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遂收起笑脸,连忙跟她向府内走了去。
一路走来,偌大的漠王府似乎一点都不比东峪皇宫失色,甚至一些殿阁竟用了宫中专有的琉璃金瓦,一派气势恢弘。
墨宸峻和王妃以及侧妃的居所都在东苑,而西苑则是侍妾和下人们的住处,从位置上和东苑以一湖相隔,遥遥相望。
这正合了冷琬心的意,能够离那漠王越远越好,她甚至希望此后他能将她彻底遗忘在西苑的一群卑微侍妾中,永不召见……
不多一会儿,老妇便将她们领到了西苑。
侍妾们住的条件倒也不差,虽是不能做到一人有一个独立的院落,可好歹也是一人一间整洁的房屋,进了给她们安排的最靠西侧墙角的一间屋子,两人环顾四周,虽简陋倒也设施齐全。
老妇走后,阿音便忙里忙外的收拾起来,冷琬心坐在窗边,也整理起随身物品,她在一个包裹里翻来翻去,忽然眉心蹙紧,神色也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阿音,你可有动过我的衣服?可见到我放在这件衣服里的一枚墨玉锦穗?”她急急的问道。
阿音愣了愣,快步走上前来,拿起旁边一个包裹,在首饰匣子里翻了翻,“可是这个?”
冷琬心忙接过来细细看了看,长出一口气,“你这丫头,怎么能乱动我的东西。”她轻斥了一句,阿音有点委屈,“刚到军营那一夜简直乱成了一团,咱们放在鸾车上的几个包裹早就被弄的七零八落乱七八糟,是我收拾的时候发现这个小东西从衣物里掉了出来,我才小心收在首饰盒里的。”
看着那枚墨玉,那霸气又精美的漆黑玉色几乎能把冷琬心的心整个吞噬,就像那不堪回首的一夜,那脆弱无助的一夜……再也不想触碰那伤情的往事,所以才把它死死的压在记忆的最底层,可同时,她又不能忘记,若有一日她还能因这线索寻到那丧尽天良的男人,她定会讨个说法!
看冷琬心呆呆的凝神,阿音轻声道,“这玉坠可是殿下送与小姐的?”冷琬心刚要开口,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冷姑娘,阿音姑娘?”
“是柳姑娘?”阿音看着冷琬心,冷琬心连忙把手里的玉坠重新放回首饰盒,与此同时,柳玉已经迈进了门,她似是瞥见了冷琬心手中之物,目光微微一闪。
“柳姑娘,哦,不,柳夫人,难为您还记着我们,屈尊到我们这寒酸的地方来。”阿音悠悠说道。
柳玉面露尴尬,连声道,“阿音姑娘千万不要这样和我生分,我们怎么也算是共过患难,我怎能把你和冷姑娘忘记?我柳玉本就粗枝大叶,方才被玫侧妃领走实在顾不上和你们打过招呼,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我这不刚一收拾妥当便立刻赶了过来。”
“柳夫人不要与阿音计较,这丫头向来不会说话,柳夫人快请坐吧。”冷琬心轻声道。
柳玉这才寻了把椅子坐下,向身后的两个婢女招了招手,“小桃,莲儿,还不快把为冷媵姬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夫人。”
两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女子连忙把手中的物件放到了案上,柳玉看着冷琬心,一脸的真诚,“冷姑娘,这些都是上好的绸缎布匹,还有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我也用不上那么多,寻思着给你拿过来一些,只有冷姑娘这般高贵之人,方才配得起这些上好的物什,以后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大可对我讲,我能帮得上的自会在所不辞,只希望姑娘在这王府里不要受了委屈。”
柳玉虽然是一番恳切之词,可听在冷琬心耳中,却是那样的不舒服。尤其那最后一句,仿佛如今恩宠无限的柳玉便俨然成了这漠王府的主子,在给予她施舍和恩惠……
冷琬心轻轻一笑,“多谢柳夫人好意,不过还是请夫人收回吧,我用不上这些东西,素衣素面才更自在舒服。”
柳玉蹙起眉,叹道,“冷姑娘这样称呼真是折煞我,日后要么叫我柳玉,要么还叫我柳姑娘可好?”
冷琬心微笑不语,阿音抢道,“就算柳夫人不介意,可这王府规矩我家小姐岂敢随便违背?无错还能被挑出错来,更何况……”
“阿音,不要插嘴。”冷琬心低低道。
阿音不再出声,柳玉看了看冷琬心,恳切的又道,“阿音说的也是,我也不能给冷姑娘惹麻烦,那就随姑娘吧,可是这些物什是我专为姑娘挑选,还请姑娘赏个薄面收下。况且遇上王府宴席之类,听闻王爷是最不喜府中女眷们一副疏懒的样子,我也是怕姑娘到时再受了难为。”柳玉顿了顿,又道,“王府幽深四海,女眷之间更难交心,难得你我几乎是王爷同时纳入身边,也算是缘分,我们自该相互照应,不是吗?”
“只怕,我是没有能力照应柳夫人,让柳夫人如此惦记,真是不敢当。”冷琬心依旧是浅浅的笑着,有礼的回道。
柳玉自然听出她话里的疏离,也没介意,“你我相识不久,姑娘对我自是不够了解,习武之人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缜密心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更不会攻于心计算计旁人,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姑娘以后自会愿意交下我这个朋友。”她站起身,依旧温和的说道,“姑娘休息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说完便笑着向冷琬心和阿音点了点头,领着小桃和莲儿款款而去。
过了很久,阿音才轻声说道,“小姐,你说是不是我们不该总是对她心怀芥蒂?虽然我嫉妒她得那漠王如此宠爱,可是我觉得她心地还不错,只是感觉小姐总是要和她保持距离。其实如今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关照小姐,是件好事啊,尤其我以后还可能真的要去麻烦她,比如殿下给的那张方子,万一我寻不到那些名贵药材,身边又没个人可以帮的话,小姐的病……”
冷琬心蹙起眉,“你可是对她讲过我中毒的事?”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阿音急忙道,“她问我什么我都敷衍而过,从没提过小姐的任何事,我当然知道不能轻信于人不能随便乱说话,只是我怕以后会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毕竟如今就我们二人相依为命,我若是没用到连个帮忙的人都寻不到,小姐可怎么办。”
冷琬心看着她,心底顿时温暖起来。
她轻声说道,“阿音,委屈你和我一起吃苦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往好里想,说不定皇后会对我们多加关照呢,也许日后会好起来的。”
“但愿。”阿音低低道,“我不怕吃苦,我只是心疼小姐。”
她轻叹一声,回身看了看天色,“我赶紧帮小姐梳洗打扮吧,千万别误了晚上府里的宴席,不然怕是又会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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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西下,西苑就变的格外嘈杂,下人们出出进进跑前跑后开始为晚上的宴席忙碌个不停。
冷琬心一直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静静的出神,直到发觉旁边屋子里的侍妾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向外走去,她才万般不愿的起身也跟了出去。阿音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再犯倔脾气得罪了漠王,冷琬心浅浅笑着,郑重的应了下。
其实,若是那漠王故意寻她的不是,她就是再温顺不也是一样无济于事,更何况,她偏偏又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罢了,何必再去想那个无情的男人,自己今夜寻个不起眼的角落捱过宴席结束便是,徜徉在如云的美女间,那漠王也未必会有闲心理会自己。
冷琬心一路想着,就这样慢慢的随着三三两两的侍妾向宴厅而去。
天色已渐暮,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泛起浅淡的光。
月是故乡明。
虽然只在东峪呆了短短的数日,她此刻却深深的怀念起那座温暖的皇宫。尤其挂念的,自然是冷翌昊,不知他的伤势如今怎样,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
冷琬心低下头,再不敢看那轮在未消的暮色中尚不算明亮的月,那光辉虽然很是清浅,却依旧刺伤了她的眼,让她不免有些怅然。
进了宴厅,冷琬心环顾了一下四周,寻了个最靠后的角落坐了过去,和身旁两个侍妾打过招呼,大家便一起等着漠王的入席,宴席的开始。
很快,一袭紫红长袍的墨宸峻便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他高大魁梧的身形步步生风,所过之处均引得无数期待又羞怯的注视,乌黑的发以一亮泽的白玉冠轻束,为平日太过冷硬的他,添了几许俊逸,他身旁随行一个青袍男子,那男子与冷峻的墨宸峻相比,显得儒雅了许多,细细看去,他的容貌与墨宸峻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眼间更多的是淡然和温和,而不是墨宸峻那般犀利。
冷琬心望着那青衣男子,忽然就想起了冷翌昊。
冷翌昊亦是这样的温文儒雅,尤其是望向她的目光,温柔的几乎能够把她融化……她忽然发觉她是如此的思念他,思念那个一心呵护她的,给了她醉人初吻的,有着爱人般热烈的眼神又给予她兄长般无限宠溺的,那个温柔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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