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对他有所怀疑,但这么短的时间,要查出他的底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这招就叫做“引蛇出洞”,故意装作好像知道他的底细,对方往往会被她突然改变的态度惊吓到,老实说出真话。
“陈当家尽管去查,赵某没有一字为假。”确实不假,但只是说得太过于谦虚而已。
他瘁然临之而不惊的态度,更加深了陈蓁蓁对他的怀疑。
她一贯使用的手段,在这个男人身上竟然不管用,看他一副稳如泰山、宠辱不惊的样子,她如鲠在喉,但面上却不动半分,只余娇媚亲切的笑容。
“赵公子既然说是就是吧,但我可是有几点疑问放在这里。”
“噢?”他挑眉。“愿闻其详。”
“此时并不是交易旺季,你若是说来买卖城走走亲戚,我还相信,你说你是来做生意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呵呵。陈当家可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做事情,喜欢十拿九稳,这前期的准备工作做足了,生意才好铺展。”
“那我再问你,本来我与陈九分相安无事,为何你一来,陈九分就闹上我的门,陈九分刚才离开的时候,你们互相看了一眼,是不是认识?”
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既不打算骗她,也隐瞒了部分实情。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去的地方多,说不定路上就曾遇到过,我看着他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两眼也很正常。至于是不是熟人,也许以后再碰到那位爷就会知道了。至于为什么这么巧,真不是在下有心安排。”
说完,就含笑看着她,见她双眸晶亮,两靥漾着粉红,是那种想要拆穿他身份的兴奋感,虽力图表现出精明的样子来,却不自觉带着娇态。
粉面儿红红,心思玲珑,聪明剔透,此等娇娃佳人,美丽聪明,他很是欣赏喜欢。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那眼神说是觊觎,却并不下流,带着隐晦的火热专注,让她竟不敢直接回视他的目光。
还从来没有男人让她有过这种感觉呢,她不禁有点娇怒。
“回答得可真是滴水不漏,狡猾!”她抬起小脸,娇瞪回去:“干吗这样看人,我可不怕你看我!”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他笑呵呵的,带着些调笑的口气。
陈蓁蓁粉脸透红,她是个女当家,做生意也没办法拘小节,与男人商场上过招,她是巾帼不让须眉,何曾被一个男人随便调笑几句,就害羞了?
她咬着唇,羞恼成怒。
“你别跟我绕这些歪理,你越绕得远,越让人怀疑!”
“别生气,慢慢说。”他轻轻抚着她的手,似乎想要安抚她的怒意。
“啊?你干么摸我的手!”她立刻甩开他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擦手,一边凶巴巴地瞪他。“登徒子!”
“别怕,别怕,我只是想安慰你。”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睛深处却有笑意。
他碰触到的地方,像被烧红的铁块烫过一样,她另一只手紧紧捂着那个地方。
“谁在怕了?!”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赵靖摊摊手,“我真的没有恶意,还有你太性急了。”也对人太过防备了。
对别人,她不是这样的,虽然性子有点急,但在师傅的教导下,她都能好好地调节自己。
可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就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你刚才跟陈九分的纷争,我从头看到尾,放心吧,就算我以前认识他,以后也会向着你的。”他开玩笑地说,半真半假。
陈蓁蓁的小脸更红,敏感地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呢,怒道:“我堂堂一个大当家,何须你这个小喽啰支持?!”
赵靖叹了口气,“哎!你可真像我以前养的一只刺猬,骄傲,在别人面前强装凶悍,总是竖起全身的刺,不允许主人的靠近,以为别人的靠近,就是带着目的要伤害它。”
“你了解我多少?只不过才第一次见,就知道我的性子如何了?少在那里乱猜测了!”她嘴硬,但心口微微的颤动是哪般?
他轻笑,“有的时候,有的人,值得你收起满身的刺。”
被母亲抛弃过后的孩子,虽然得到了师傅的疼爱,可幼年时受到的伤害,再也不能轻易去信任和喜欢一个人了。
她没接话,沉吟半晌,才小声问:“那只刺猬后来怎么样了?”
他缓声说道:“被我放养了,太多刺,留在身边久了,它没有安全感,我也会被刺伤。”
她胸口顿时漫上一股伤感的气息。“也许,那是你们俩个最好的选择吧。”
“嗯,也许吧。”
不对,她到底在跟这个书生说什么呢?怎么什么都没套出来,自己还被他弄得心情有点低沉?她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受到别人影响的人啊!
想到这里,陈蓁蓁精神一振,对赵靖说道:
“就不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今天你说的话,我都不是太相信。不过,我自有办法查。若你说谎,到时候就不是好茶好水伺候了。”她可是很爱记仇的。
赵靖看她那严肃的小模样,内心想笑,却也只能板正一张脸道:
“陈当家放心,在下句句属实。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若骗你,你直接罚我便是了。”他话中似是暗有所指,聪明的她,怎会听不出?
他的意思是,他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为什么?
陈蓁蓁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看他,她定要将他查个水落石出!
陈蓁蓁快步走进自家的大门,一脸的不痛快。
她身着骑装,肩上的黑色披风,因她的急速行走,在身后甩出大大的卷,那乌黑的大辫子左右摇摆,可见主人是多么的生气。
春桃迎上来,看她那脸色,知道当家心情不好,又怕她生闷气,只得赶紧报个好信,“当家,青莲居士来信了。”
陈蓁蓁脚步一顿,刚才还不算开心,一下子就笑起来了。
“是师傅来信了?她出去云游好几年了,信也来得少,怕是这次又找到什么好药了,写信回来跟我炫耀呢!”
春桃呼了口气,赶紧把信递上去,暗幸自己知道当家的性子,随身把信给带着了。
陈蓁蓁展开信来,信只有一张,只扫了一眼,陈蓁蓁就喜道:“师傅说两个月后要经过乌里雅苏台,让我去见她呢!正好,我写封信给金爷和宝儿,让他们好好招待我师傅。”
春桃使劲点头,求老天保佑,当家别再想起刚才让她发怒的事儿了。
可惜不成功!
当家信一收起来,脸色就全变了,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春桃只能苦着脸跟着。
庄子里的下人们,迎面见当家来了,立刻动作迅速地贴到墙壁上,努力把自己伪装成背景,就算被当做是墙上的一尾壁虎也是好的。
老管家躲不过,眼睛望望天,硬着头皮,低头哈腰地站到一边。
陈蓁蓁当没看见他,一径往大厅里走。
春桃急巴巴地跟在后面,被老管家一把抓住手臂。
“这又是怎么了?”老管家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他大概自觉自个儿已经用气音了吧。
春桃竖起指头放在唇上,意思让他闭声。
老管家赶紧把嘴闭上,可惜晚了。
只听到当家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在那边嘀咕什么?都过来!”
管家一脸死灰,春桃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欲哭无泪,咬咬牙,一狠心,猛地转身。
“呜呜呜呜,当家的,老奴一片忠心可表日月,老奴打小就跟着你,不不不,自当家大恩大德将老奴收在身边,老奴就在心中暗暗发过誓,生是十三庄的人,死是十三庄的鬼,当家让老奴生就生,当家让老奴死就死,当家说什么,老奴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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