人了,在交流美容心得。
他正要说话,突然手机响起来。
“你等一下……喂?又有什么事?”
我看他表情不耐,声音冷淡,心想说不定是他的那个“他”打来的,于是远远走到一旁,观赏那一排琳琅的橱窗。正当我在苦苦思量橱窗里的红色裙子和啡色七分裤哪件更适合我的时候,突然听见周明宇咆哮出声:“是!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你们怎么看我!我TM无所谓,公司怎么了?我高兴,我就毁它了!我把股份送人你也管不着!你自己都不愿在那儿干……少拿什么狗屁感情压我!”
他看我向他那边看,声音低下去,又讲几句便“啪”地一声合上手机。我走过去,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有些同情又有些尴尬,到底安慰也无从开口。
“你还好吧?”想来想去只能说这一句。
“还好。”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两个字,看起来他并不好。
我想了想,把手伸进包里掏了掏,做势要走。
“你干什么?你想走?”周明宇的目光扫过来,其中尽是冰冷。
“不是,你等我一下。”我掏出一把零钱,冲进旁边的便利店,出来时拿着两个冰激凌。走到他身边,塞给他一个:“吃这个吧,心情不好时吃甜的感觉会好一点。”
他紧绷的脸色缓和一些:“谢谢。”
我本来想伸手拍拍他,想想不太合适,还是口头说一下就好:“没什么,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
周明宇差点没拿住手上的冰激凌:“你说什么?!”
对了,他自己也是男人哦,安慰姐妹的习惯语用在他身上,似乎不是非常合尺码。
“那个……就是说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说了我没事。”他的神情看上去真的是放松下来,甚至唇边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松了口气,却听见周明宇接着说:“不过呢,你还真是没什么安慰人的天分。”
我很汗,这一点不用你说,刚才要不是你及时打断我,我差点都说出“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记仇”这样的昏话来了。
我们坐到车里吃完冰激凌,周明宇问:“你还想去哪儿?”
“我明天还得上班,所以现在得回家了。”
他看看时间:“才八点不到。”
“我回去还有事呢,真的。”我说,想起来和林哲还有约。
“真的?我记得有人明明说自己吃过了,结果比我吃得还多。”
我被他说得脸红:“因为我很能吃啊!”
他笑起来:“好吧,就算这样吧,我送你回家。”
“顺路吗?不顺路我自己坐车就行。”
“没问题。”
我也没再跟他客气,对他说了住址就舒服地靠在宽大的真皮座位上看窗外的夜景,看着看着思绪就飘远了,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对话,直到车突然停下来。
我看看四周,没什么特别:“怎么了?”
“你稍微等一下,我胃不太舒服,我去这家药店买点药。”
我点点头,看着他进了旁边那家小药店,很快就出来了,上了车,重新启动。
“你没事吧?这种小药店能信赖吗?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一下?”
“没事,好多了。”他的唇角挂着一抹微笑,“这种小店,东西倒反而会全得多,我是这家的常客。”
“嗯。”我没多想,转头继续去神游太虚,这是个习惯,我几乎一坐车就喜欢对着窗外发呆,如果旁边没什么更吸引我注意力的事物的话。
“外面真有这么好看?”周明宇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神来:“啊,我一坐车就爱发呆。”
“很特别的习惯。”
“呵呵,还因为你的车很舒服,不自觉的就会放松下来。”
“是吗?我喜欢宽敞的东西。”
“宽敞,对了,我今天上午去涵宇,陆经理旁边那个办公室是你的吧?就是双开门那个。”
“是。”
“那真是够宽敞的,你一个人几乎占了一间会议室呢!呵呵。”
“办公室太空了,我反而不喜欢待在那儿。”
“空多好啊!我们那一间里人好多,一点儿隐私都没有。说起来,你的办公室比陆经理的大了有一倍吧,难怪我碰到的人说到采购部都指你的办公室呢!”我笑着说,却发现周明宇并不答话,我也就没再说下去。
“大有什么用,有时候你一天都一个人坐在里面,不会有任何人来跟你商量什么事,找你也就是象征性签个字,对你表面上都是唯唯诺诺,但你的意见不会有人真当回事,这感觉好吗?”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很困惑,那他怎么坐到这个位子的?
“那你不是决定了我们公司的合同吗?”
“那个,他们总要给我点面子,再说就是笔小钱,可是……算了!”他口气不耐起来,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嗯,把我愁得不行的几十万,在人家眼里就是这么不值得一提的小钱。
车到了我小区门口,我对周明宇说:“好了,停在这儿吧,这里进去不好拐弯。”
“没问题的,相信我的技术。”
他把车头一偏,稳稳地驶了进去,宽大的车身几乎擦到旁边的苗圃。
“你小心点啊,擦坏了我可赔不起。”
“放心,用你自己,勉强够了。”他的语气有几分调笑。
我一愣,开这种玩笑,真够冷。
“你少来了,我还是去拉个帅哥赔给你好了。”把萧程或者林哲赔给你吧,呵呵。
心里设想着把萧程或林哲身上扎个蝴蝶结送人的模样,我差点笑出声来,就在为自己这恶趣味乐得不行的时候,车突然轰然一声,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我心里惨叫一声,不会吧,真的坏了?
“怎么,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熄火了。”周明宇看上去倒平静,我多少放了点心,大约不是什么大问题。
往外面看看,它可真会找地方罢工,这是一片开阔地,但旁边是浓重的树荫,而且杂草丛生,一般不会有人从这儿走,小区居民提了无数次意见了,可开发商和物业订的合同期半年前就满了,这些问题反映上去压根儿没人管。
“你可真会开,怎么开这儿来了?”
“你不是说你家往这个方向吗?”
“可这里我们小区的人才不会走呢,你知道这里也没保安,万一遇到个劫道的,你叫都没人理你。”
“真的?”
“是啊,不过不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好在一到晚上也没谁往这边跑,反正至今我也没听说这里出现过什么治安问题,不然还不吓死人!”我一边说,一边推门下车,“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修车的人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修。”
周明宇说着也下了车,脱掉西服,卷起袖子,走到车前箱,打开来。
“有什么要我帮忙?”
他摆弄了一会儿:“有,我车后座有一套工具箱,你能不能帮我找来?”
“好。”我不疑有他,拉开车后门,探进大半个身子去寻找。“周明宇,没有啊!在哪儿?”压根儿没有他说的东西的影子。
“再找找。”他的声音竟然就在我身后,一向清朗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吃惊地直起腰,一转头,周明宇的脸庞就在眼前,不到半米。
“你想吓……”我还没说完,他的嘴唇突然凑上来,猝不及防,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掌伸到我脑后,控制住我的脑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舌尖已经把一粒物体送进了我的齿间。
我拼命想把头往后扭,可无奈被他按得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直到那物体在我口中全然融化,这东西的外部还包着一层通常包在糖外面的可食用薄膜,它本身却没有一丝糖的甜味,化开之后,古怪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我整个味蕾。
他松开我:“味道怎么样?”
我瞪着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抹自己的嘴唇,狠命抹了几下突然反应过来,一只手就往他清秀的脸上抽去。
可刚扬起来就被他捏住手腕:“干吗?和我接吻感觉这么差?”
“周明宇,你浑蛋!”靠,感觉好像和女人接吻,恶心死我了!
“浑蛋?浑蛋的还在后头。”
说完握住我另一只手,把我往后一推,我后脑磕在车顶上,头立刻一晕,他却不管,把我推倒在车后座上,然后整个人压上来。
“周明宇,你干什么!你疯了?”我拼命挣扎,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食草动物,亮出了平日从不使用的牙齿。
“好了好了,别这么动来动去,我会受不了的。”他好整以暇地用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空出另一只手伸去驾驶台边摁下一个按钮,车门上的窗闩立刻跳起来,车窗玻璃也徐徐升上去,车整个被锁住了。
然后他抽过安全带,绕在我的双手上,固定在头部上方,我的手指无助地抠着座位上滑腻的表皮,却一点移动不得。
“你……你什么意思?”
“这你都看不出来?那这样呢?”他一只手伸进我的衣襟。
我感觉到他冰冷的手触到我的肌肤,恐惧地尖叫起来:“不!你别这样!”
他真的把手拿出来:“对,我也不想这么快,我可不喜欢硬来。”
他看看驾驶台上液晶小屏幕上绿色的数字时间,回过头来看着我:“嗯,我们还有十分钟,可以好好聊聊天,十分钟之后,恐怕我不做什么,你还要哭着求我呢!”
我手脚冰凉:“你说……刚才的……”
“对呀,刚才的,可是他们店里药效最好的,要是还不能满足你,在下可也无能为力了,呵呵。”他笑着凑近我。
他有着如此纯净的笑容,莹亮的琥珀色眼睛,身着的墨绿色衬衫更衬托得他肤色透白无瑕,这些使他看起来如神话里为众神斟酒的少年,绝美而无邪,可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却在做这样邪恶的事情,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周明宇,你干吗这样,你,你,你不是……”
“不是GAY吗?”他接了我的话,“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啊。”
“可是,你今天还说,你被一个男人伤了心。”
“呵呵,的确,是我哥哥,他骂我是个废物,我自然很不爽,对不对?”他手指沿着我的脸颊往下轻柔地触碰。
“你说你这种人……”我思维被他说得混乱极了,“他们都说……”
“都说我这种人是吗?呵呵,可惜他们没完整告诉你吧,否则你今天就不会躺在这儿了,他们没告诉你,周明宇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什么都不会,最擅长的就是玩女人,他们没说,对吗?”他的眼里,尽是冷酷的嘲讽。
原来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陆经理的轻蔑,林哲的担忧,老板的劝导,同事的玩笑,娜娜的尖刻,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为什么,他们没一个人完整地告诉我?可能,这本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有我不知道。
“娜娜说……”我喃喃道,“她干吗要骗我?”
“关娜是吧?”周明宇的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的微笑,“那个女人十句话里有九句半是假的,也就你还信她,我告诉你她为什么要骗你,不过是她在我这里碰了钉子,想看另一个女人的笑话而已。说我是GAY,大概也就是为了她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那你为什么……她那么漂亮。”
“漂亮?不巧的很,当时另一个公司的更漂亮,你知道我也就能批那么一点,自然要把握好最好的资源咯。”他的手停在我的脖颈处:“就是你呀,那一纸合同最终给了你,你多荣幸啊,你知道你打败了多少美女?她们其中有的,根本什么都不要,愿意倒贴给我跟我上床呢!”
“为什么是我……”我声音开始抖起来,完了,身体开始有反应了,酥麻像摇晃后突然打开的碳酸饮料里的泡沫,不可抑制地在身体里嘭然涌出来。
“因为你好特别,我从来没听过一个做销售的女人打电话给我还会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你知道你边哆嗦边喘气的声音多性感。”
MD,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我真想掐住当时在打电话的我:“给我好好讲话,冷漠点!嚣张点!”
可就算真的可以回去,我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力气了,反抗的力量和意志正一点一点从我身上流失。正在这时,我手机铃声突然大作。我已经有些昏沉的意识被一下刺激的醒转,对了,我和林哲约好了的,他可能会来。我重新聚集起意志,和身体逐渐强烈的反应做抵抗。铃声一遍又一遍,我调的是最大音量,周明宇皱着眉头,拎过我的包,在包里搜寻,可怎么也找不到。
“放哪儿了?成雅,乖,告诉我。”
我扭过脸不回答,手机是在我上车时脱下来的外套里,当时车里空调开得太热,我脱下来之后随手一塞,现在想想可能掉到座位和车门之间了。正在我思量怎么能把它拿到手的时候,周明宇停下动作,仔细听了听,伸长胳膊去副驾驶边,把我的衣服捞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带着残忍的微笑在我面前把它关掉。我眼睛的余光瞥见果然是林哲的名字,绝望的闭上眼,只觉得泪水开始不听话的窜出来。
“别哭,别哭,我会很温柔的,真的,相信我。”周明宇低头,柔软的唇碰在我的眉心。
这时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有人在敲击窗玻璃。
希望之光重新亮起,可能有人发现这辆车停的不是地方,我可以呼救。
周明宇拿起一个抱枕遮住我被捆住的双手,在我耳边低声说:“来,试试你的叫声。”
我恐惧的睁大双眼,的确,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明明用了全力,发出的都只是一声呻吟一样的低呼。
“我真喜欢你的声音,乖,别扫兴,没关系,一会儿我们换个地方也没问题。”
说完,直起身摇开车窗玻璃。
我看向窗外,就算喊不出来,也许可以用眼神暗示他我是被强迫的。
可是看到外面那张脸,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林哲啊林哲,为什么我总是这个状态被你看见?而且每次,都无法解释,上次,是无话可说,这次,是说不出来。
周明宇竟然也认识他:“哟,林主任,有何贵干哪?”
林哲不答,他的视线紧紧盯在我身上,那目光如刀,割得我的灵魂碎成片片,似乎再也拼凑不完整。林哲,我是被迫的,救我!这几个字就在嗓子里,可就是发不出音来,憋的几乎喘不过气,焦灼像滚油一样在全身流淌,我这样的挣扎明明你看在眼里,为什么仍是那样一副冷漠的神态?
用力想抬起头,一转眼却在前座的椅背镜中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从我的脸颊一直延伸到我敞开的领口,我露出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桃花一般娇艳的粉色,嘴唇却像鲜红欲滴的玫瑰,而打转的泪水更让眼珠像浸在春水里的黑水晶,带着莹亮又魅惑的光彩。所以,不管哪个人看来,我这副状态,都像是在欲火中烧吧?连眼角那一点泪痕,也可以理解为HIGH过了头。
我绝望地用头去撞靠垫,发出嘶哑的低啸,可我自己也看见,这一切看起来都像一个被欲望冲昏了头的女人在扭动各种媚惑的姿态,发出销魂的呻吟,没有人会联想到别的。
林哲的目光越发冰冷,隔着这么远我也听出他正紧咬牙关:“你们在做什么?”
周明宇笑出声来,声音里一丝破绽也没有:“林主任,不会吧?这么明显了,你还要问?”
说完又凑近对方,用知己的口气说:“你知道的,她为了和我签合同咯,我是个男人嘛,怎么抗拒得了,你懂的,是不是?”
他还没说完,我看见林哲的眼神像被冰封住了,如同一片完全失去生机的荒芜平原,他慢慢地又转向我,脸上是被人捅了一刀的神情。不是这样的,你难道也会这么认为我?我的唇齿间逸出血腥的味道,可就算咬破嘴唇,还是解不开身体的麻木。
周明宇看看我,立刻转头很匆忙地说:“你也看见了,我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办公室谈。”
林哲似乎被这句话从一片坚冷的沉默中突然唤醒,竟然晃了一下,眼神刹那间有些不聚焦,再看过来似乎已经发飘,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我的全部意志在他转身的一刹被全部抽空,无力地彻底倒了下来。
周明宇再次把门窗锁上,坐回来用手指轻柔地划过我的下唇:“何苦呢?”
我盯着他,我只求你放过我,看在这鲜血的份上,放过我。
但他是完全不为所动的神情,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这个人蛮识趣的。”
然后俯上来:“好了,别多想,我会让你非常舒服的。”说着,一只手就开始解我的扣子。
我听见自己用空洞的声音说:“周明宇,你别这样。”
他微笑:“怎么可能?别说傻话,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么长时间我忍得多辛苦,现在叫我放手?你当我疯了是不是。”
他的手探进我的衣服,上下游移:“时间差不多了,你也想要了是吧?”
是的,药效已经开始全面发挥作用,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像嗷嗷待哺的幼鸟,张大饥渴的嘴,狂乱地叫嚣着,而他的手指如同最甘美的食物,触碰到的地方暂时就平复下来,收拢羽翼,满足而甜美地沉息在他温柔而有力的抚摩之下。
可同时,却有一阵阵的钝痛剐着我的心口,同时削弱着药物的力量,这钝痛来自于被欺骗和被背叛的悲怒,被玩弄的屈辱,和被迫无能为力地看着林哲背影的哀恸。
所以,我还留一丝理智尚存,艰难地开口:“周明宇,你就算……想要我,你也不必这样,最起码,我也曾真诚地……试图安慰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明宇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手在我的肌肤上停下来,但很快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想过,对你要与对别人不同,可惜……我做什么,别人也都是一样看我。”
说着他的脸色突然沉下来:“我何必为难自己,那么麻烦,这样不是挺好,特别有快感……你还想再啰唆这些动摇我吗?没用的,我就这样了,我认了,你不是要安慰我?那就好好享受吧!”带着突如其来的怒意,他的一只手只用力一掀,我的上身立刻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车厢里如此静谧,只剩细密和沉重的喘息。我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手掌,却毫无痛觉,那强力的药正一点点侵占我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只剩了感官上酥麻的感觉,那是周明宇亲吻在身体上的反应。
“好了,差不多了。”他直起身,声音喑哑,额头上是密密的汗珠,“现在我解开你,别乱动。”
他的手向捆住我的安全带伸去,正在这时,我们都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如此之快,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已经有人似乎是重重一脚踹在这辆车上,警报立刻尖厉地响起来,在这寂静一片中,一遍又一遍,漫长而凄厉。
后来的几分钟像一场幻觉,只记得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周明宇怒火万丈地开了车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一把拖了下去,然后是剧烈的打斗声,两方都沉默无语,只有一拳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人体上的闷响。
大约半分钟后,突然听见周明宇吃惊的声音:“怎么是你……”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的疑问,然后一个熟悉的女声凑近:“成雅,你没事吧……哎,林主任你……”
她话音还未落,我手腕上的安全带被一把扯开,整个人被抱起来,纳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对不起,成雅,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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